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尊敬的先生,這一套房,我想您和夫人們一定會滿意。」
一名打扮成貴婦的胖女人提著真皮包,滿臉笑容地推開了頂樓的木制房門。
放眼望去,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金黃陽光,好似給屋內披上了一道暖意盎然的輕紗。
屋內的家具都挺新,通過並不花哨的裝飾品來看,上一任租客是個有品味有格調的人。
邊緣鐫刻荊棘花紋的衣櫃與梳妝台、單色卻不寡淡的窗簾、藍綠色的硬質牆紙、以及可容納足足三人的大床,床上鋪著嶄新的潔白被褥。
牆上掛了許多頗有韻味的油畫,仔細一看,所畫內容竟然就是腳下這座小城的各個角落。
「這里曾住了一位喜愛繪畫的吟游詩人,一個月前便繼續踏上了旅途,但他把這些好看的作品全都留在了這。」
女房東滿懷悲傷,「我想,他一定是舍不得我,可心在天涯,才給我留下他存在過的痕跡~」
「可真是個充滿遺憾的愛情故事,可能等他累了,就會回到這里吧。」羅柯笑了笑。
這里的人都這麼會說話,他也不介意說幾句好听的,讓他們開心開心。
女房東頓時心花怒放,掩嘴偷笑,「難怪先生能夠有兩位美貌夫人相伴左右,這樣吧,先前談好的房租,再減四分之一吧!」
羅柯掏出一疊用真金白銀換來的鈔票,遞了過去,「那就多謝了。」
女房東已經走至門口,突然轉身。
「如果先生想為兩位夫人定制一頂帽子的話,」她熱情笑道,「就在我們腳下的一樓,有一家還不錯的店鋪哦,由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經營,她叫蘇菲。」
說完,拿到鈔票的她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口中哼著歡快的小曲兒,木板樓梯被她踩得「咯吱咯吱」地響。
吱~
羅柯關好門,向外推開了窗戶。
霎時,街上的鬧騰爭先恐後地涌了進來,安靜的氛圍瞬間被沖散。
路軌班車停靠在十幾米外,發出了叮嚀的汽笛聲,穿著禮服的男女上上下下。
也有一些沒錢的混小子蹦了上去,倚靠在邊緣的扶手內側,搭著免費的順風車。
賣報賣煙的男孩穿梭在車流之中,引得司機探頭啐罵。
鮮花店的門口圍了密密麻麻的貴公子,他們想要搶購最鮮艷的花束送給心儀女孩。
在他們之中,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夾著刀片,不斷收割著一個又一個口袋。
不過最為矚目的,其實是汽車煙囪噴出的濃濃黑煙,它們像是一股股有魔力的霧,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無與倫比的飛速發展。
沒錯,現在正是魔法與蒸汽的時代!
到處都充滿了蒸汽朋克的痕跡,黑灰的金屬機械與繽紛的華貴禮服交相映襯,獨一無二的日不落帝國畫風。
後面。
繪梨衣正在把一個個玩偶和衣物從行李箱里拿出,規規矩矩地掛進衣櫥,既懂事又乖巧。
當然不會少了游戲機,單游戲卡都備了四五張。
「為什麼他們都覺得……我們是你的夫人?」夏豆發自內心地疑問。
她始終不太習慣這種稱謂,而且自己也沒答應羅柯什麼,用白老板的話就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確實,夫人這個形容詞不太對。」羅柯也點點頭。
夏豆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就是嘛,我和你干干淨淨,一清二白。」
她越說越心虛,忽然想起之前的那一晚,羅柯承諾的婚紗婚禮,還有猝不及防的嘴上突襲。
雖然沒有薄荷糖,但依然令她神魂顛倒。
好朋友之間做這些,是不是不太正常?
那這還能叫一清二白嗎?
不能!
這叫欲蓋彌彰,不打自招。
不諳世事的小夏豆無意間把心思暴露得一干二淨。
羅柯嘴角浮現一抹得逞,「夫人听著老氣橫秋,應該是小嬌妻才對。」
啪嘰!
