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君王殿前

大地開裂成峽谷,岩漿朝著地面噴涌,又在暴雨中化為漆黑的焦土,伴隨著地脈中至尊的蘇醒,整個地貌都被硬生生的改變了。

「這就是……黑王嗎?」

昂熱看著眼前地獄般的景象微微感慨。

人類對于這位真正的漆黑皇帝的了解實在有限,秘黨或許已經做足了準備工作,但誰能想到這位君王僅僅只是蘇醒就讓整個世界都沸騰了起來,他們此刻面對的不僅僅是黑王,還要面對世界隨時崩塌的危險,這大概是人類史上最嚴重的危機。

慶幸的是……這位君王似乎並沒有完全蘇醒。

他還在裂谷中小憩,似乎還在恢復著體力。

「必須殺死他……」

昂熱看著裂谷中漆黑的身影神色無比的凝重,那是一具布滿黑麟的猙獰身軀,並不是像山岳那麼龐大,看上去似乎只有十幾米的身高,是的身高!他像是個巨人,卻有著龍首,昂熱毫不懷疑這個家伙能夠站起來直立行走。

半人半龍的身軀充滿了力量感,這是最適合戰斗的姿態,此刻這位君王正與大地的王座上打盹,伴隨著他的呼吸,岩漿不斷地起落,烈火將其包圍,激蕩的火星打在他漆黑的鱗片上瞬間熄滅,映出死寂的黑光。

「咚咚咚——」

他的心髒正在有力的跳動,而且越來越快,力量似乎正在不斷攀升,跳動的心髒像是滅世的戰鼓般威嚴的聲音讓大地顫抖。

「必須在他完全蘇醒前殺死他!」

是的,這是所有人一致的判斷,黑王尼德霍格,僅僅現世就在將世界推向滅亡,如果等他完全蘇醒,必將讓整個世界歸于虛無,整個世界將會回到原初,人類的時代將會被他終結。

天際的紅映在老人們的臉上,滅世般的景象讓這群年邁的老人感到無力。

「說得到輕松……」漢高聲音低沉,「那麼問題來了……我們該怎麼到他面前呢?」

就像他說的一樣,君王的殿前可不是那麼容易到達的。

漆黑皇帝的復蘇怎麼可能不帶著千軍萬馬?

漆黑的焦土中不斷有東西掙扎著爬出,那是在皇帝復蘇時被掩埋在此地的各類生物,不分物種,現在它們被賜予了新的生命,為帝王而活。

扭曲的身影一道道顫抖著爬起,它們身上帶著猙獰的黑鱗,長著鋒利的爪牙,它們匯聚在一起,連成一片漆黑拱衛著沉睡的君王。

「這些是死侍嗎?」有人皺眉。

「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吧……」

面對著如同黑色潮水般的死侍群,老人們有些退縮了,這幾乎是必敗的戰爭。他們或許連面見君王的資格都沒有。

遠處的皇帝緊閉著雙眼,甚至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這就是蔑視,來自至尊的蔑視。

渺小的人類連成為這位至尊的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都到了這里,你們不會想退縮吧?」

昂熱的臉色出人意料的平靜,但如果是了解他的人就會看出他現在其實比任何時候都要憤怒。

不是所有人都會懼怕帝王的威嚴,比如他,希爾伯特‧讓‧昂熱。

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黑色的皇帝嗎?我會讓你後悔小瞧人類的。」

昂熱此刻身穿著黑色的作戰服,腰間別著那柄頗具紀念意義的折刀,不過很遺憾的是,這柄折刀不是那麼適合現在的場景。不過他的背上還背著由副校長親手煉制的煉金刀具,這大概是人類能鍛造的最強裝備。

面對迎面而來的無盡死侍,昂熱臉上露出了瘋狂。

他雙手拔刀,一往無前地沖進黑潮。

「來吧,讓我們開始廝殺吧!」

眾人看見昂熱一往無前的模樣也不再猶豫,紛紛拿起刀槍發起進攻。因為害怕是沒用的,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是決定世界存亡的戰爭,如果失敗無論他們躲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條,現在能做的只有向死而生!

