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妙蛙種子吃了妙脆角

鐵門下方是一條漆黑的隧道,隧道的四壁都是堅硬的凍土,沒有任何的照明設施,這里似乎並不是準備讓人參觀的,所以也不需要那種東西。

很少有人會來這里,也很少有人有資格來這里。

他沿著隧道鄉下,發現了一台老舊的電梯。

「這電梯能用?」

「可以,這是唯一能下去的設備,放心,沒有報警裝置,因為不會有人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還能來到這里。」

電梯轟隆隆地下沉。

下降得很緩慢,伴隨著電梯下降,寒意也在逐漸加深,軒浩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下方的元素亂流。

下方似乎有什麼強大到令人恐懼的東西。

許久後,電梯終于到底了。

伴隨著電梯門的打開,軒浩皺起了眉頭。

「你可沒告訴過我這里有毒氣啊?」

這里的空間布滿了致命的毒氣,任何毫無防備闖入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也正是因為這樣,這里不需要守衛。

「你不是不會死的嗎?」

「也對……」

軒浩也懶得跟這個家伙扯皮,直接走出了電梯。

映入眼簾的是空曠的空間,不知來源的深紅色光芒隱約照亮了這里的一切,更加明亮的則是他腳下的巨大煉金矩陣,矩陣中流淌著幽藍色的水銀。

類似的煉金矩陣在卡塞爾學院的地下冰窖里也有,這是類似放大鏡的煉金矩陣,能夠將某個言靈成百倍的增幅。

當然,大劍這種煉金矩陣需要極高的煉金術造詣,在卡塞爾學院負責言靈矩陣的是副校長,或者說弗拉梅爾導師,他自身的言靈是‘戒律’,效果是令幾乎一切的言靈失效,借助煉金矩陣的協助,整個卡塞爾學院都成了他的領域。

這里的煉金矩陣也是同樣的放大效果,不過這是用來維持避風港的尼伯龍根的,至于為什麼卡塞爾學院的技術能夠創造尼伯龍根,當然是因為他們利用了被關在這里的東西。應該說,不是先有避風港再有尼伯龍根,而是整個避風港都是在此基礎上設立的。

「旁邊的是升降機。」

「嗯。」

軒浩根據指示很順利地啟動了升降機。

巨大的東西從水銀池中升起,那是四根斷裂的青銅柱,跟軒浩在神葬所看見的銅柱是一樣的,它們毫無疑問是出自某個龍族城市的遺跡,不出意外的話,這里曾經是某個龍族城池的遺跡,卡塞爾學院的人在這里找到了某樣東西,並在這里設置了避風港,方便他們的研究。

水銀從銅柱的表面溜走,熾金色的本體上流淌著微光,雕刻著難解的圖騰。

每根銅柱上都拖著一根赤金色的鎖鏈,把一個蒼白的人形吊起在正中央。人形的胸口插著扭曲的暗金色長槍。

他在水銀池中浸泡了不知多少歲月,水銀似乎已經深深地沁入了他的皮膚,因此他整個人身上呈現著詭異的灰白色,像是用石灰岩雕刻出來的。

水銀從他的臉上流走,露出一張還帶著孩子氣的小臉。

軒浩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被吊起來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站著的路鳴澤。

「能告訴我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他之所以會疑惑,是因為那個被吊掛起來的身影,和身邊的路鳴澤的樣子一模一樣。只是總感覺好像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他說不上來差在哪里,雖然長得一樣但是就是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當然,我帶你來這里就是為了告訴你真相。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沒辦法幫我了。」路鳴澤同樣望著吊掛起來的身影,不過他的臉上充滿了憤怒。

「說吧。」

「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神是誰嗎?」路鳴澤問。

「黑王?」軒浩想了想,「在卡塞爾學院的教材中說黑王尼德霍格被稱為‘神’。」

「不,他不是。」路鳴澤冷笑著搖頭,「卡塞爾學院的人知道個屁!他們眼里的神,不過就是強大到不能對抗的存在罷了,黑王可以被他們稱為‘神’,白王也可以,甚至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只要你在他們面前毀滅世界,讓他們懼怕,那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所以你是想說‘神’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只要是強大的,都能被稱作‘神’?」

