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老爺子去搗鼓摩托,
于是在安斯橙的強烈要求下,湯某人陪她在麥稈的外圍轉悠。
但黃毛似乎是個咸魚,走幾步就嫌累,嚷嚷腳疼走不動了要背背鋼鐵直男湯某人並沒有滿足她的願望。
最後兩人回到了水潭邊上,悠閑的坐著。
略施小計,安斯橙拿到了湯慶的好友位後,頓時眼里小星星亂砸︰
「哇,你就是問號哥?到處惹事的那個家伙?」
什麼叫到處惹事湯慶無語,說道︰「別人來惹我的,你看我像主動挑事的人?」
安斯橙柔柔的看著他,滿是好笑的打趣道︰「像。」
湯慶攤攤手,無語凝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順帶一提,安斯橙的id就叫安斯橙,非常有意思。
「哦對了,你的傷還好嗎?」安斯橙忽然上下打量著他,不過表情很奇怪,不像是特別憂心的樣子,而是一種小貓找魚干的樣子。
湯慶退了半步,急忙道︰「沒事了沒事了,多謝關心。」
安斯橙的貓爪子伸回,頓時泄氣。
她悄悄的瞥了湯慶一眼,低低道︰「湯慶,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聊,總是問這問那會惹你討厭嗎?」
「不會,你覺得自己很討人厭嗎?」
「嗯。」出乎意料的,絕美的黃毛小姐姐低下了頭,有些喪氣道︰「我從小時候就這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很難交到朋友,所有人不願意和我一起玩。」
「勉強交到一個,其他人就開始孤立她,然後孤立我,到最後,我又是一個人。」
「老師不喜歡我,同學不喜歡我,漸漸地,我也不喜歡去學校。」
安斯橙慢悠悠的說著,湯慶也安靜在听。
她原本不想提這麼多,但沒來由的,她覺得湯慶會是個很好的傾听者,他會不帶厭煩的听她說完一切。
「但爸爸很疼我,他給我找了家教,是個很漂亮的大姐姐,她叫她陪伴了我3年的時光,我以為她會是我真正的朋友。」
「可是。」少女忽然咬了下嘴唇,苦澀道︰「在我過15歲生日那天,她幫我切蛋糕的時候,忽然抽出來一把刀,刺向了我。」
安斯橙點了點心口的右邊︰「就在這,準一點她就能殺掉我,可她最後舍不得,錯開了三公分。」
安斯橙笑了,也許這是除了父母以外,她在世界上感受到的唯一一點溫暖。
從一個冷血無情,卻最後心軟的殺手上。
她嘆了口氣,幽幽道︰
「也就是這三公分,我得以活了下來,那天爸爸發狂了,他清掉了很多人,從那以後也不讓我再接觸其他的陌生人。」
「也是從那天起,我才發現好多人其實都希望我死,我知道他們根本不是討厭我,而是直接希望我這個安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死掉,但他們一直笑著,我根本分不清誰想殺我。」
「我越來越怕,越怕越孤獨。」
「你知道嗎?現在我躺的游戲艙外,有十多個保鏢明里暗里的守著,夜以繼日,可他們根本不能給我安全感,甚至我覺得他們中也」
女孩不知從什麼時候月兌下了鞋子,蓮步輕移,輕輕的踩開水潭里的漣漪。
「所以那天你才偷跑出來,是嗎?」湯慶覺得這丫頭有點狗血,至少活的挺狗血。
果然地主家的孩子也不容易。
安斯橙沒有回話,她坐下來,腮幫子鼓鼓,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倉鼠啊你
湯慶眼神飄忽,十指交疊按在腿上︰「其實,我說我能理解你,你信嗎?」
「哼。」
安斯橙別過頭去,你怎麼可能會懂。
家世顯赫,生活環境卻無比扭曲,有疼愛但無法給我深入保護的父母,還有安斯橙眸子暗淡。
湯慶笑笑,也不爭辯,反而是平靜的說道︰「你知不知道有種異類,叫52赫茲的鯨。」
說完,他見安斯橙瞥了過來。
「正常鯨魚的發聲頻率在15到25之間,它們能听到的頻率差不多也是這個水準,所以發聲為52赫茲的鯨,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湯慶問道。
「沒有鯨魚,能听見他的聲音,對嗎?」安斯橙語氣低落。
湯慶點點頭︰「他叫Alice,也有很多人覺得是想多了,我們不過是拿著它瞎矯情,因為我們不懂鯨魚,所以不能與它感同身受。」