「放心上吧!有我壓陣呢!」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他們信心倍增,因為那是副校長的聲音。

他們看見了那個風塵僕僕的老牛仔,看著他手握著長刀騎著摩托在地上疾馳,秘制的銀刀在地面留下銀色的刻痕。

老牛仔背著他私藏多年的寶貝們奔赴戰場,在這周圍刻下他最高的杰作。

他手握銀刀割破手掌,殷紅的血液順著刀尖流淌而下,他將長刀刺入地面,鮮血順著長刀涌入地面,漫過那些帶著銀粉的刻痕。

「言靈‧戒律!」

老牛仔發瘋似的咆哮,鮮血順著手掌不要錢似的往下流淌,當殷紅的鮮血染紅整個煉金矩陣的時候,巨大的領域從他身上展開,幾乎籠罩了整片死侍形成的黑潮。

他用戒律分割戰場,削弱死侍的力量,其他人就可以站在戒律外圍用遠程武器營地。

「昂熱,你要是殺不死他丫的,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副校長臭罵著沖在最前面的昂熱,聲嘶力竭。

然而听見他的罵聲,沖在前面的昂熱嘴角卻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會來……」

一度暴血!

昂熱強行暴血抵消戒律的作用,使用言靈,大規模的戒律效果並不集中,暴血後的他完全可以忽視,但是這些死侍不行!感受著周圍被削弱許多力量的死侍,昂熱用長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下刀很重,血花隨著他的奔跑狂舞。

幾乎同時,黑潮般的死侍們突然扭頭看著迎面而來的老人,它們言靈的金色因為戒律壓制血脈的緣故微弱了許多,但是依舊流露著貪婪的目光望向昂熱。

似乎是被鮮血吸引,它們將目標集中在了這個老人身上,任由其他人槍炮怎麼亂轟,它們都只像是發瘋似的撲向這個老人。

聖裁落下,一枚枚子彈精準地瓖嵌在死侍頭頂,頭顱像是煙花般炸開,像是旨意一般宣告著它們死亡。漢高看著沖在最前面的老瘋子自愧不如,昂熱這個家伙像是瘋子一樣用自己的鮮血吸引著周圍的死侍撞上他的刀口,明明是一位時間里的刺客,現在卻化身狂戰士在黑潮里亂舞。

不過能夠頂著戒律在如此密集的死侍群中這樣來去自如廝殺的,在場眾人里也只有昂熱了。

昂熱眼里流淌著熔岩般的金色,死侍的動作在他眼里像是特攝電影一般遲緩,他像是行走在蠟像館里的破壞者,手握長刀從一個個塑像旁經過,所過之處一片猩紅綻放。

受到他的血液影響,死侍群像是饑渴的猛獸一般狂暴,嬰兒般的啼哭聲滲人心扉,它們混亂地前赴後繼,沒有了絲毫的秩序,甚至有些會踩著自己前面跑得不夠快的同伴身上前進,利爪踐踏著血肉,不顧一切地沖向昂熱。

「來吧,來吧!」

昂熱興奮地大喊,死亡的腥風讓他越加興奮,誰都該知道這位卡塞爾學院的校長其實才是學院里最大的殺胚,此刻他壓抑多年的憤怒終于不在隱藏,殺胚本色暴露無遺。

他揮舞著長刀,切下一個個死侍的頭顱,不帶絲毫憐憫,甚至希望這些家伙能拍好隊一個個來。要是能夠讓他拿著刀子不動自己撞上來那就更好了。很顯然這些死侍不會那麼听話,雖然都是朝著他來的,但是不會排隊。

「昂熱,慢點!你真當自己是斯巴達嗎?」漢高破口大罵,昂熱這家伙已經殺瘋了,沖的太快他們完全跟不上。

「卡塞爾學院就這點水平?這就跟不上了?」

一道粗狂又囂張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漢高听見聲音剛想罵回去,但是遠方掀起的黑色浪潮卻讓他閉上了嘴巴。

那是死侍群被掀翻了,一大片死侍被瞬間切割成兩半,紅黑色的浪潮在死侍群中掀起,高處升起了黑色的太陽。

那是審判和黑日!