「不,神是真的存在的。」路鳴澤凝視著軒浩的眼楮,「這一點不需要我來向你證明吧?你的‘不死’從何而來?你自己應該最清楚才對。」

「你連這個都知道?」軒浩有些驚訝地看著路鳴澤。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曾經也是神!」路鳴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聲嘶力竭,他金色的眸子里布滿了血絲,看上去猙獰又恐怖,似乎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他憤怒的了。

「曾經?」

「沒錯,曾經。」

路鳴澤目光凶狠地望著吊掛在半空中的人影。

「曾經這個世界只有一個王座,那就是我,我是這個世界的起源,我創造了這個世界!而這世界背叛了我!」

「創造世界?」軒浩愣了愣,「據我所知,能夠創造這個世界的人只有……世界樹?」

「很顯而易見的答案吧?」路鳴澤輕輕笑了笑。

「那這家伙是什麼東西?」軒浩指著那道被‘昆古尼爾’釘在柱子上的人影,既然路鳴澤是世界樹,那麼很顯然他不會無聊到自己把自己釘在恥辱柱上。

「他啊?他就是背叛我的人啊……」路鳴澤眼里滿是憤怒,「我們來到這里,不正是為了干掉他嗎?」

「黑王——尼德霍格!」

「等等……」軒浩撓了撓頭,「這……為什麼這家伙長得跟你一模一樣?他是黑王,你是世界樹,怎麼想都不會是兄弟吧?」

「這事要從諸神的黃昏說起……」

「別別別!您挑重點謝謝!」軒浩打斷了路鳴澤的吟唱,他可沒那麼多時間陪這小子廢話,管他世界樹還是黑王,他現在只想快點收工回去陪夏彌。

「黑王尼德霍格啃食了世界樹的根源,篡奪了我的部分力量。」路鳴澤壓抑著憤怒,「他想要的是將我吞噬殆盡然後取代我,成為真正的神!」

「就這麼簡單?」軒浩愣了愣。

「就這麼簡單。」路鳴澤面無表情,「我是世界樹,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我的孩子,它們本該朝拜我,尊敬我,畏懼我,可是他卻選擇了背叛!」

「這個我懂,就是所謂的叛逆期?」軒浩突然間明悟了,這就是‘對吾父王華麗的背叛’傳說中的對爹寶具!莫德雷德直呼內行。

此刻他再看著兩人,總算是知道差別在哪里了,被釘在銅柱上的是黑王,是王,而在他身邊的是路鳴澤,是神。這其中本質的區別就像是赫爾佐格篡奪白王的力量卻沒有龍之心一樣。一個想從路鳴澤那里篡奪‘神位’的家伙,怎麼會有路鳴澤身上的氣質呢?

那是一種唯我獨尊的氣質,是如泣如訴,是魔鬼,是神明,是至尊,他才是這個世界獨一的存在,黑王?算個屁!

「什麼叫叛逆期,他可是真的想將我吞噬殆盡!」路鳴澤表示自己沒跟軒浩開玩笑。

「我懂,莫德雷德也是真心想搞死自己老爹。」軒浩攤了攤手,「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嗎?就連普通人類的帝王之家都會出現弒父篡位的情節,跟別說你這是世界的掌控權。這麼說來黑王的篡位計劃肯定是失敗了吧?這是你干的?」

軒浩模著下巴看著慘兮兮被釘在柱子上的黑王,想都不用想,能將他釘在柱子上的肯定是路鳴澤。

「是的,我怎麼可能站在那里不反抗?」路鳴澤冷笑,「背叛者被釘在恥辱柱上,那不是應該的嗎?」

「那你為什麼不干脆直接殺了他?」軒浩完全不明白,「別告訴我這可是您的親兒子舍不得?」

「我……」路鳴澤語氣中有些無奈,「我殺不死他。」

「什麼叫殺不死?」軒浩愣了愣,「難不成他跟我一樣?」

「不,他是能夠被殺死的。但關鍵是他吞噬了我的很大一部分力量,殺死他我自己也會重創,到時候整個世界將會陷入難以預料的混亂。」

「殺他等于殺自己?」軒浩有些無語地看著路鳴澤,「這確實是個問題,但是真照你這麼說,那黑王不是不能死嗎?不論他怎麼死你都會重創,到時候會有更多窺覷你力量的家伙造反。」

