天人合一的時間終究還是到了頭。
黑色龍卷消失後村外那座土坡徹底沒了蹤影，留下一個幾乎凹到地底去的深坑。
隨著王玟使用技能的次數增多，對天人合一吞食天地的操控變得越發熟練。
他現在已經大致能控制吞食的方向，而不是任由技能自己大範圍亂吃。
算是一個沒花錢的額外提升。
這一次天人合一的八小時跨越了許多道關卡。
停在700層也是王玟意料之中的事。
他知道這種大整數層不會那麼簡單。
所以當初才會直接讓任軟軟跳關。
畢竟當時的實力和時間都不太足夠。
那趟的目的是想上八百層模一模獎勵，前面的關卡能省則省。
只是沒想到最終被750層攔住。
如今實力不同往日。
王玟有心試試700層的水準。
如果連700層都過不去，後邊就不用想了，任軟軟的跳關每趟也只能用一次而已，跳了700層，再出任何意外都只能抱憾出塔，高塔層永遠沒戲。
天人合一的效果結束。
村口的村民也都「吃」飽了。
王玟測試有了結果。
想要拿到村民的進度，大約有三點。
第一當然是活著。
第二點則是需要有一定的健康度，拉個屎就死的那種肯定不行。
第三點最關鍵。
要讓他們肚子里有足夠的水糧。
不說像婦人的小黑孩那種生命藥水與身體健康水雙管齊下，里里外外洗得干干淨淨健健康康。
至少也得能多活個三五天。
這就意味著每個人起碼得在王玟手里吃過兩頓。
第一頓溫潤腸胃，第二頓吸收充足的營養與水分。
朱興國等人燒的亂七八糟粥還算符合第一頓的條件。
讓人吃得開心愉悅又養胃，味道口感也還過得去不會被排斥。
輪到第二道工序，王玟直接往這些人肚子里塞的東西就不那麼考慮口感和味道了。
只保證基礎的營養與水分。
重點是「不易消化」。
最好還能持續發展自我循環。
還得夠「便宜」不需要花太多能量或時間，否則沒法大批量發放。
這幾樣條件加在一起。
用喪心病狂已經不足以形容。
天知道那些人肚子里的東西長什麼樣。
可能是個瘤也說不準。
反正味道肯定說不上多好，但絕對符合第二頓的要求。
王玟就像一個毫無感情的通關機器。
所有的精力、心思，測試的目的，都只為了符合條件拿到進度而已。
這些村民在他眼里就是一個個進度的數字。
只要能讓這些數字變成自己的進度。
過程怎樣無所謂。
結果好就好。
大批量的村民肚子都變得飽飽的。
雖然他們不理解為什麼才喝了一碗多點的稀粥就快撐死了。
也不明白飽嗝打上來的氣味比人體新陳代謝終產物還奇怪。
但不妨礙他們幸福地躺平。
曬著暖暖的太陽感慨能吃飽的人生真美好。
人一吃飽，血液就往胃里走，導致其他部位供血減少產生大量的睡意。
對于打工人而言並不是個好消息，大多數人吃完飯後還得繼續工作，睡意太濃影響效率。
可對這幫村民而言。
簡直太幸福了。
他們幾乎忘了這種吃飽喝足睡意濃的滋味。
仿佛那只在母胎里才有過。
如今再一次體會到，幸福得想流淚。
有位村民興致大發。
拿起飯桶爐下的柴火棍，就著炭頭在沙地上「揮毫」作詩。
當年樂道詩酒花，
長劍短葫闖天下。
而今倚門尋風雅，
柴米油鹽醬醋茶。
筆走龍蛇寫完最後一個字，這人端起碗，仰頭灌下大半碗粥。
抱著碗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布滿笑意的臉上卻有兩道淚痕劃過耳旁，滲入干裂的大地消失不見。
朱興國走過來看了看地上的字。
撇嘴轉身︰「狗屁不通。」
他拿著一份切好的美食面包來到王玟旁邊，擔憂地說道︰「師父你這趟進塔一直沒怎麼吃東西，拿面包填點肚子吧？出去咱再吃好吃的行不？」
王玟不置可否地拿起面包往嘴里塞，視線一直停留在飛行器的關卡進度與時間上。
眼下聚集在村口的村民們。
頭上的進度都已消失。
證明他們的進度都拿到手。
關卡總進度補了大約有50%左右。
理論上講，只要再找個村子或者找個幾百人復制一下剛才的過程，差不多能通關。
可王玟看著關卡進度，總覺得負增長的速度還在加快！
之前負100多，補回50%應該還剩-50%，算上消耗的時間最多到-60%。
結果現在都快-80%了！
這樣下去很可能等不到下個村子就讓進度掉回去。
王玟皺眉。
如同嚼蠟般嚼著面包。
知道這麼慢吞吞的方式不行。
他找到還在飯桶里扒粥想把最後一粒米都撈干淨的婦人，問︰「你知道哪里人比較多嗎？像你們這樣的人？」
婦人表情黯淡下來︰「這麼多年沒下雨，江河湖泊全都干了，像我這樣快餓死的人到處都是。」
她見王玟若有所思的模樣。
追問道︰「大人您是要啟程了嗎？我可以幫忙帶路去大城，那邊人更多，我就是從那邊逃難過來的！」
王玟點頭︰「你準備好我們就出發。」
婦人直接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拉過小黑孩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旁邊有些听到兩人對話的村民連忙起身。
湊過來點頭哈腰地想要追隨「魔鬼大人」，或者說是懇求收留。
王玟疑惑地問村民道︰「你們為什麼想跟我走，這里的家不要了嗎？」
不料村民紛紛表示，天地大災哪兒還有家，他們也都是逃難逃到這里，實在走不動了才停下來的。
現在「魔鬼大人」有食物。
人們都很願意追隨成為僕從，只要一口米，造反都可以！
王玟哭笑不得地打斷村民們自主研發的口號。
說清楚自己只是魔鬼，不是反賊，不要口口聲聲把造反掛在嘴巴上。
于是。
幾分鐘後。
除了少數幾人不願跋涉想留在村子里。
大多數人都收拾好了行囊跟著王玟一眾離開。
隊伍從五個人變成了浩浩蕩蕩一群。
婦人走在最前頭，觀察了一會兒方向後指出一條路，率先拉著小孩邁開步子前行。
走著走著。
她發現自己升空了。
腳底有硬邦邦的東西托著。
一點都用費力趕路速度還很快。
她驚訝地扭頭，發現後邊所有人都「飛」在空中。
一片黑壓壓！
村民們嚇得東倒西歪，不一會兒又興奮地大呼小叫，小心翼翼地低頭往地上看新鮮。
莫然見婦人的表情，不屑地嗤鼻道︰「都說我們是魔鬼，那再用腳走路丟魔鬼的臉面，算你們趕上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