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戒指

齊沖皺起眉,想起了方才酒店發生的一幕,難道是被霍潯拽下來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再折回去拿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朦朧中,霍潯不知道怎麼站在一個房間外面,他只覺得那房間看起來無比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推門進去,屋里有一張大床,上面有一個細伶伶的人影端坐著。

霍潯的喉嚨突然就有些緊,他慢慢地向著大床走去,心跳越來越快。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人影側對著他,面容看不清,只是從心里覺得好看,修長的手指好看,瑩白如玉的肌膚好看,招魂幡一樣的長發也好看……他輕輕勾起那人的一縷頭發,發絲冰冰涼涼,擱在滾燙的手心里格外舒適。

那人忽然挽住他的脖子,有些涼的嘴唇落在他的嘴角,一股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覺得這香味格外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腦子里亂作一團,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那人柔軟的腰肢,將她壓下去……

宿醉醒來的霍潯只覺得頭痛欲裂,太陽穴帶著眼角一陣沒完沒了的亂跳。他坐起來,想去衛生間洗把臉。

但是就在霍潯翻開被子,站起來的時候,一陣「叮當」的清脆輕響吸引了他的注意。

霍潯在去洗臉和撿東西之間猶豫了一下,旋即,他拎了一下褲腳,蹲下來探頭向床底望去。

是一枚穿在項鏈上的戒指。

戒指光滑細膩的弧度,內圈鐫刻的字母,無一不昭示著它是出自于名家之手。霍潯拿到眼前仔細一看,心里一突,驀地發現這正是當初自己送給齊沖的那枚戒指!

戒指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霍潯這下臉也不洗了,捧著戒指坐在床邊冥思苦想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記得昨晚喝醉了,好像迷迷糊糊中還看見了齊沖,並且親了她,難道……那都是真的?

霍潯還在絞盡腦汁,電話突然「嗡嗡」輕響兩聲。

他拿起手機,戴春春的聲音從那頭傳過來︰「霍總,您怎麼還沒來上班啊,公司出了點事。」

霍潯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九點四十分,他還真是遲到了不少。

太陽穴又是一陣突突,霍潯順著眉骨從兩邊往中間輕輕一捻,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之前訂購的那批中央空調,對方要提價。」

霍潯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一時間連著太陽穴都發緊了,趕緊從旁邊的床頭櫃上拿過礦泉水,喝了幾口把火氣壓了下去,這才低聲說︰「提多少?」

電話那頭停頓一下,霍潯才听見戴春春有些哆嗦的聲音︰「百分之三。」

他再也不顧上琢磨戒指的事情,窗外沒完沒了的蟬鳴讓大腦直變得異常亂哄哄。

中央空調的供貨商是在霍潯找的,是美世集團常年保持合作的一家公司,他就直接帶人去談好了生意,不過還沒有簽合同,怎料這人突然就變卦了。

霍潯一路疾馳,開到公司。

戴春春立刻迎了上來︰「霍總……」

霍潯︰「他們沒有說為什麼提價嗎?」

「說了,」戴春春覷著霍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報告,「他們說最近原材料漲價,原先和我們談妥的那個價格太吃虧了,所以……」

「告訴他們別做白日夢了,這生意他們不做,有的是人做。」

戴春春應了一聲,就去打電話了。

霍潯推開辦公室的門,卻發現齊沖的座位是空的,他叫來戴春春︰「人呢?」

戴春春茫然地瞪大眼楮︰「什麼人?」

霍潯︰「齊沖。」

戴春春猛然反應過來︰「她說自己有點急事她,在您來之前……呃……大概十五分鐘之前出去的。」

急事?

霍潯不易察覺地輕輕皺了下眉。

與此同時,齊沖正坐在一家咖啡館里,笑意盈盈。

岑彰坐在對面一邊流著哈喇子一邊和她瞎胡侃,連手機響了也不願意搭理。

齊沖瞥了一眼岑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對方還挺有毅力,一直孜孜不倦地給岑彰發消息。齊沖趁岑彰喝咖啡的功夫,終于成功插了話︰「要不……你先回個消息吧。」

「沒事,」岑彰大手一揮,不勝其煩地說,「是我媽,她肯定又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刨出來一個名媛千金,讓我和人家相親去呢,你說我才二十六,她老人家怎麼就那麼著急呢。」

齊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嘛,你還是回復一下吧。」

岑彰是家里的獨生子,慣得不行,又嬌氣又單純,他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此時听了齊沖的話,就拿起了手機,飛速地回復了幾條消息。

岑彰媽媽大概是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等待兒子的回復,岑彰的信息一發過去,那頭立刻傳來了新消息,一個見面的地址還附贈了一張女方的照片。