「那時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路鳴澤輕輕笑了笑,似乎並不緊張。

「看你還笑得出來說明已經有辦法了?」

「當然,否則我帶你來這里干什麼?」

路鳴澤看著黑王,似乎看見了這家伙突然睜開眼楮朝著他撲過來,不過他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完畢,即使黑王此刻蘇醒,也已經改變不了敗局。

「我做的一切準備都是在等待著他的蘇醒,並且確保能在殺死他的同時拿回我的力量,不過很遺憾的是,我沒辦法在完全沒有損失的情況下戰勝他。」

「所以你讓我來殺死他?」

軒浩想都不用想就猜出了他的計劃。

「是的,與雙生子的龍王不同,我和哥哥是一體雙生的存在,」路鳴澤解釋道,「哥哥他掌管著力,而我是限制力量的權。我費盡心思想讓哥哥跟我交易,其實是想將我們分離開來。」

「分離開來干什麼?」軒浩有些納悶。

「分離開來之後,我們就是兩個互不影響的靈魂,那樣即使你殺死我,他也不會有任何損失。而且我存在于黑王體內還能削弱黑王的力量。」路鳴澤凝視著軒浩的眼楮,「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吧?」

「額……你是想把自己獻祭給黑王,然後我殺死他!?再讓路明非拿回那一部分權?」

「大概就是這麼個邏輯吧。」路鳴澤聳聳肩,看上去似乎在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軒浩看著路鳴澤突然變得有些悲傷的表情愣了愣,「你還真是個好弟弟啊……」

「你不也是個好哥哥嗎?」路鳴澤歪著頭看著軒浩,「你想方設法救繪梨衣的時候我可都看在眼里,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最終決定完全信任你帶你來這里。只是將權交給黑王並沒有意義,因為他本身沒有與之匹配的力,所以不會變強,我想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殺死他。」

「你把這計劃告訴路明非了沒?他估計得感動死。」軒浩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路鳴澤,感覺這個小魔鬼根本不是真正的魔鬼,他只是個可憐的孩子,處處為哥哥著想,最後甚至想替哥哥背下一切。

「其實我原本是想吃掉哥哥的……」

路鳴澤目光突然變得冷漠,「我和哥哥分別掌管著這個世界的權與力,他空有著力量,卻沒有使用力量的權力,到最後只會被黑王吞噬,但我不一樣,只要哥哥願意將一切交給我,我就能試著從黑王那里奪回一切!但即使是那樣……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是!你的出現讓我改變了計劃,」他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似乎做著最後的確認,「你的出現讓我信心十足,因為我看出來了,你並非這個世界該存在的人!你的出現打破了很多原有的規則,你就是我最需要的破局者!站在棋盤外的人,要改變棋局比我這個局內人容易多了……」

「按照現在的計劃,我大概能打出完美的結局,代價不過是我冒一點被吞噬的風險罷了。」路鳴澤說著嬉笑起來,他目光真誠地看著軒浩,「你,願意幫我嗎?」

面對著路鳴澤堅定的目光,軒浩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呵呵,沒什麼不願意的,這是我們的交易。」

「你要做的只是殺死他,剩下的我已經完全準備好了。」

路鳴澤看見軒浩答應了,笑得更開心了,就像真的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軒浩慷慨地表示助人為樂是他的本分,「不過,你僅僅用不插手繪梨衣的事情來跟我交換弄死黑王,我好像有些虧啊!得加錢!」

「你誤會了,我沒打算說什麼感謝的話。」

路鳴澤輕輕笑了笑,手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小壇白酒和兩個杯子。

他輕輕動了動手指,酒壇傾倒出透徹的酒液體,酒香彌漫了整個空間,連那毒氣都被驅散了。

「嘴上的承諾都是屁話,事成之後,我會竭盡所能為你做一件事。」

「等等!?」軒浩好像察覺到了什麼,「這麼說來你不會死?」

「笑話,我怎麼會死?」路鳴澤不屑,「我不是說過嗎?只是有風險罷了,風險不代表一定會失敗~如果計劃順利,哥哥和我都能活下來,那樣才是我想要的完美結局。我得感謝你,沒有你的話,這樣的結局不可能出現。」