繪梨衣的審判切斷了死侍們前進的道路,上杉越背上背著一大堆珍藏已久的日本刀,雙手握住兩柄,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圓弧,兩只斑駁的、青筋暴露的手臂依舊強壯而有力。

他站在繪梨衣前面,赤果著上身露出背後同樣漆黑的紋身,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你們兩個保護好繪梨衣,老子找昂熱算算以前的舊賬!」

他沖著護在繪梨衣兩邊的源稚生和源稚女吩咐了一句,然後頭頂著黑日沖向死侍群。

刀鋒劃出完美的圓周,圓弧赤紅發亮,黑日如死亡般寂靜,他行走在死侍潮中,像是死神在人間行走,任何靠近他的東西都會被漆黑的太陽吞噬。

漢高無法反駁上杉越的話,因為他們的水平確實沒有這麼離譜。

這家伙像是一頭人形暴龍一般在死侍群里橫沖直撞,如果昂熱靠的是技巧,他靠的就是純粹的蠻力和血統帶來的強大言靈。

眾人愣神地聆听著老人口中吟唱著的古老證言,此刻的上杉越仿佛站在流雲火焰中的佛像,極端沉靜,威儀具足。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目睹這神臨一般的場景,與其說這是個言靈,不如說它是個祭奠,一個以區區人類身軀達到龍王領域的祭奠。

如果沒有遠處黑王的存在,他們甚至會相信這個家伙才是某位龍族君王降臨!

「這……這是人類能做到的?」

「這是皇,來自日本的皇,日本最後的正統皇血。」貝奧武夫神色凝重,在白王事件後,他們作為校董或多或少都調查過關于日本的情報,「這是昂熱叫來的吧?听說他們曾經是舊友。」

眾人欣喜地看著天空中的黑日,現在已經不是顧慮來人是從何而來的了,只要是人類,那麼就是他們的助力。面對人類存亡的危機時刻,沒有人會在意友軍是誰,只要你們幫忙殺死黑王我們就是好朋友!

但是他們或許從來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就像沒有登上過珠峰的人永遠無法想象出山頂的風景。

秘黨模索了幾千年,仍然只模索到了龍族文明的邊緣。

上杉越依舊只是一個以人類之軀逼近龍王的個體,那麼那個文明的最深處,那位此刻在他們面前面對如此規模的言靈爆發,依舊沒有被驚擾睡眠的黑王究竟有多恐怖?

身為黑王的尼德霍格怎麼可能沒有感受到周圍爆發的元素波動?但是他依舊在沉睡著恢復體力,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半分急促。也許只能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真的睡死了,沒有被吵醒。

另一種……就是現在人們表現出的力量不足以驚動他。

他就像是在觀眾台上看著舞台上的小丑們表演著無聊的戲碼昏昏欲睡。

黑日緩緩地旋轉起來,以驚人的速度吞噬空氣,掀起劇烈的狂風,一瞬間整個戰場的風向都朝著上杉越改變,那些撲向昂熱的死侍被猛烈的狂風卷向上杉越。

昂熱也轉頭看著遠處朝著他走來的上杉越,兩個人老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帶著挑釁的笑容。

「他們……是在搶怪嗎?」有人忍不住吐槽。

「少廢話,有時間廢話不如給我加大火力!」漢高打完槍里的子彈一邊換彈一邊臭罵,「沒看見這數量一點都不見少嗎?」

是的,當人們以為昂熱和上杉越已經殺死很多死侍的時候,卻發現死侍的數量跟之前沒有什麼兩樣,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

「這里究竟有多少死侍?」

就連上杉越也忍不住皺眉,如海潮一般的死侍擋在他們去往帝王殿前的路上,再這樣下去他們根本到不了黑王面前就會被死侍群淹沒。

上杉越再次揮刀,黑日猛地收縮,驟然增強的狂風把大群死侍拉了過去,還未達到上杉越面前,它們就被熾熱的高溫點燃,但是在這空氣稀薄的黑日附近,它們不會劇烈燃燒,而是身體發紅發亮,像是燒著的炭,最後化作塵埃。

