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迎新

迎新一直是高校最為重視的活動之一,但齊沖萬萬沒想到學校會重視到這個程度。

二人拉著行李箱,呆愣愣地站在學校門口,校領導為了歡迎新同學還大費周章地請來了民間舞獅團,周圍圍觀的大爺大媽比學生還多。

走進學校,二人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驚,校園里那叫一個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迫切希望為社團吸收新鮮血液的學長學姐們正在努力派發傳單,霍潯被身著清涼露著長腿的學姐們團團圍住,活像誤入盤絲洞的唐僧。

霍潯本人也確實像唐僧一樣,坐懷不亂,臨危不懼,鎮定地從萬花叢中鑽出來,片葉不沾身。

齊沖內心不禁贊了一聲「好功夫」。

還沒等齊沖幸災樂禍完,幾個學長湊了過來,熱情地向她推銷自己的社團,以及自己,甚至有幾個已經掏出來手機準備加微信了。

齊沖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圍住過,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修長蒼白的手突然從人群中鑽出來,準確無誤地抓住了齊沖的手腕,霍潯朝她一仰頭︰「走了,傻愣著干嘛。」

說完還朝幾個學長笑笑︰「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了。」

齊沖被拖出包圍圈,長舒一口氣︰「謝謝你啊。」

霍潯挑起一側長眉︰「你不介意我說你名花有主?」

齊沖擺擺手︰「不介意啊,我不本來就名花有主。」

霍潯眼神暗了暗,聲音不帶起伏地說︰「確實。」

二人報了到,各自回到宿舍。

霍潯從宿管站領了床單被褥,整理好床鋪,然後就跟個死魚一樣癱在椅子上。他氣兒還沒喘勻,就听見一個賤嗖嗖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潯哥!嘿嘿,我來看你啦!高不高興!」

一個圓圓的臉歪著頭湊到霍潯臉前,正是宋達炳。

霍潯累得眼皮也不抬︰「狗嗎?我剛到,你聞著味兒就來了。」

「嘶,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什麼叫聞著味兒就來了,你這是把自己比成什麼了!」宋達炳唱戲一般大呼小叫。

霍潯︰「滾蛋。」

宋達炳繼續哭天搶地︰「我可是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才到這兒的,你就這麼對我?」

宋達炳也在本市上學,不過他的學校比D大早開兩天學,宋達炳這會兒剛結束半天的軍訓,說是千里迢迢,不過是一個城東一個城西,地鐵四十分鐘就到了,說是跋山涉水,不過是路上還路過了一個小山包和一個小水池。

霍潯掀起眼皮︰「那您有何貴干啊?」

宋達炳笑呵呵地說︰「來這兒看你一眼,順便看看你們學校美女多不多。」

霍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多不多?」

宋達炳搖搖頭︰「不多,還不如咱們高中多。誒說到美女,齊沖不也在這個學校嗎?你見著她了嗎?」

「見了,我還跟她同一趟高鐵,座位還就跟她隔了一過道。」

宋達炳听到這話怔愣片刻,隨即語重心長地說︰「潯哥,咱可不興當私生飯啊。」

「滾!」

霍潯對自己的交友不慎感到十分懊悔,唯一一個好兄弟竟然是個腦殘。

兩人說話間,宿舍進來個長相清秀的男生︰「嗨你們好,我叫張揚,是今年金融系的新生。」

宋達炳朝霍潯努努嘴︰「你未來四年的室友,可得跟人家好好處。」

霍潯從椅子上爬起來,重新擠出風度翩翩的微笑,又裝成了一只大尾巴狼︰「你好,我叫霍潯,跟你一個班的。」

兩人握了握手,進行了一場友好親切的會晤。

談話間,霍潯和張揚已經交換了個人信息,驚訝地發現他們竟來自同一個城市。

張揚說︰「今天上一級的學長學姐們組織了個同鄉會,就在學校附近的KTV,你們要不要去啊。」

霍潯對這種考驗演技的社交場合是能避就避︰「不太想去。」

宋達炳連連點頭︰「要去,當然要去。」

宋達炳拿手肘捅了下霍潯︰「齊沖肯定也去啊。」

「拉倒吧。」霍潯眼皮也不抬,漫不經心地說,「不出意外,許文知肯定也去啊。」

宋達炳模模下巴︰「……倒也是,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霍潯飛快地回答︰「出了意外就是兩個人都不去唄。」