一個輕松熊抱枕砸臉,氣急敗壞的夏豆右手一招,念動力驅使著一堆玩偶飛起。
呼呼~
繪梨衣淡定地從兩人中間走過,踮著光腳把飄起來的玩偶挨個抓回懷里。
然後走至小小的露天陽台,撐著欄桿深吸了一口氣。
她在辨別混雜于空氣中的……美食氣息。
「牛排、烤面包、炸鱈魚!」
「鱈魚是什麼?」夏豆問道。
「一種魚。」繪梨衣回答,絲毫沒意識到說了句廢話。
「魚?」夏豆對這種水里游的生物也沒啥印象,只在書上和影片里見過。
于是,三人就像老鼠那樣,走過大街小巷,用超乎常人的嗅覺去尋找氣味的源頭。
盡管這听起來很荒謬,可當真讓他們找到了。
「哇~」
夏豆仰望著七層高的酒店,滿眼星星。
「就是這,西餐。」繪梨衣一本正經地說道。
羅柯很想告訴她,其實滿大街都是正宗西餐。
「先生、夫人,請問是要就餐嗎?」門口的侍者趕緊上前,禮貌有加地把他們帶了進去。
他們上了二樓,在一道道驚異的注視中走至餐廳,選了個靠窗的角落。
從這里可以眺望到教堂,縫隙間,遠山清晰可見。
而餐廳本身的裝潢很在線,維多利亞風的窗紙把陽光變幻為不同的顏色。
丁達爾效應形成的光束,投在 亮的刀叉上,反射出的碎片灑在繪梨衣的雪白脖頸上,肌膚透著粉女敕。
她整個人都在發光誒!
在繪梨衣的建議下,夏豆也點了牛排、炸鱈魚、烤面包蘸芝士和烤香腸。
「先生,這是我們酒店贈送的紅酒。」之前的侍者端來三杯紅酒。
「謝謝。」羅柯塞給他一張鈔票,當作小費。
看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他是個「魔法師」,一路上都備受巡邏守衛的照顧,嚴防竊賊靠近。
本來魔法師就是稀缺資源,而且最近鄰里兩國的關系不太好,可能會爆發戰爭,故而魔法師的身份水漲船高。
能夠釋放水火雷電的魔法師,價值遠大于一台裝甲坦克。
城主也很擔心,萬一有無知宵小惹得這位東方魔法師不開心,抬手就能讓全城陷入水深火熱。
「干杯~」
繪梨衣舉起紅酒,大有豪飲可樂的氣勢。
!
一杯下肚,霞飛雙頰,兩女微醺。
「我開動了。」
繪梨衣埋頭苦干,饞蟲上腦。
夏豆不甘示弱,無比幸福地吃起了旅行的第一頓午餐。
此刻的城主官邸。
「有進展嗎?」長相英朗的中年城主開口。
「沒有任何消息,他們就像憑空出現的神秘來客。」手下匯報。
「算了,感覺這個魔法師不是很喜歡有人打擾,你們別刻意接觸,以免留下壞印象,尤其是那兩個女伴,不要讓那群即將上戰場的大頭新兵冒失得罪。」城主說道。
若是羅柯听見,定然感慨一句遇見伯樂了,如此捋得清的貴族官員在網文里可不多見。
看來也不是所有城主都是沒腦子的裝B工具人。
……
飯後。
一條較為冷清的小街,地上連磚瓦都沒有鋪,店鋪大都關著,偶有一家唱片店傳出悠揚的歌聲。
男人牽著馱貨的馬匹走過,忽然駐足停下,好奇地看著一旁。
因為有從未見過的外國人。
「女乃女乃,這花真好看。」
夏豆蹲在地上,得到允許後才輕輕拿起一支。
對面,一個賣花的老婆婆笑吟吟,「兩個小姑娘比我這花呀,更好看,小伙子真有福氣。」
羅柯甚是欣慰,不愧是宮崎駿的作品,處處都是嘴上抹了蜜……啊不對,到處都充滿了小溫馨小美好。
幾分鐘後,她倆買了兩束叫不出名字的粉白色花簇,蹦蹦跳跳地在巷弄里亂竄,盡情釋放著少女該有的風采。
羅柯則默默跟在後面,與一個陌生青年閑聊著。
「再過兩天,征召的大量新兵就會出發,前往邊境戰場。」青年訴苦道。
「他們的王子在我們國家失蹤,就把我們給賴上了,可真煩,我哥哥自願參戰,讓我留下照顧母親。」他繼續道。
「魔法師大人,你說世上有沒有一種魔法,能夠讓世界永遠和平呢?」
羅柯答不上來,只好寬慰道,「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太久的。」
因為失蹤的王子,便是電影里的那個稻草人,他會在蘇菲的感化下恢復人身,從而結束兩國間的誤會。
三人回了住宿,把花束插進樸素的花瓶,置于窗台。
「我們去一樓看看吧,」羅柯建議道,「可以買幾頂帽子,當作紀念品。」
「對喔,」夏豆當即贊成,「還能當禮物送給老板和碎星姐她們。」
于是,他們下了樓梯。
鈴鈴!