「可鯨歌是有回應的,不管多遠,只要有另一只鯨听到了鯨歌,總會以歌聲回應它,但Alice沒有,他從來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他像個啞巴,幽靈一樣游蕩在海底。」
安斯橙輕輕打了個寒顫。
那麼多年,獨自游蕩,不停地歌唱,不停的呼喚,卻沒有同類能回應它一聲。
這是孤獨,真正的孤獨。
你知道身邊有你的同族,可他們視你不見,永遠無法與你交流,沉吟海底,卻永世相隔。
「他很寂寞吧,這麼多年,都是形單影只。」安斯橙弱弱道,有些心疼。
「不知道,也許他游的很開心,反正據說他當時在北冰洋游了20多年還健康得很。」
湯慶忽然笑了起來︰「說不定他天天在罵同族傻缺二貨,卻覺得沒人敢反駁他,頂級阿Q。」
噗——
安斯橙沒忍住笑。
湯慶見她心情好了點,繼續道︰
「說了這麼多,我不是在調侃那頭鯨,也沒有調侃你,我只是覺得如果孤獨,那麼就該努力去擺月兌這一切,去尋找同伴。」
「Alice也許很孤獨,可鯨魚畢竟是活的,也許人看不到的地方,這貨正趴在一頭雌鯨上聳動呢,所以別想太多。」
安斯橙瞬間臉紅,啐了一口︰「流氓。」
她忽然想起湯慶之前的話,看他的目光頓時異樣︰「你想干嘛?」
想湯慶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
「曾經有個著名的僧人問過,一只手的掌聲是怎樣的,答案是它可以引起52赫茲的共鳴。」
「這個答案詩意也怪異,但我覺得人不應該和鯨一樣,至少不會說話沒人理。」
湯慶慢慢的伸出手掌,正對安斯橙︰
「自己只用一只手的話,確實是拍不響的,可你不是形單影只我在呢。」
安斯橙怔怔看著他,仿佛眼中有什麼融化了,她久久無言。
最後,女孩輕輕伸出手,和那只手對在了一起。
溫涼傳入手掌,滴落心間。
「我不會孤獨你說話算數,對嗎?」
湯慶點點頭。
安斯橙笑了,很開心很開心,不顧忌不偽裝兩行熱淚劃過臉頰
第二天,早
湯慶從「客廳」的爛木床上爬起這覺睡得還行。
不知道老 胡他們到哪了。
湯某人揉揉自己的紅毛,左右看了看,一束陽光透過鏡子照進來,干淨明亮,古舊的時鐘正滴滴答答的走著,桌上還有散著熱氣的三明治。
屋里沒人。
湯慶簡單漱了漱口,抓起三明治走出山洞。
光線變得明媚無比,他看到老爺子和安斯橙正站在不遠處,似乎在交談著什麼。
湯慶走過去,一個被刻意堆高的台階出現,後面是三個破舊的白色石板。
墓碑湯慶心中一凜。
察覺到他的到來,安斯橙回過頭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
「這是誰?」湯慶問道。
沉默一會,老爺子慢慢開口︰「老夫的兒子,丹尼爾那個混球,莫名其妙的要去做什麼獵人。」
「然後不自量力的去挑戰什麼怪物,最後被殺了。」
獵人確實是高危職業,放在現實,差不多就是雇佣兵湯慶默然。
老爺子呼了幾口氣,緩了緩後繼續道︰「從那時我就在想林,不,湯慶,你小子也是獵人,對吧?」
「幫丹尼爾能幫我兒子報仇嗎?」
安斯橙忽然轉過頭來,驚聲道︰「爺爺!這麼無理的要求」
「小安!別插嘴!」老爺子低喝,然後看向湯慶,眼中帶著無比濃厚的希冀︰「那個,湯慶為我,幫我的兒子報仇吧。」
「事成之後,這輛摩托車就算免費送給你也沒問題。」
老爺子的眼神無比誠懇,雖然話語里一半都在罵那個混蛋兒子,但他依然提出了這樣的委托,因為他放不下。
老年喪子,人生三大痛之一。
「為什麼是我?」湯慶認真的問,他很好奇老爺子為什麼對他如此信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很強,我貝爾蒙德當了這麼多年的機械師,見過的獵人成千上萬,他們氣質作風都很不一樣,所以強與不強一眼都能看出大概。」
老爺子直視他的目光,悲哀的笑笑︰「可惜,我唯一看走眼的就是我兒子。」
安斯橙在邊上默默的听著,沒有再多說什麼。
空氣寂靜了幾秒,湯慶笑了起來,拍拍胸口︰「也許這是你第二次走眼,但我著實感興趣這活,我接了。」
「啊!」安斯橙捂住小嘴。
老爺子精神一振,激動無比︰「好!」
「那就這樣說定了!老夫也早日讓摩托動起來,到時候你盡管來找我!」
湯慶點點頭,忽然眼皮一條,問道︰「對方是誰?」
「蟹挖掘機啊!就是賞金首的WANTED怪物,丹尼爾被它干掉了。」老爺子說道。
嚓——
湯某人當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