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驚見棺材

已是四更入夜,魏國的相府的內卻亂作一團,擾亂了長夜的寂靜。

「嗚嗚嗚……長姐說她不想嫁給譽王殿下,不想嫁給一個瞎子,然後……然後就從樓台上跳下去了……都怪婉兒不好,沒有及時救下長姐……」

嗚嗚咽咽的哭啼好似真的包納了萬般悲戚與痛惜,讓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燕洄在喧鬧聲中醒來,頭痛欲裂,腦中一片混沌。

她睜開眼,入目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然後挺了挺僵硬的腰板,想換個姿勢,卻被狹窄的空間限制得動彈不得

「這是哪啊?怎麼會那麼黑?」

她疑惑的抬手探去,指間卻觸到了一塊冰硬的木板。

心頭咯 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壞了!

這好像是口棺材!

「相爺啊,這怎麼能怪咱們婉兒,都是燕洄那糊涂的小賤蹄子自己的錯!真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她竟如此輕視自己的性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枉我這麼多年白替她娘教養她一場!」

「夠了,淨是胡鬧!哭有什麼用!未來的譽王妃突然沒了,這事要是傳出去,本相頭上的烏紗帽都保不住了!」

燕洄暴躁不已,心中暗罵︰「真是吵死了!演的哪出狗血劇情啊!」

一定是她做夢了,一定是!

這熟悉的台詞,這熟悉的戲碼,不正是她昨晚看的小說中的情節嗎?

外邊仍有吵鬧的聲音不斷敲打她那脆弱的耳膜。靈柩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如心口壓了千斤重石般讓人透不過氣。

「靠,總不能是穿越了吧!」

燕洄倒吸一口氣。

她,大名鼎鼎的燕洄,21世紀某特工隊的王牌毒醫,只因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偷懶看小說,竟然穿越成了小說女主。

而在書中同名同姓的燕相嫡長女燕洄,容貌嬌艷無雙,性格卻懦弱窩囊,同父異母的妹妹燕婉處處排擠她,連帶著京城的名門閨秀也瞧不起她。

母親病故前向先帝求了一紙婚書,將燕洄賜婚給譽王榮做王妃,保女兒一生安穩有靠。但這紙婚書卻遭來二夫人和燕婉更加瘋狂地妒忌,燕洄成為了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後快。

燕婉設計先假意與之和好,再蓄意接近,尋到一個報復的機會,在將燕洄騙上若高的樓台,趁其不備一把將她推了下去,芳齡十六的相府大小姐燕洄一命嗚呼。

「父親,王府那邊總要有一個交代,那就讓婉兒替長姐出嫁吧!對外就稱亡故的人是我好了,女兒願一人負起一切罪責,以保全家平安!」

棺材外的哭啼聲不斷傳來,燕婉說十分深明大義,和書中的劇情一模一樣︰

一招狸貓換太子讓燕婉如願以償,成功取代燕洄出嫁,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譽王妃。

「不是這樣的,二小姐在說謊!」

「對,二小姐在撒謊!請老爺和二夫人明鑒,奴婢們親眼看見是二小姐把我們小姐推下去的,還望老爺還我們小姐一個公道!」

突然兩個清亮的女聲橫空插入,與這里的氣氛格格不入,听起來應該是女主角的丫鬟。

緊接著,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傳來。

「賤婢,你哪個眼珠子看到是我把她推下去了?少來污蔑我!」

「沒規矩的東西!主子的家事哪輪到你們做奴婢來說嘴!還敢誣蔑二小姐?一個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老爺!奴婢願意性命擔保,小姐確實是被二小姐所害!夏草懇求老爺明查!」

「來人啊,還不趕緊把這兩個胡說八道亂嚼舌根的賤丫頭拉下去,拔了舌頭剜了眼珠子,再打斷兩條腿發賣到窯子去!」

「小姐是冤枉的,小姐是冤枉的……」

听著貼身丫鬟淒厲的哀嚎,回想女主悲慘的一生。燕洄恨得咬牙切齒,攥緊了拳頭。

「 ——」

一聲巨響將在座的人都嚇了一跳,緊接著眼前的景象更讓人驚恐,大伙四處逃散開來。

她一腳踹碎了頭上的棺材板,一個鯉魚打挺縱身一躍立于廳堂中,嬌喝一聲︰「我還沒死呢,哪用得著你替我出嫁!」

只見燕洄一襲輕紗白衣,臨風而立,飄飄欲仙,本該明艷奪目的容顏上卻蒼白無色,宛如一副素紙白描的九天玄女美人圖。

「小姐!咱們小姐沒死!」丫鬟冬蟲驚呼道。

「啊!有鬼啊……詐……詐尸了!燕洄,是你自己要死的,不關我的事啊!」

燕婉臉色一變,嚇得魂不附體,慌慌張張地向外逃去,結果踩到了她的裙角,撲通一聲絆倒在棺材前。

這個女人竟然還在胡說八道!

如果不是因為燕婉心思歹毒,害了女主一條性命,可能自己也不會穿越而來。

燕洄怒火滔天,上前一把拽住了燕婉的頭發,揮起手幾記耳光毫不猶豫招呼在燕婉的臉上,留下一條條鮮明的掌印。

「想要我的命?你算個什麼東西!」

燕洄說的狠厲決絕,一字不落送進眾人的耳中,听得清清楚楚。

「哇——」

一股血水從燕婉口中吐出,里面混雜著三顆雪白的牙齒,嬌女敕的臉頰也如發面饅頭一樣迅速腫起。

「你瘋啦!小賤蹄子竟然沒死?還敢打我的婉兒!」

原本被詐尸的燕洄嚇得躲在桌下的二夫人,此時見自己的女兒被打,瘋了一樣沖上來就要和燕洄拼命。

燕洄靈巧一閃,二夫人空了手,一個趔趄沖進了那口棺材。

「你敢打我……」燕婉捂著臉跌坐在地上,又驚又懼。

她想不通,平時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的窩囊廢,怎麼死而復生後變得這樣煞氣逼人。

場面頓時混亂不堪,鬧得是雞飛狗跳。

燕相臉色煞白,氣的吹胡子瞪眼,聲音有些顫抖︰「洄兒……你竟然沒死!你……你們都在胡鬧些什麼!當生死大事是兒戲嗎!」

「燕婉!你怎可輕易拿你長姐的性命開玩笑!簡直就是胡鬧!」

燕洄冷哼一聲,揉了揉手腕,抬頭對燕相譏笑道︰「父親,假死再替嫁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

在這個燕洄身體的記憶里,這個看似慈愛的燕相父親總是虛偽的,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他鞏固權力的工具。

所以不管是哪一個女兒,只要有人能嫁出去做王妃就好了,是死是活他並不關心。

燕相一愣,氣的有些結巴︰「洄兒你……」

她揮了揮手打斷了燕相的話,然後轉身,看著地上狼狽的燕婉和二夫人,目光中滿是鄙夷和不屑。

「拜二娘和妹妹所賜,讓洄兒去閻羅殿走了一遭,可閻羅爺說我命硬,不要我,讓我回來好好看看人間的豺狼虎豹才不枉費一條性命。」

「二娘和妹妹這麼多年待我如何,洄兒悉數記在心中,如今重活一遭,我定是要討回來的。」

「拿了我的東西,就得以命相抵。」

最後一句話聲音極小,但字字敲在燕婉和二夫人的心頭,听得她們心驚肉跳。

說罷,燕洄撢了撢素白的衣裙,帶著冬蟲和夏草徑自離開。

誰說她不願意嫁了?

嫁,她必須嫁。

她燕洄的命,還輪不到這些齷齪小人來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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