從小院敲響了帽子店的後門。
掉漆的紅色牆面、一張老舊的木頭長椅、一顆蔥翠的樹,小小的院落也散發著些許溫暖。
吱呀~
門開了,一個深褐頭發的少女站在里面。
她穿了綠色的連衣裙,腦後扎著一條粗粗的辮子,一張清麗俊秀的臉微微低下,自卑與怯懦溢于言表。
當她發現來者是三個黑發東方人時,先是一驚,很快更加不自信。
因為她一直認為自己的長相不出眾,也沒什麼閃光點,故而不願接觸外界,有點社恐。
她自知,與眼前的兩個女孩相比,完全就是螢火與之皓月。
「你們……有什麼事嗎?」她有點結巴地問道。
「我們是頂樓的租客,房東推薦了你的店鋪,想購買幾頂帽子。」羅柯微笑道。
興許是三人的善意,讓蘇菲輕松了一點。
「請進吧。」她邀請道。
穿過私人的生活區域,便是掛滿各式圓帽的店鋪,琳瑯滿目,別具一格。
「我叫蘇菲,」她禮貌道,「是給這兩位小姐吧?」
「對。」羅柯回答。
蘇菲打量起來,「如果你們不著急的話,我想為兩位小姐定制私人款,因為她們很美,不過需要一周的時間。」
夏豆和繪梨衣同時看向羅柯。
羅柯不假思索,「沒問題。」
蘇菲眼底流出一絲羨慕,不禁笑了,「那我為她們量頭圍吧。」
……
天色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星河漫天。
昏黃路燈將路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酒館里的醉漢相互攀扶,各自奔回自家老婆的肚皮。
當然咯,也可能是別人家的。
畢竟曹賊精神遍布諸天,源遠流長。
「哈哈,終于通關啦!」
夏豆高興到手舞足蹈,爪子里的PSP都快被甩散架了。
忽然,她驚愕地看向繪梨衣,「咦?你怎麼這麼早就睡了?」
繪梨衣從蓬松的被褥里探出腦袋,嚴肅說道,「明天要早點起床,我想到山上看日出。」
夏豆撓撓頭,看了看羅柯,「可是只有一張床誒?」
「我在沙發上躺躺就行,夠寬夠軟相當于床了。」羅柯笑了笑。
夜半時分。
從夢中醒來的夏豆睜開了眼,發現沙發里亮著手機的光。
「你說夢話了,接著睡吧。」羅柯放下手機,低聲細語。
「你冷不冷?」夏豆小聲嘀咕。
羅柯正要回答不冷,就看見夏豆在朝他招手,輕拍床沿。
這一幕像極了一個表情包,康娜醬坐在警車里拍座椅,示意上車,那實在太刑了。
幸好,夏豆剛滿十八,是個合法蘿莉。
「如果冷的話,就上來吧,但是不準越過這條線。」她軟糯糯地說道,把毛毯裹成一條棍,擺成線。
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可獄不可囚!
「會不會擠到你們?」
話雖如此,但羅柯還是麻溜地躺了上去,甚至使出了瞬移!
「不準再像上次那樣突然……親我。」
夏豆往繪梨衣那邊蠕動,提前打預防針。
「啊?親你?現在嗎?」羅柯被夏豆莫名其妙的主動震驚了。
「不、不是~我是說不準!」她急了。
「你說什麼?我沒听清。」
羅柯翻身坐起,打算逞嘴舌之能。
然而正好對上繪梨衣幽幽的雙眸,夏豆被卡在中間,一動不動。
繪梨衣此刻坐在床上,靜靜地注視著他倆。
「額,怎麼醒了?做噩夢了?」羅柯有種身處大型捉奸現場的錯覺。
「噓噓。」
繪梨衣呼哧呼哧地跑進了衛生間。
羅柯???
這形象詞她是從哪學的!
最終,險些得嘴的羅柯得到了一張薄薄的毯子,獨自縮在床腳。
眼楮一閉一睜。
天亮了。
羅柯只感覺身體正在承受大清早不該遭受的重量。
雙臂後撐,原來是兩邊臂彎多了倆「掛件」,倆女孩正依偎在他身邊呼呼大睡,眉眼舒展,十足的信賴。
她倆蜷成兩坨粉白肉團,跟需要主人撫模的小貓貓似的。
瞬間生出的歹念被理智壓下,羅柯無奈地搖搖頭,只能繼續躺下,直到她倆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