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
燕洄在大火中苦苦尋找著,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小世子。
「 ——」
暖閣已經承受不住燃燒的烈焰,燕洄身在其中,危在旦夕。
一側的屋脊已經被燒斷,木梁再次掉落了下來。
這時,她突然看到,那個怎麼也尋找不到的孩子,竟然連帶襁褓,被掛在了梁上,活生生的被炙烤這。
此時沒有什麼絕望,能比得上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痛苦。
她慘叫一聲,幾欲昏厥。但烈火無情,容不得燕洄在此多呆一秒。
她掐了自己一把,一手一邊抱起剩下的兩個孩子,就往暖閣外沖去。
燃燒的火焰封住了燕洄來時的路,前有狼後有虎,她已然退無可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要緊關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披著打濕的被褥,沖進了火場。
「洄兒,快走!」
那人如神兵天降一樣出現在燕洄的面前,她不可思議的望著那個人,心中有萬千感慨。
「小笨蛋,發什麼愣,快走!」
榮將燕洄打橫抱起,兩個孩子被燕洄摟在懷中。
一母二子就被平安帶出了火場。
就在榮踏出閣樓的那一剎那,身後高大的暖閣轟然坍塌,只剩下一片如木炭一般的廢墟。
燕洄被烈火灼燒的有些輕微燙傷,渾身上下的皮膚通紅滾燙。
她卻好似感覺疼痛一半,望著廢墟失聲痛哭了起來。
「王爺……咱們的孩子沒有了……咱們的孩子沒有了!」
此時眾人才注意到,燕洄手中只抱著兩個幼小的襁褓。
晉南伯蘇靖看著哭的傷心欲絕的燕洄,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要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扼住,痛到無法呼吸。
「查,從上到下,給我徹查!今日就是要掘地三尺,也必要找出是誰要殺我外孫女和曾外孫們!」蘇靖大發雷霆,氣的連砸了好幾個年代久遠的寶貝。
此事傷亡一個譽王之子和三個女乃娘,以犯故意殺人罪,按照大魏的律例,是要處以腰斬。
所有人一心牽掛在燕洄母子三人身上,沒有人關心,出征的譽王為何突然回京。
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榮坐在上面面色陰沉的看著他們,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感覺力不從心。
「本王不過才離京幾日,你們就是這麼照顧王妃的?若是今日查不出來是何人所謂,你們,全都要給小世子陪葬。」
很快,那個昨晚被晉南伯吩咐分發賞錢的下人,被暗衛揪了出來。
「王爺,老爺,是奴才的錯,是奴才大意了……」他因為私吞了一份賞錢,顯得格外的心虛。
阿無嘴見不得這種窩囊的人,厲聲發問道︰「那你說,你怎麼大意了,晚上你都干了什麼,去了哪里!」
「回王爺,回老爺的話……奴,奴才給他們發賞錢的時候,瞧著少了一個人……有個婆子說那人不在……奴才就把錢財私吞了……」
這下人說的誠懇,倒不像是假話。
榮閉上眼楮,看著躺在床上的母子三人,十分的心疼。
這分明就是有人混入請來的產婆中,蓄意謀害譽王妃。
正當他還想繼續查下去的時候,一只信鴿飛來,送來了一封緊急情報。
他擰著眉頭看完,匆匆給晉南伯交代幾聲後,就離去了。
燕洄初為人母卻痛失一個愛子,看著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為力救他。
一時精神有些失控了,她瘋瘋癲癲的笑著,要找出縱火凶手。
「有本事你沖著我來啊,卑鄙小人,對孩子下手算什麼本事!」
冬蟲和夏草用過祛風寒的湯藥後,一直昏沉的睡到現在,醒來就看到情緒失控的燕洄,瘋狂的砸著東西。
「這,這王妃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一夜成這樣了?」
鳳氏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靜靜的示意了一下窗外的廢墟。
「啊!」夏草驚訝的捂住了嘴,「怎麼成這樣了,孩子呢?」
鳳氏身邊的侍女,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里面裝的就是那個命數不好的小世子。
實在是太過于觸目驚心,夏草不忍心看,閉上了眼楮。
經此一事,蘇靖再也不放心請女乃娘,就將兩個孩子交給鳳氏和錢氏帶,叮囑她們務必盯緊了,不要離開視線。
「祖父,孩兒怕火怕熱,就把他埋到水邊吧。」
燕洄強行扯出一個淒慘的笑容,抱著那個盒子走去了院後的水塘。
冬日的湖面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泥土也被凍實了。
燕洄在靠近水邊的位置,挖出了一個小坑,將其埋了進去。
「孩兒,是我這個當娘的沒本事,保護不了你,你可千萬別怪你娘。下輩子投胎的時候看著點路,千萬別跟我在一塊了,我只會讓你受苦……」
一陣微微寒風吹來,拂過燕洄的發絲,帶去剛出生的孩子最後一縷念想。
身後的枯草叢有輕微的響動,燕洄耳朵靈敏的听著,過了一會兒,草叢中的聲音竟然停了下來。
那人方準備離開,被身後鬼祟無聲的女人嚇了一大跳。
腳下一滑,他竟然咕嚕嚕滾到了坡下,將冰凍的湖面砸出了個洞來。
「來人啊!救命啊!要被淹死了!」
「咕嚕咕嚕——」
「救我!快救救我!」
燕洄也不知道哪來的仇恨,抓住那人的頭發,將她一把從水中拽出,讓她換上兩口氣,再將她摁回水中。
冬蟲和夏草發覺自家王妃不在屋里,四處也沒找到蹤影,才從家中牽了條狗,嗅著氣味一路追到湖邊。
冬蟲的手中拿著的是狐裘大衣的皮襖,她將狐裘大衣,小心翼翼的披在燕洄身上,並輕聲囑咐道︰「王妃,天冷的很,小心別如我倆似的,再得了風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但燕洄恍若未聞,一心只想將手中的女人弄死。
她是認識這個人的。
在燕洄生產的那一夜,這個婢子為她忙前忙後,又是燒水又是打水,燕洄感動極了,之前還想著將她破格提拔到自己身邊,卻不曾想這竟然是一條伺機而動的狼。
只想將自己吃得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