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辰時時分,驍勇將軍府里里外外都掛起了紅燈籠以及紅色帷幔,所有夜家直系與旁系,不論男女均一律身披銀甲,頭戴銀盔。夜家男兒一個個威武豪邁,夜家紅妝更是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須眉。
很多與夜家交好的賓客已經早早趕來,他們看到均是一身鎧甲的夜家人,有一種來到軍中大營的錯覺。他們人人都月復誹不已,哪有人在成人禮這樣的日子穿成這樣的呀!這未免顯得有些凶險與不吉利了些。
同時,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在眾多前來觀禮的賓客中他們發現皇室竟然一個人都沒來,按道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但這些人想想也很快釋然,昨晚整個皇城被驍勇將軍府的夜家軍鬧得天翻地覆,想必皇帝因此而動怒了。然而,更令人不解的是,已經到了很久的他們竟然都不見夜崢嶸或夜冠山出來招呼,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這顯得很是反常。
秦無涯帶著秦幽幽與秦昊宇也在這些賓客之中。昨晚皇城那麼大的動靜,他已經知曉夜陽在離開他那里之後,一直沒有回府,才導致夜家軍大動干戈的連夜搜尋。結合現在異樣的氣氛,他隱約感到夜陽可能出事了,感到夜家可能會有瘋狂的舉動,因此他勒令秦幽幽和秦昊宇不可離開他半步。
秦幽幽不知其中厲害,一襲黑裙的她嘴巴撅得都能掛起一個油瓶來;倒是秦昊宇很是安靜,現在的他已不再像昨天那樣一臉頹廢,已然一副陽光少年模樣。
此時,在一間書房內卻顯得格外的安靜冷清,地面上是一堆使用完的傳音符。夜崢嶸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雙眼通紅,他已經一晚都沒有合眼。一旁的夜冠山同樣如此,他默默的看著這清晨的陽光,苦澀的說道︰「父親,該去參加萱兒的成人禮了!」
夜崢嶸沒有回答,他緩緩閉上雙眼,輕輕呼出一起,然後喃喃說道︰「傳令下去,儀式過後,夜家兒郎甲不卸身,兵分三路,一路包圍三皇子府邸,兩外兩路分別包圍南蕪戰宗與玄靈宗在大都下榻的驛館與府邸!!」
通過一晚上的全城搜查,他們知曉了在皇城中與夜陽有過恩怨的人與勢力。眼下最有可能,並且有能力敢對出手對付夜陽的也只有這三方。
夜冠山听言,猛地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夜崢嶸此時正好睜開雙眼,一雙虎目中透出堅定與不屈。
夜冠山鄭重的向父親行了一個禮,然後朗聲說道︰「夜家夜冠山,遵令!」
此言一出,也表明著,此時他不是金炎國的將軍,此時他僅代表一個夜家人,一個父親!敢動夜家人,無論是誰,無論是哪方勢力,夜家必將其誅之!
…
「夜氏萱兒小姐成人大典正式開始!」
辰時,隨著主持司儀的開場,在莊嚴的號角聲中,在通往宗祠的廣場兩旁整整齊齊的站滿了全副武裝手持銀槍的夜家直系與旁系親人。
「咚咚咚…….」
隨著夜萱一襲青色長裙出現在眾人面前,所有人開始手持銀槍上下整齊的敲擊地面。
「一身正氣」
「斗志昂揚」
「患難與共」
「承天之佑」
「揚我門楣」
…
伴著銀槍敲擊的聲音,一聲聲氣吞山河的口號在廣場中響起。夜家的一個後輩將在今天宣誓成人,將與他們一道承擔起家族的榮辱,所有夜家子弟眼中充滿激動!