岑彰咧開嘴「嘖」了一聲,照片上的姑娘不能說丑,但就是不好看,和眼前端坐的美人相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齊沖抿了一口咖啡︰「怎麼了?」

岑彰若無其事地鎖上手機,揣回兜里,才說︰「沒事,就是我媽讓我中午回家吃飯。」

齊沖拖著上揚的尾調「哦」了一聲,然後沖他笑了一下。

齊沖這一笑,就好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岑彰苦悶的心。

岑彰腦子一熱,試探著問︰「齊沖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有男朋友了吧?」

齊沖搖搖頭︰「沒有啊,我是單身。」

岑彰笑嘻嘻地說︰「這麼一個大美人怎麼能沒有男朋友呢?」

齊沖嘆了一口氣,裝出苦惱的樣子︰「現在物價這麼貴,我自己都養不活,哪還有閑錢談戀愛啊。今天公司還正巧出了點事,希望霍總別一生氣,給我們扣工資。」

岑彰知道霍潯和萬豪有合作,也沒多心︰「出什麼事了?」

齊沖歪著頭,跟他訴苦︰「就是霍總和我們公司合作的那個商業街項目啊,本來已經訂好了一批中央空調,可是現在還沒等到簽合同,對方就鬧著要漲價,這一來一回差價就差出好幾百萬去,你說霍總能不生氣嗎。」

岑彰大手一揮,豪情萬丈地說︰「原來就是這個,我還當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你別忘了我家是干什麼的。」

齊沖裝作突然想起的樣子︰「對了,你家也是做空調的,你和我們霍總關系那麼好,你看你能不能……」

岑彰被笑魘如花的齊沖迷得稀里糊涂,絲毫沒考慮到哪里有不妥,痛痛快快地答應了。

目的達成,齊沖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公司。

岑彰動作很麻利,霍潯此時正在和岑彰的父親通話,從他和煦的笑容上來看,這單生意大概是能成了。

霍潯是近年來最耀眼的青年才俊,這幾年不知打造出了多少熱銷房,岑彰的父親不是傻子,搭上霍潯這條線,對他們百利無害。雙方很快談妥,並且約定了見面的時間。

霍潯掛掉電話,走到咖啡機旁,空調「嗚嗚」作響,很快就把沉郁的香氣鋪滿了整個辦公室。

「你剛才去干什麼了?」霍潯低頭抿了一口咖啡,眼皮先一垂,再一抬,從下往上撩了齊沖一眼,齊沖今天沒有穿那套黑沉沉的套裝,而是穿了一條淡綠色的連衣裙,她綠色的連衣裙上好像跳動著浮光,墨色的長發映著一張明淨的臉蛋,是他視野所及範圍內、是整個世界里唯一的亮色,秀麗的剪影在映入他眼底的那一瞬間就猛烈地燃燒起來,在他的視網膜上留下了層次分明的輪廓。

十七歲那年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齊沖面不改色地回答他︰「有急事。」

大概是昨晚吹了一宿空調的原因,霍潯說出來的話帶上了一點鼻音︰「什麼急事能讓你都來不及告知上司一聲就外出?」

齊沖沉默不語。

霍潯輕笑一聲,手指劃過質地細膩的骨瓷杯︰「我替你說吧,你去找岑彰了。」

齊沖依然沒搭話,整個人好像已經凝固了,看起來就像一副賞心悅目的美人圖。

霍潯回身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杯底與桌面踫撞,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我把你調過來是讓你去當交際花的嗎?」霍潯的聲音里隱約有些笑意,可是齊沖知道,他沒有在笑。

齊沖神色漠然地抬起頭︰「那不然呢,我以為霍總是听說了我是年度銷售冠軍的事情,才把人調來的。」

霍潯頓了一下,齊沖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猶自繼續說︰「我當然要盡職盡責地發揮自己的專長,不然繼續復印文件、給大家買午飯、坐在辦公室里當個安安靜靜的花瓶嗎?當然,花不花瓶,那都是您說了算,畢竟審美是個很主觀的東西……」

霍潯嘴角一提,用一個皮笑肉不笑打斷了她︰「既然你覺得自己是個花瓶,好,明天開始你就去設計部,不用再到我的辦公室里點卯了。」

齊沖愣住了,她沒想到霍潯會是這種反應。

霍潯從一開始將齊沖調來的本意就是想讓她回歸自己最喜歡的建築設計,在辦公室里另支一張桌子,也不過是讓她盡快熟悉工作,既然齊沖當面提出來了,他也就順水推舟的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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