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開始

齊沖去繳納下個季度的護工費,收費處的護士卻對她說︰「齊小姐,夏意女士未來一年的護工費都已經交過了。」

齊沖一愣︰「交過了?誰交的?」

「是一個長得挺英俊的男生,他沒說他叫什麼。」護士對上午來繳費的男生印象格外深刻,那個男生好像隨便往那一站,就是幅賞心悅目的畫,偏偏臉上還一直掛著文質彬彬的微笑,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齊沖听了護士的描述,心下了然。

她撥通霍潯的電話,沒人接听,于是又撥通了宋達炳的電話︰「宋達炳,霍潯在哪呢?」

宋達炳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背景音十分嘈雜,他扯著嗓子︰「喂?小沖姐啊?你大聲點,我這兒太吵了!」

齊沖白眼一翻,跑到樓道里,放開嗓門︰「我說——霍潯在哪!」

宋達炳的破鑼大嗓門沖進齊沖的耳朵里︰「噢——潯哥啊,跟我在一塊兒呢。」

齊沖被這沒腦子的一噎︰「那你又在哪里啊?」

宋達炳說︰「我們在開發區新開的賽車場呢……喂……」

齊沖听完,只覺得這幫富二代真是沒救了,大夏天頂著毒日跑去飆車,一臉冷漠地掛掉電話就往外走。

宋達炳撓撓頭,這小沖姐電話怎麼說掛就掛,呆了片刻倏地反應過來,誒,不對勁啊,她為什麼要找潯哥啊。他帶著一肚子的疑問把頭轉向正在環形跑道上飛馳的黑色閃電。

霍潯放肆地跑了一圈,什麼都不想,只管猛踩油門確實爽。

汗水打濕了他的頭發,霍潯接過旁邊女生遞過來的水,一口氣喝掉半瓶還覺得不過癮,索性把剩下的水盡數澆到了頭上,周圍的男男女女發出一陣陣歡呼。

霍潯順手解開上衣的扣子,把濕漉漉的頭發都捋到腦後,如果說順毛的霍潯看起來還像個只是稍微出挑一些的學生,此刻看起來,就更像是玩世不恭的紈褲子弟了。

齊沖趕到賽車場時,老遠就看到一堆紅男綠女簇擁著霍潯的場景。

霍潯倚在他的黑色跑車上,襯衫扣子大大方方地解著,從胸口到小月復,肌肉分明,暗黑色的布料襯得他皮膚愈發蒼白,像個被深埋地下多年,剛剛才從棺材里鑽出重見天日的吸血鬼。打眼一瞧,腐朽墮落的資本主義味道就撲面而來。

齊沖越看越覺得自己以前是被霍潯騙了,什麼不喜歡和富二代一塊玩,這不是挺如魚得水的嗎。

霍潯一眼就看到遠處的齊沖,放下毛巾朝她走過來︰「你找我?」

周圍的小青年們見狀紛紛起哄,霍潯回過頭,遠遠地沖他的狐朋狗友們吹了一聲口哨︰「別嚷嚷。」

這仨字非但沒起作用,反倒是像一管助燃劑,人群起哄得更厲害了。

齊沖覺得太吵了,男男女女的吵鬧聲混著烈日,直攪得她腦袋「嗡嗡」響。

霍潯好像會讀心術︰「走,去那邊說。」

兩人走到一棵大樹旁,遠離了躁動的人群,遠處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賽車,巨大的汽車轟鳴聲像重槌敲擊在齊沖心上,她現在只想速戰速決,趕緊遠離這幫游手好閑的富二代。

齊沖掏出一張卡片︰「這是許文知的銀行卡,你還給他。再叫那天打他的人去給他道歉,該進警局進警局,該賠錢賠錢。」

霍潯接過銀行卡,轉瞬就想明白了齊沖這是什麼意思。

她要和許文知分手。

霍潯嘴角輕輕一動,臉上隨即蕩開一個笑容︰「那今天算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了?」

齊沖頓了頓,隨即向他擺擺手︰「隨便你吧,我走了。」

霍潯站在樹蔭下目不轉楮地盯著齊沖的背影,一直盯到她上了出租車。

宋達炳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潯哥,小沖姐怎麼突然大老遠地過來找你?」

霍潯隨意地瞥了一眼手中的銀行卡,然後漫不經心地回答他︰「沒什麼事,就是我倆在一起了。」

「噢,原來是在一起了,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宋達炳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熱氣,氣還沒出完,他卻倏地一頓,腦子過電一般地反應過來——等等,霍潯說他和齊沖在一起了!

宋達炳猛地扭過頭去,霍潯已經滿面春風地溜溜達達往回走了。

齊沖從早晨一睜眼,整個人就是緊繃的,先是去醫院繳費,陪夏意聊天,然後又頂著烈日跑到開發區找霍潯,忙到現在,天已經將黑,齊沖推開窗戶通風,然後頹然地跌坐在沙發上,怔怔出神。

她就這麼稀里糊涂地和霍潯在一起了?

