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扎針

去往太後寢宮的路上時,大太監走在燕洄前面,一言不發,氣氛有些嚴肅。

燕洄心里惴惴不安,她並不知道太後是怎樣的人,也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

她望著大太監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心里一橫,問!死也得死的明白點!

「公公可否告知,太後宣我是有什麼要緊事嘛?」

尷尬凝固的氛圍被率先打破。

听到她所言,大太監卻高深莫測的一笑,放慢腳步。

「王妃恕罪,這畢竟是宮里,四處都是耳目,有些事情咱們做奴才的,也不方便過問,還是等王妃親自見了太後,就什麼都知道了。」

顯然從大太監口中是套不出什麼話的,燕洄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索性閉了嘴。

太後住在康寧宮,位置偏僻,要從御花園穿過去,再彎彎繞繞的跨過好幾條宮道,才能到康寧宮。

「太後住得也太偏遠了。」燕洄也不怕大太監听見,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出。

「咱們太後娘娘喜歡清靜,這住的就偏遠了些。」大太監聞言會心一笑。

這從大殿到太後宮里遙遠的路途,又不能乘坐車輦。若是踫上大朝請安的日子,估計身體柔弱的妃嬪,不是迷路就是累暈在路上。

燕洄倒是還好,一路賞花看樹,不出多時就到了。

「稟太後,譽王妃到了。」

「叫她進來。」宮苑內傳來一個磁性端莊的女聲。

只見太後頗有閑情逸致,正用手中的羽毛,逗弄著籠子里的金絲雀。

燕洄見太後玩的投入,反而大膽上前去陪著太後一起逗玩。

「種花養鳥,修身養性。這金絲雀什麼都好,就是太嬌貴,活在一方天地,養在籠中。外面的廣闊天空對別人興許是好事,但對于金絲雀卻是滅頂之災。」

她望著籠鳥有感,開口自言自語道。

太後抬頭驚奇的看著燕洄。

「哀家當是誰,原來是兒的王妃。你懂的如何養鳥?」

「臣妾愚鈍,只是略知一二,有感而發,稱不上懂行。」

「無妨,這宮里已經很少有妃嬪喜歡將養這些小玩意,能與哀家聊上幾句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個尊貴華美的女子,明明歲數只有四十出頭,臉上卻留滿了歲月的刻痕,飽經風霜。

她這時才突然想起來,燕洄是來給她請安的。

太後懊惱的拍了拍頭,無奈道︰「年紀大了,腦子不中用了。」

「太後千金之軀,切不可妄自菲薄。」

自打燕洄見到太後的第一眼起,她竟然對太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太後上下打量著她,不是在挑剔,倒像是在回憶。

「你長得可真像她……」

「太後您說什麼?」燕洄沒听清,疑惑問到。

「無事,哀家听裕華說起,你在百花宴上一鳴驚人,那幾首詩更是上上之作。不知你母親給你請了何方名師指導?」

「回太後,臣妾母親早前就去世了,並無人指導我。」

唐詩宋詞三百首,當然沒人指導她。

聞言,太後卻神色異常,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莫名的悲傷。

「終究是大了……差點忘了……」她口中嘟囔著,一步步朝榻椅走去,背影有些滄桑和淒涼。

就在她里塌邊還有一步距離時,腳下步子突然開始飄忽,捂著頭痛苦的跌坐在踏上。

周圍的宮女和大太監都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沖上去。

「太後娘娘你怎麼了!太後娘娘!」

「來人,叫御醫,快叫御醫!」

「快快快,快把太後扶起來!」

這事發突然,實在把燕洄也嚇了一跳。

她快步上前,扒開太監宮女,走到太後身邊,開始用手把脈。

「太後,是否頭側刺痛?」

太後緊閉雙眼,虛弱地點點頭。

脈象玄滑細澀,頭痛,嘴唇發白,顯然是頭風發作了。

就在這時,太醫也匆匆趕來,正是上回給夏草治病的那個老太醫。

「微臣王永,拜見太後,王妃。」

畢竟燕洄和太醫也是老熟人了,二話不說接過太醫的藥箱,從里面掏出一卷醫用的銀針,挑選出最細的一根,預備往太後頭上扎去。

這個動作可嚇壞了大太監︰「王妃不可!太後娘娘鳳體之軀,未經太醫的手,怎能私自動用針法!」

「你這是不信我?」燕洄瞄了一眼大太監,冷冷道。

王太醫是見識過燕洄的醫術的,他自然相信這個譽王妃比他更有能力,治好太後的頭風。

王太醫撩開官服跪下,對著太後磕了一頭︰「太後恕罪,王妃醫術精湛,臣完全相信王妃的能力,一定可以治好您的頭風。」

不知為何,王妃會醫術這種事情明明非常不靠譜。但是放在燕洄身上,太後竟然出奇的信任,破天荒的允準了。

大太監見太後都松口了,也不好再反駁,老老實實的低頭退到了一旁,給燕洄留出施展身手的空間。

一根比手指還長,但卻細如牛毛的銀針在燕洄手中,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巧妙靈活地刺入穴位之中。

燕洄一邊施展針法,一邊自言自語道︰「這里是太溪穴,太沖穴一針,合谷穴一針……」

待每個穴位都扎完了,燕洄又挑出了一根較粗的針,對著頭頂的四聰穴微微用力,放出了濃重的黑血。

這行雲流水的操作將宮人們都看呆了,從來沒有人敢在頭上扎針的,這扎出血又擠血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疼痛得到了好轉,太後舒緩了很多。

她拉著燕洄的手,欣慰道︰「好孩子,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會這些,不愧是先皇親自指婚給兒的好姑娘。有你伴在他身邊,哀家就放寬心了。」

「大監,去把先皇留給哀家的玉令拿來。」

片刻後,大太監手中端了個木盤子,上面擺著一塊雕刻精美的玉牌。

這令牌拿在手中,清涼入骨,倒不失為一個解暑神器。

燕洄疑惑地看著太後,不明所以。

「好孩子,這個是先皇留給你的東西,你好好收著。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就拿著它進宮來找哀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太後頓了頓,湊到燕洄耳邊輕語道︰「見玉令,如見天子。」

短短七個字,卻猶如平地驚雷,在燕洄耳邊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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