「可你不是打算把自己拿去喂黑王嗎?」

「說得好像我喂給他,他就能消化似的。」路鳴澤突然張狂地笑起來,他舉起酒杯沖著軒浩示意。

「嘖——可以啊小老弟!你這波操作簡直是妙蛙種子吃了妙脆角進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軒浩接過酒杯與路鳴澤踫杯,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地下洞穴,某種契約似乎就此成立。

軒浩飲盡杯中之酒,開始笑了起來,原本他還以為會有什麼令人傷感的別離,甚至有些不忍心動手,沒想到這貨還有後手,應該說不愧是小惡魔嗎?

兩人不懷好意地看著被釘死在銅柱上的瘦小身影,一個自詡為好人的人類,一個曾經的神明,現在卻像是兩個罪大惡極的狂徒看著被扒光的姑娘,兩雙流淌著金色的眼楮里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哈哈哈……」

極寒的冰洞深處,傳來了兩個囂張的笑聲,他們笑著,他們飲酒狂歡,他們聲情並茂,像是兩個在地獄中瘋癲的魔鬼,他們的笑聲陰森可怖,讓那銅柱上被釘死的身影都無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

遙遠的東方,古老的院落里。

屋檐下蹲坐的女孩稍微愣了愣,抬起頭望向遠方的天空,似乎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發生的變化。

「路明非他真的成功了啊……」

夏彌輕聲自語,隨後緩緩起身。

「那我也該準備出發了。」

她輕輕推開院門,發現似乎就早已經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外面等著她。

楚子航看見出門的夏彌拉開車門請她上車,然後自己坐上了副駕,開車的人是楚天驕。

「是蘇恩曦讓你們在這里等我的?」夏彌問道。

「是的,」楚子航輕輕點頭,「她已經做好了準備,讓我們在這里等你,現在你已經出門了,那麼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你們兩個也要去?」

「當然,」楚天驕哈哈笑著,「這麼熱鬧的事情怎麼能少的了我們?老板也真是的,太見外了,居然不帶上我們。」

夏彌輕笑著看著這兩個人,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忘記過那個男人。

轎車在江邊停下,此刻的江邊已經完全進入了警戒狀態,不但圍上了鐵牆還有重兵把守。

夏彌在楚天驕和楚子航的帶領下沿著唯一的通道來到了鐵牆內側。

剛一進來,就看見了蘇恩曦和兩道人影站在江邊聊天,他們面前的江里還露著半個巨大的龍首。

「姐姐。」

芬里厄見夏彌來了,高興地抬起來頭,巨大的龍首里發出有些滲入的聲音。

「噓——小聲點。」

夏彌輕輕模著他的腦袋,雖然這附近已經被控制起來了,但是它激動的聲音太大了。

「嗯嗯,姐姐,我們是要去哪里旅游嗎?」

芬里厄有些呆萌地問道。他看見所有人都收拾好了裝備,似乎整裝待發的模樣。

「這次可不是去玩兒哦,這次我們是去幫哥哥打壞人。」

「打壞人?」芬里厄一听這個立馬來了興致,「好啊,好啊!我也要!」

另外幾人看著這美女與惡龍聊天的模樣一臉的怪異,特別是楚子航,他是最近才知道原來軒浩在國內養著這樣的大家伙,並且更加令他驚悚的是,這個大家伙叫夏彌姐姐!要是讓學院那些老家伙知道了不得發瘋?

雖然老爸跟他說不要大驚小怪的,這沒什麼大不了,但是楚子航心里還是感覺十分的違和。這已經不是用離譜足以形容的了好嗎?想想自己一年前還在卡塞爾學院滿世界地找龍砍,再看看人家軒浩家里養的龍。

好家伙,楚子航直接好家伙,全世界的混血種都還在屠龍的階段,軒浩已經開始養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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