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歸路

啪。

子牧手里的兔子這次是真沒抱住,跌到了地上,打了個滾後,起身蹦蹦跳跳,看起來很是歡樂。但是此時的子牧,心里卻異常苦楚。

他知道自己沒什麼天賦,所以對未來沒有抱過太多期待。只想憑著還算是修者的身份,日子能比絕大多數普通人過得更優越,這就已經足夠。

但是北斗學院一行,讓他一下子對未來有了幻想,他之前怎樣也沒想過自己居然可以通gu 北斗學院的新人試煉。

所以無論在北斗學院里遭受什麼,他都不會真的在意。能站在這里,對他來說就已經是無法想象的幸福,這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機會。

但是現在……

一個月,不,準確地說是二十六天。在北斗學院的時候,還有二十六天。

二十六天,自己能做到什麼?

完成貫通?

子牧苦笑。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即使是做到了,單魄貫通,這是一個可以說服北斗學院的水準嗎?在可說是北斗學院實力最差的北山新院這邊,有幾個人是單魄貫通這種境界的?

初晨的陽光,讓子牧覺得刺目。他剛剛才有的幻想、期待以及希望,在剎那間就湮滅了。他就好像一直躲在陰暗處的小雪人,陽光一到,就立即融化。

都結束了。

失望,絕望,子牧呆呆地站在那,像是傻了一般。結果正這時,一道身影忽然站到了他面前。刺目的陽光。一下子都被遮住了。

「你的兔子掉了。」

路平將從子牧懷里摔地的兔子拎到了他面前。因為子牧說過拎著耳朵不太好。所以這次路平拎了兔子的一條腿,這讓兔子更加難受,不住地掙扎著。路平有點失措,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家伙,這時候了,還在意什麼兔子啊?眼下我們的境地,和被護國學院幾個家伙羞辱敵視可完全不一樣啊!

此時的子牧,真是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但路平卻還在將兔子拎他面前。

「你最好快點抱過去。」路平說,「我看這個樣子,它好像也不怎麼舒服。」

子牧愣愣地接過兔子,然後看到路平朝他笑了一下。

「你這家伙!」紀師兄這時可是相當地不爽的。這個叫路平的,一副對他的話不以為然的樣子不說,此時居然還拿後腦勺對著他。

他揮起了手中的竹鞭,重重搭上了路平的右肩,貼在了路平的右臉。

「馬上搬去五院听到沒有?是想我抽爛你的頭嗎?」紀師兄喝道。

路平轉回過身,極其自然的,那竹鞭就從他有臉旁移開了。

「是。」他簡潔地應了一聲。依然沒有露出什麼表情。而後轉回頭,招呼起了子牧︰「我們走吧!」

走吧。只能走吧。

子牧知道也不會有什麼改變,點了點頭後,默不作聲地跟在了路平的身後。

他這頹廢、絕望的神情,讓紀師兄覺得有些痛快。但是那個路平淡定的模樣,卻讓他覺得有一股邪火無處發泄。

他嚴厲的目光飛快地在一院內掃視著,正在為路平和子牧的遭遇感到驚訝或是幸災樂禍的新人,發現這找事的目光後,連忙收起各種表情。一些人故作自然地,就想退回房間里,以便逃過紀師兄的目光。

但是紀師兄雷鳴般的聲音緊接著就已經在院子里響起。

「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我有沒有說過不許將湯汁撒到地上,是想我們打爛你們的頭嗎?」竹鞭揮舞著,瞬間點出了四名新人,釋放起了他那股邪火。新人們紛紛縮頭縮腦,不敢有半點反抗。他們在這住了已經有四天,紀師兄的為人早已經領教過了。

院里不得安寧,院外的一些新人,自不會上趕著去觸著霉頭,紛紛沒事人一樣的就在院外晃蕩著,然後,就是看著路平和子牧兩個,一人抱著一只兔子,向著北山新院的最東頭走去。

最東邊……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結果,卻是自己在北斗學院的終點。

子牧望著最東頭那寂靜無聲的五號院,心情低落得不行。結果走在前邊的路平,卻在這時忽一轉,變了方向。

「誒?」子牧驚訝地叫了聲,路平回頭。

「去哪?」子牧問。

「吃早飯啊。」路平說。

「早……早飯?」子牧抬頭望了望,路平新換的方向,可不就是北山新院飯堂的方向。自己剛剛在一院里剛剛向人打听到的。只是現在,他哪里還有心情吃飯?這路平,怎麼這時候還想著吃早飯呢?