宋達炳︰「……」

霍潯慢悠悠地溜達到窗邊,突然低低輕笑一聲︰「呵,看來是出不了意外了。」

男生宿舍樓下,齊沖正奔向許文知張開的懷抱,二人緊緊相擁,旁邊路過的學生嘖嘖感嘆,這麼好看的男(女)生怎麼就有伴兒了呢。

宋達炳湊到霍潯旁邊,看著樓下的戀人︰「嘖,真是蜜里調油,這摟地,快成一個人了。潯哥,酸不酸?」

霍潯笑罵︰「酸個屁。」

「那你晚上去不去?」

「去。」

大學城KTV,晚上八點整。

參加同鄉會的學生們已經陸陸續續到達,宋達炳陷在寬大的沙發里打了個哈欠,一扭頭就發現他潯哥正神色凝重地盯著對面。

霍潯兩道長眉擰到一起,一口接一口地灌著低度數的啤酒,速度之快,宋達炳懷疑這酒根本沒過他的喉嚨,直接到了胃里。

宋達炳順著霍潯的目光向對面看去,不出意外地看見對面坐著齊沖和許文知,兩人正你儂我儂,一塊水果喂來喂去,情意綿綿。

宋達炳搖搖頭,連「嘖」幾聲︰「這倆人的眼神都快拉絲了……」

霍潯的臉色陰沉地快要滴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逼人。

宋達炳心里替霍潯著急,眼見心煩,眼不見又想,但齊沖和許文知感情正濃,總不能讓霍潯去當男小三吧,再說,霍潯願意當,人齊沖還不一定願意要呢。

他抬起巴掌在自己臉上摑了一下,干脆順著霍潯的心意胡扯淡︰「呸,說錯話了,這倆人一看就不認識,互喂水果只是出于禮貌。」

宋達炳睜著倆眼就說瞎話。

關鍵是這瞎話莫名安撫了霍潯,他的目光收回去,聲調平平地說︰「滾蛋。」

人陸續已經到齊,輪流來了個自我介紹。

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學姐托著腮打量這群新生,很快就把目光鎖定在長相格外出眾的霍潯身上,她拍拍手︰「咱們也不能干喝酒聊天啊,玩點什麼吧?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眾人欣然同意,學姐從地上撿起一個空酒瓶︰「瓶口沖誰就是誰,不準耍賴哦。」

酒瓶骨碌碌地在桌上轉起來,一開始轉到的新生,學姐只問了「喜歡貓還是狗」、「平時喜歡吃什麼」、「媽媽和女朋友掉水里先救哪一個」等諸如此類無關痛癢的問題。

酒瓶再次轉動起來,這次瓶口終于不負學姐所望地停在了指向霍潯的方向。

學姐支著下巴︰「你有女朋友嗎?」

霍潯坦然回答︰「我單身。」

學姐听見這話,心里一喜,乘勝追擊問道︰「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霍潯的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對面的齊沖,齊沖下意識地就往陰影里一縮,許文知注意到齊沖的動作,問她︰「怎麼了?」

齊沖笑笑︰「沒事,就是有點冷。」

許文知把自己的格子襯衫月兌下來,披到齊沖身上。

霍潯目睹這一幕,眼眸黯了一黯,隨即回答學姐︰「有。」

學姐听見霍潯已經有了心上人,仍有不甘︰「那你怎麼沒跟她在一起?」

霍潯倏地笑了︰「學姐,這已經是第三個問題了,剛才第二個問題算我買一送一,送你的見面禮,再問那可就是另外的價錢。」

學姐識趣地停止追問,瓶子轉到幾個新生,又是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酒瓶再次停在霍潯面前,果然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學姐好整以暇地盯著霍潯︰「你為什麼沒跟她在一起?」

霍潯輕笑一聲︰「她有男朋友。」

學姐好像掌握了把酒瓶轉到霍潯方向的竅門,黑洞洞的瓶口再一次對準他。

「那她有男朋友了,你怎麼辦?」

霍潯停頓了片刻,桃花眼微微眯起,像是在醞釀什麼詭計,他悠然開口道︰「我會,從中作梗,趁虛而入。」

齊沖一口酒卡在喉嚨里,好似吃了雞毛,重重地咳出一長串。

許文知連忙拍拍她的後背,齊沖擺擺手︰「我去趟洗手間。」

齊沖奪路而逃,拍拍胸口給自己順氣。

合著一年多了,這小子還惦記自己呢。

齊沖帶著滿月復心事走到櫃台,要了瓶洋酒,坐在角落自斟自飲起來,覺得太受歡迎屬實是個煩惱。

屋里的真心話大冒險還在繼續。

學姐干脆連瓶子也不轉了,兩人一問一答,眾人漸漸回過味兒來,學姐這是撩漢呢。

「你為什麼喜歡她?」

「因為她,閃閃發光。」

學姐無語,這算什麼原因,霍潯喜歡的難道是個燈嗎。

她仍不死心,從來她想追的人就沒有追不到的︰「說幾個她的優點。」

她倒要看看霍潯心尖兒上的這個人到底多會閃。

「善良,漂亮,聰明,堅強,挑食,不愛運動,嬌氣、怕冷又怕熱……」

學姐無力地扶額︰「等等,是讓你說優點。」

「她在我眼里沒有缺點,都是優點。」

坐在一旁的宋達炳目瞪口呆,這是什麼絕世情話,恨不能拿小本本記下來。只可惜齊沖不在,听到這種話,哪還有她不動心的道理。

宋達炳想到這兒,突然發現齊沖已經出去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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