夜萱在眾人的注視下,拖著長長的裙擺,緩步走在廣場中間的紅毯上,朝著宗祠而去。看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夜萱面含微笑,顯得從容且高貴。同時,她的內心充斥著激動又有些不安。
激動,是因為從今天以後,她將不再是一個孩子,雛燕將月兌離護佑,去勇敢的面對自己的人生,去為家族的興衰承擔起自己的一份責任。看著那些身穿戰甲的哥哥姐姐,夜萱想到今後能和他們站在一起,那該是多麼的榮耀。
不安,是因為哥哥不在這里。一早,夜萱就听說哥哥夜陽從昨晚至今一直未歸,但只要她一問及此事,身邊的人都含糊其辭,像是有什麼事情在隱瞞著她。結合昨晚自己在吸收雪骨參精華時候突然發生的一陣心悸,她隱隱感覺哥哥可能出事了。不然,不遠萬里回來參加自己城成人禮的哥哥,不會現在不出現的。
白瑾坐在廣場一邊的觀禮人群中,她感受到夜家的軍威中透出一股肅殺之氣,因此不難猜到一夜未歸的夜陽定然是出了什麼事。遠遠看著緩步走向宗祠的夜萱,白瑾心中暗嘆,一個可愛的花季少女,在剛成年之際,就遇上了可能導致家族命運巨變的危難。
宗祠里,夜崢嶸端坐主位,夜冠山以及僅剩的幾位夜家遺孀以及族老分別坐于兩側。
居于夜崢嶸一側的夜冠山看著緩步走來的女兒,心中感慨萬分。不知覺兩個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原本紈褲的兒子,已經學會了擔當,令家族倍感欣慰;女兒現在也亭亭玉立,並且長相上隱約間還能看到她母親年輕時的影子。夜冠山此時感到自己欠兩個孩子太多太多。
沒多久,夜萱便來到宗祠,她朝著自己的爺爺和父親分別進行叩拜大禮。
「萱兒,你終于長大了!」
夜冠上看著俯身的夜萱,柔聲說道︰「從今天起,不可以再任性,一切要以家族為重,你明白了嗎?」
「女兒,明白!定將永記在心!」
夜萱保持著叩拜的姿勢,低頭說道。
夜冠上微微點頭,然後看向夜崢嶸︰「請族長訓誡!」
正位之上,夜崢嶸看著底下的夜萱,眼中滿是溫情。
他輕聲說道︰「萱兒,沒有人的成長是一帆風順的,往往有挫敗才會有成長,不要怕磨難,不要怕跌倒。在未來要相信自己,懂得感恩,擁有了一顆無畏無私的心,你便擁有了一切!知道嗎…」
「萱兒一定永遠銘記!」
夜萱應聲回答,聲音中隱隱中帶有些泣音。只是她低著頭,沒看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好!好!好!」
夜崢嶸連說三聲好,臉上露出今天難得的一次笑容。
「大典繼續…」
司儀大聲宣布道。號角聲再次莊嚴響起…
…
此時,皇城東南牛龍山。
夜希羽經過幾個時辰不間斷的搜尋來到這座距皇城八十里的山脈,在一個懸崖邊,她看到大量燒成灰燼的樹葉以及被巨力震得開裂的大地。新創和舊創很容易分別,加上地上留下的絲絲血跡,無一都在說明,這里不久前發生過一起大戰。
夜希羽佇立在懸崖邊,用精神力仔細搜尋這里的每一塊土地、樹木、花草。此時她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盡快找到夜陽,另一方面她很害怕真在這里找到夜陽來過的痕跡。
很快,在一個樹枝上,她發現了一塊布條。那是一塊白色的布條,從材質到顏色都與夜陽平時身上穿的白袍用的材質一模一樣。
「陽陽,真的是你嗎?」
夜希羽拿著那塊布條,有些失神的輕語。眼前的景象,以及地上大攤的血跡,讓她有種絕望的感覺。
許久後,她拿出一張傳音符,在猶豫再三之後,最終她還是將自己的發現傳音給了爺爺夜崢嶸。這是她最艱難的一次傳音,她知道這個消息傳回去之後將意味著什麼。
…