不只子牧,院外的好多新人,此時可都有點佩服路平。他們雖然沒進院,可院里發生的事听得清楚。這兩位就要被發配去五院了,結果這時候的路平,還不慌不忙地惦記著吃早飯?

這家伙,是傻瓜嗎?

所有人都忍不住要懷疑,包括子牧,他真有弄不清楚,路平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沒什麼胃口,你去吃吧!」他說道。

「好吧。」路平點點頭,自己就去了。

「誒……」子牧郁悶,這家伙,還真就自己去了?就不能也像個正常的可憐人一樣和自己抱團取暖互相安慰嗎?他去吃早飯,難道要自己先去五號院?

子牧向著東頭又看了看,發現自己實在沒這個勇氣。

「誒我還是去吃吧。」他叫著,連忙又追向路平。

「你又有胃口了。」路平說。

「陪你而已。」子牧說,其實是他自己現在需要人陪。

「我不用陪。」結果路平耿直。

「哥,求讓我陪。」子牧想哭。

「好吧……」路平只好同意。

飯堂,子牧確實沒什麼胃口,雖然也隨便拿了個面餅,但嚼在嘴里只覺得比路平在瑤光峰上采來的野果都要難吃。想想那幾天,雖然在做著被人故意刁難的事,吃著澀到極點的野果,但是心中終究懷著無限的希望。可是現在呢?一想到這,嘴里的面餅越發的苦澀起來。

「吃完了嗎?」路平卻已經神色如常地用完了早餐。

「好了。」子牧扔下了面餅,他也只勉強咬了三口而已。

路平看了眼子牧拋棄的面餅,沒有說什麼。起身,抱好兔子。

「走吧,去五院。」他說道。

剎那間,無數的目光聚集過來。

在飯堂用餐的學生都還不知道一院里發生的事,此時听到路平和子牧兩個竟然要去五院。從一院到四院,所有的新人、舊生,包括負責飯堂食物的北斗門生,目光統統聚集了過來。

五院?

所有人心下嘀咕著,看著路平和子牧兩人走出了飯堂。不少人索性跟出來看,結果看到兩人竟然真的是朝著五院的方向走了去。

「他們去五院做什麼?」有人疑惑地問道。

「是那兩個小鬼嗎?」結果這時,有位四院的老生忽然說道。

「嗯?」有人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沒有了魄之力,和境界很差不到貫通境的那兩個新人小鬼。」這四院老生說道。

「對,是他們兩個。」立即有一院的新人出來證實了路平和子牧的身份。所有人望向這老生,他似乎知道點什麼。

「所以說嘍。」老子一臉那還用問的神情,「沒有魄之力,不到貫通境,這樣的水準,有什麼資格留在北斗學院?」

「可是沒魄之力是因為昨天晚的意外,不到貫通境,終究也是通gu 新人試煉了啊!」有新人說道。

「哈哈哈。」那四院老生大笑,「新人試煉,那不過是跨入北斗院門的一步而已。只憑這一步,你以為就可以在北斗學院里站穩,或者是邁出多遠嗎?快點收起你們的天真和幻想吧!布滿荊棘的嚴苛道路這才剛剛開始呢!」

新人們听得他這教訓,頓時都沉默下來。他們當中是有太多人在通gu 了新人試煉後就期待起了美好光輝的未來,覺得自己的前途已是無限光明。但是現在看來遠沒有那麼容易。接下來的日子稍有松懈的話,很有可能就像那兩個家伙一樣。新人們看著路平和子牧走向五院的背影,一臉引以為戒的神情。在清楚五院是個什麼地方的人眼中,路平和子牧踏上的可是一條不歸路。

結果就在這時,飯堂里冷不丁地就有聲音接著那老生的教訓響起。

「老寒,那條布滿荊棘的路,你走了幾步啊?」

「哈哈哈。」笑聲頓時在飯堂里響起。

四院老生,此時距離五院也只一年之期。作為三年都未能離開北山新院的人來說這番話確實非常欠缺說服力。

但是听到這話的四院第生,被稱為老寒的家伙,卻沒有流露出羞愧的表情。聲音是從哪里來的,他可以判斷得出,但他沒有去找。只是笑了笑後淡淡地道︰「那倒也是。坐在這個地方的人,誰也沒資格去教訓別人。」

飯堂里的笑聲頓時止住。

是啊!四院老生固然處境不佳,可是三院、二院的,又能強出多少呢?無非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但凡是還留在北斗新院的,那就已經落後于其他北斗學院的學生。在這里,確實誰也沒資格出來說教誰,大家統統該去做的,除了努力,只有努力。

至少他們還有機會。

至少他們沒有還沒有淪落到五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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