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匡扶大漢,從我做起

時不我待,只爭朝夕。

劉協當即召見了皇甫酈。

皇甫酈中等身材,面色微黑,雖然穿著文官服飾,動靜依禮,不失將門子弟的爽烈。

皇甫酈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他相信郭汜一定會追來,至于會不會與李傕聯手,他不敢斷言。

但可能性無疑是存在的。

李傕是個記仇的人。楊奉曾是李傕舊部,他背叛了李傕,李傕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他。

之前沒追,是因為郭汜、楊定、楊奉等人合兵一處,護衛天子東行,實力不弱,李傕孤掌難鳴。現在郭汜翻了臉,雙方力量發生了重大變化,李傕不會坐視大好機會溜走。

如此,李傕、郭汜聯手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能勸阻李傕的,只有賈詡。」皇甫酈最後說道。

劉協的臉頰抽了抽,心情很復雜,說不清楚是慶幸還是惋惜。

「賈詡很可能已經離開了李傕,現在段煨營中。」

皇甫酈愣了一下,臉色微變,半晌後長嘆一聲。

「如此,李傕旦夕可至。」他又掐著手指算了算。「陛下當留意張濟動向。李傕、郭汜在明,尚可防備。張濟在暗,防不勝防。若是突然出現,對士氣挫傷極大。」

听了皇甫酈的分析,結合自己的兩世記憶,劉協深以為然。

張濟心懷鬼胎,不可不防。萬一兩軍交戰之時,張濟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以為他是援軍,結果被他背刺,大敗幾乎是必然。

劉協想了想。「你去一趟陝縣吧。」

皇甫酈微怔,疑惑地看著劉協。

「你去陝縣傳朕口諭,朕不日將巡幸陝縣,請張濟做好接駕的準備。」

皇甫酈恍然,躬身領命。

劉協又道︰「朕听說張濟從子張繡英武,是難得的勇士,朕想拜他為羽林中郎將。如果他能帶上三五十騎士,補充羽林之不足,那就更好了。」

皇甫酈愕然。「陛下,羽林可是陛下親近,由張繡掌羽林騎,是不是……」

劉協打量著皇甫酈,神色凝重。「你覺得張濟會讓張繡來嗎?」

皇甫酈搖搖頭。「可能性不大。」他頓了頓,又道︰「若是陛下到了陝縣,倒是有可能。」

劉協深以為然,心里有點苦。

很顯然,即使同為涼州人,皇甫酈也不覺得張濟可以為朝廷所用。

他只是另外一個李傕、郭汜罷了。

不過他不會給張濟這個機會,他打算跳出這個包圍圈,直接去河東。

劉協定了定神,又道︰「涼州多名將,三明雖逝,來者可待。張繡能來,朕當用之。張繡不能來,朝廷也願既往不咎,以禮待之。」

听到劉協提及三明,皇甫酈不禁動容。

涼州三明之首的皇甫規就是他的祖父。

他沉吟片刻,慨然道︰「陛下聖明,臣明白了,即刻起程,前往陝縣。縱使不能拖住張濟,臣也一定設法為陛下傳遞消息,以防不測。」

劉協鄭重其事的向皇甫酈點頭致意。

皇甫酈深深地看了劉協一眼,深施一禮,轉身出帳。

——

劉協月兌下外衣,伏壽上前接住,卻被撲面而來的汗味薰得幾乎窒息,下意識地掩住了口鼻。

劉協看了她一眼,自己將外衣掛在一旁的衣闌上。

伏壽神情微變,曲膝欲跪,卻被劉協伸手托住。

「取水來吧。」

伏壽低低地應了,轉身出去,安排兩個宮女取了水和布來。宮女濡濕了布,正準備為劉協擦洗,卻被伏壽接過。伏壽卷起衣袖,露出縴細的胳膊,緊緊地抿著唇,為劉協擦洗。

勉強擦完了後背,她的手臂便酸軟無力,氣息也粗了起來。

劉協听得清楚,伸手接過,自己擦洗胸口、脖子。

伏壽怯怯地站在一旁,面紅耳赤。

宮女們也面色煞白,畏畏縮縮地站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劉協擦洗完,將布巾放在水盆邊上,揮了揮手。

宮女們退下,伏壽站在一旁,神情窘迫,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累嗎?」劉協輕聲說道。

伏壽微怔,隨即拭去眼淚,微微欠身。「陛下為中興不辭勞苦,臣妾豈敢言累。」

「累就休息吧,不用勉強。中興之路漫漫,絕非一蹴可就。」

「臣妾侍候陛下就寢。」

「不了,我還想讀一會兒書。」

「陛下想讀什麼書,臣妾侍候筆墨。」

劉協轉頭看看伏壽,見伏壽神情倔強,不由得一笑。伏壽今天穿著皇後的華服站了一天,累得幾乎月兌了力,卻還是不肯讓步,這份毅力倒是難得。

「你猜。」劉協忽然來了興趣,逗伏壽道。

伏壽一時茫然,過了一會兒,強笑道︰「陛下欲中興大漢,自然當從聖人經籍中求索。至于是哪一部經籍,臣妾卻猜不出來。」

劉協搖搖頭。

儒家經典能救國嗎?懸!就算不像後世一樣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儒家文化頭上,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儒家文化不能治亂。

讀《孝經》退敵終究只是狂士之言,連儒生都不信的。

伏壽又道︰「亂世當用兵,陛下莫非欲讀孫吳兵法?」

劉協思索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兵法的確要讀,但現在卻不是讀兵法的時候。捧著兵法讀一遍就能克敵制勝,那只是小說里的橋段,實際上是不可能的。

與其讀兵法,不如走訪各營,與諸將商討戰術方案來得實在。

伏壽不知所措。這兩個答案是她能想得出來的最好答案,除此之外,她真不知道此時此刻,劉協想讀什麼書。

劉協沉思片刻,忽然說道︰「你是瑯琊人,可曾听說過于吉?」

「自然听說過,于吉可是活神仙。」伏壽靈機一動,恍然大悟。「陛下欲讀《太平經》?」

「聰明。」劉協笑了。

「可《太平經》是朝廷禁絕之書,宮里沒有,民間也沒有流傳。」伏壽皺著眉,想了一會兒。「臣妾以為,陛下與其讀《太平經》,不如讀《老子》。據說蛾賊、米賊都以老子為宗,大同而小異。」

劉協詫異地看著伏壽。「蛾賊?」

伏壽吐吐舌頭。「平時習慣了,臣妾一時口滑,請陛下恕罪。」

劉協暗自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稱黃巾為蛾賊不是伏壽一個人的習慣,朝廷中比比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看不起楊奉更甚至李傕、郭汜。

想以黃巾為中興之本,這個觀念必須改變。

「皇後,過來坐。」劉協招招手,示意伏壽坐近些。「朕和你說說話。」

伏壽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在劉協身邊坐下,雖然剛剛擦洗過,劉協身上依然散發著充滿荷爾蒙的汗味。伏壽小臉通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劉協伸手,輕輕攬住伏壽的肩膀。「皇後,你說,黃巾真是大漢傾覆的罪魁禍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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