這時,門鈴響了,齊沖艱難地支起腿過去開門。

鄧芝芝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叉著腰︰「你剛剛在電話里說什麼?你和許文知分手了?現在跟霍潯在一起!」

齊沖重重地舒一口氣,扶住額頭,往回走︰「別那麼大嗓門,鄧大喇叭,震得我耳膜疼。」

鄧芝芝順手把門帶上︰「齊沖你糊涂了吧!為什麼和許文知分手?」

齊沖靠在沙發背上,一雙眼楮寫滿了疲倦,有氣無力地回答她︰「那不然我要當一個哭哭啼啼的怨婦糾纏他嗎?多沒勁啊。」

鄧芝芝呆了呆︰「……等等,你的意思是……分手是許文知提出來的?」

齊沖眨巴著眼楮深深地看了鄧芝芝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鄧芝芝瞠目結舌︰「我靠!不是……為什麼啊?」

齊沖︰「能為什麼,他覺得這是對我好唄,他不怕我拖累他,反倒是怕自己幫不上我的忙,可笑,真是自以為是。」

鄧芝芝一言不發,突然走上前一把抱住齊沖,和哄小孩一樣一下一下撫著她的頭發︰「抱抱,想哭就哭,別憋著。」

齊沖鼻頭一酸,又想掉眼淚,遲疑片刻,才緩緩抬起胳膊,放在她的後背上,低聲啜泣︰「芝芝,他怎麼可以那麼心狠,我們明明可以一起邁過這道坎兒的,怎麼他就放開我的手了……我知道他是出于好意,我連怨他都不能……」

齊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要把這一年以來的所有委屈和疲憊都哭盡,淚水漸漸浸透了鄧芝芝的衣襟。

鄧芝芝無聲地嘆了口氣。

酒吧里,許文知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他第一次喝這麼多酒,驚奇地發現原來自己竟然還是個千杯不倒的體質,這麼多酒精下肚,他卻愈發清醒。

手機鈴聲響起,許文知看也不看就掛斷了。

對方好像十分有耐心,又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許文知不堪其擾,按下了接听鍵︰「你好,哪位?」

「你好,請問是許文知先生嗎?

「我是。」

「這里是派出所,有幾個人過來自首說前幾天在地區醫院門口綁架了你,請問情況屬實嗎?」

許文知一怔,自首?霍潯手下的人去自首了?

許文知靜默片刻才回答道︰「確有此事。」

「那麻煩你來趟派出所,做一下筆錄。」

「好的。」

霍潯十分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全身的一點力氣好像都集中在舌頭上,他拖著長腔說︰「哥幾個不用怕,尋釁滋事拘個十天半月就出來了,這個月工資給你們三倍。」

手下們面面相覷片刻,無言以對,只能低聲回答︰「是,小霍總。」

做筆錄的民警是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大學生,很是有些憤世嫉俗,他認為這些膀大腰圓的「黑社會」分明是受了霍潯的指使,霍潯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听見他們的對話立刻憤然地開口︰「你們確定這件事跟他沒關系?」

小民警的手指正直直指向霍潯。

霍潯的手下們互相對視一眼,戰戰兢兢地回答︰「肯定沒關系,我們就是路上偶然看到那小子,覺得不順眼,才把他綁起揍了一頓……」

「胡說八道!」小民警一掌大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他們立刻噤了聲。

「小胡!」一旁的老民警攔住了小民警。

小民警憤憤不平︰「張隊,那小子擺明了……」

「好了!」老民警喝住他。

霍潯慢悠悠地翹起一條長腿,拖著他特有的懶散聲調說︰「警察先生,辦事要講證據的,我是他們的老板沒錯,你紅口白牙就說是我指使的,我可以告你誹謗啊。」

小胡听了他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言論,手掌收攏成拳頭,不可抑制地蠢蠢欲動起來,很想把眼前這個人模狗樣的小子拎起來暴揍一頓,他拼盡全力壓抑著怒火︰「那你剛剛為什麼跟他們說這個月工資三倍?」

「哦,你說那個啊……」霍潯頓了頓,「我錢多,燒得慌。」

小民警冷哼一聲︰「你倒是有錢,手下人犯了法還貼補他們。」

霍潯手肘撐在座椅扶手上,指尖支住下巴,笑了起來︰「勉強還算有錢吧,他們雖然犯了法,但這不是來自首了嗎,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不是嗎警察先生?」

小民警沉下臉,眼看新一輪沖突即將爆發,老民警及時地輕輕咳了兩下︰「霍先生,你也少說兩句吧。」

霍潯見好就收,挑起一側長眉,十分沒有誠意地對他說︰「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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