上杉越信步前行,走到昂熱身邊。

揮刀把燃燒的尸守打成碎片,碎片觸及黑日的邊緣就化作雪白的灰燼,在兩人周圍形成白茫茫的煙灰。

「不知道。」昂熱淡淡地回答,「不過想殺光他們看上去不太現實。」

「那麼我們就直搗黃龍?」

上杉越臉上露出笑容,咆哮著揮刀,咆哮聲如同巨龍般震撼人心,此刻的他像是一頭真正的人形巨龍,被燒灼成赤紅色的長刀就像是他的利爪。

他揮動著利爪開闢道路,像是戰車般在死侍群中筆直前進。

「果然叫你來是對的!」昂熱興奮地笑著。

「對狗屁對!」上杉越笑罵道,「等會到了黑王面前,就交給你了……」

「嗯……」

昂熱能夠听出來上杉越的聲音有些喘息,雖然看上去狀態還不錯,但是他清楚這樣使用言靈對這個老人來說負擔還是太重了,即使能夠到達黑王面前,也沒有力量向皇帝揮刀了。

昂熱跟在上杉越身後保存著體力,兩個老得本應該座輪椅在養老院里的樹蔭下閑逛的老人,此刻正在無盡的死侍群中殺出一條血路。

如果這是一場普通的戰爭,大概會以他們沖破敵陣斬殺敵將結尾。

但是……誰也不敢肯定這兩個老人能不能殺死那位端坐于此的黑王。

「他們能成功嗎?」有人問。

「不,他們不需要親手殺死黑王。」施耐德嘶啞的聲音在眾人耳機里響起,「按照計劃他們只需要將黑王的移動範圍限制在射程內就行了。」

「沒錯。」龐貝的聲音同樣響起,「我這邊已經準備完畢了,只要確認黑王不會躲開,那麼就能滿滿地給他來上一發。」

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仰望天空,在他們目光不可及之處,漆黑雲層的上方,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準備就緒。

「希望這家伙能被殺死……」

這是眾人心里一致的想法,只希望黑王的生命力不要像某人那樣強大就行了,即使力量強一點也沒有關系,只要能夠殺死,那麼總會有辦法的。

審判將戰場分割成兩半守護著人類最後的戰線,一邊是漆黑一片的死侍,一邊是聚集在一起的人類,源稚生和源稚女守在繪梨衣身邊解決一些漏網之魚。

卡塞爾學院的老人們帶著學員朝著死侍群里狂轟濫炸,似乎想為兩位負重前行的老人減輕一些壓力。

昂熱和上杉越一步步地逼近那位至尊的王座,每一步都踏著骨和血。

誰能想到最後的戰場上,這些人類能夠依靠的只有兩個老人呢?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兩個老人,幾乎是人類能夠動用的最強戰力了。

雖千萬人吾往矣,用來形容這兩個老亡命之徒最合適不過了,他們碾碎龍類的尸骨,嘶吼聲蓋過了龍吟,蒼白的頭發被染成血色,一人是為了復仇,一人是為了守護。

「昂熱,你確定你的言靈對這家伙有用?」

上杉越氣喘吁吁地問昂熱。

他知道除了強化自身身體以外的言靈在對龍王級別以上的龍族作戰中是沒有作用的,包括自己的黑日,但是不知為什麼,昂熱的言靈很特殊。

一般人絕對不可能將時間零鍛煉到如此程度,說起來時間零本身就不算是很強的言靈,可昂熱偏偏就能用這種言靈戰勝身為皇的自己,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是上杉越是承認昂熱的實力的。

不過現在他承認沒有用,得看這位正在打盹的皇帝承不承認。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來到這里。」

昂熱目光灼灼地望著不遠處的黑王。

近了,就要近了,他很快就能完成自己的夙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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