皇城驍勇將軍府,成人禮大典。夜萱已經簪上發釵,此時她乖巧的站在夜冠山的旁邊。
現場安靜的落針可聞,夜崢嶸正起身走下正位,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走到宗祠的大門口。
他看著廣場上全副武裝站得整齊的夜家子弟,無論男女,那些年輕的臉孔中此時無一不透露著堅毅,夜崢嶸的眼楮中慢慢泛出堅毅的神采。
他大聲吼道︰「有人辱我夜家,該怎麼辦?」
「戰!」
廣場上子弟整齊而堅決的大聲回答。
「有人欺我夜家,怎麼辦?」
「戰!」
「那些人比我們強大,怎麼辦?」
「戰!」
所有的回答均是一個「戰」字,沒有猶豫,堅定無比。聲音響徹天際,這就是夜家人的血性。
夜冠山、夜萱以及宗祠里的其他夜姓直系都慢慢圍到了夜崢嶸身邊,在夜崢嶸的點頭示意下,夜冠山邁步走到夜崢嶸的前面,他抽出佩劍,大聲說道︰「夜希元,听令!」
「夜希元,在!」
一個身穿戰甲,身高近兩米的中年人邁著虎步站了出來。他是夜陽大伯的長子,今年四十二歲,是夜陽這一輩夜姓子弟中的大哥,有著元嬰後期的修為。
「我命你,率夜家銀甲軍五千精兵,包圍南蕪戰宗所在驛館!」
夜冠山發出了一條令夜家可能走上無路可退,從此喋血殺戮甚至被滅族的命令,一條足以令金炎國大地顫抖的命令。
「遵令!」
夜希元沒有絲毫猶豫,表情平靜,像是接到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征戰命令。
「夜希戎,听令!」
「夜希戎,在!」
「我命你,率夜家龍綏兵五千精兵,包圍玄靈宗所在驛館!」
「希戎,遵令」
「夜希楠,听令!」
「夜希楠,在!」
「我命你,率夜家朝天營五千精兵,包圍三皇子官邸!」
「希楠,遵命!」
夜希戎和夜希楠分別是夜冠山二哥的長子與大哥的長女,夜希楠也是夜陽這一輩年輕人中的大姐,他們兩人都有著元嬰中期的修為,兩人都是夜家當代的精英人物。
听著父親一道道沉重的軍令,看著一個個堂哥堂姐站了出來,無怨無悔的接受。居于夜崢嶸身旁的夜萱眼楮濕了,她已然明白這是為了什麼。這份對哥哥的疼愛與夜家人的堅韌,讓她的心境在這個成人禮上得以真正的蛻變與升華,她深深感到作為一個夜家人的無上榮譽。
變強!變強…夜萱心里默默念道。
秦無涯坐于觀禮席中,一言不發,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身邊的秦幽幽再怎麼天真,此刻也意識到一些什麼,她的俏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秦昊宇則是渾身顫抖,夜陽昨天跟他說的話,沒想到這麼快變成現實。夜家的意志令他渾身熱血沸騰,戰意激昂。
前來觀禮的賓客听到這一連串命令,則是心顫不已。然而,在看到夜家從老到小均無吃驚表情的時候,他們突然明白過來,夜家並不是失心瘋,這是舉族一致的意志。只是他們做夜家的好友,到現在沒能明白是什麼促使,金炎國三大支柱之一的夜家作出如此瘋狂之舉。
此時,位于夜冠山身後的夜崢嶸突然臉色驟變,雙眼變得通紅。他的一只手在輕微的顫抖,那只手中緊緊攥著一張已經使用過的傳音符。
「父親,怎麼了?」
夜冠山發現異常,退到夜崢嶸身邊問道。
夜崢嶸舉起一只手掌,沒有回答。
剛才夜希羽的傳言,令夜崢嶸差點暴走。他深吸一口氣,邁著虎步,越過夜冠上,走到廣場的最前。
他看著站于人群前方的夜希元、夜希戎、夜希楠以及一眾夜家子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輕聲說道︰「好!好!都是我夜家的好兒郎!」
接著,他收起笑容,厲聲說道︰「南蕪戰宗、玄靈宗以及三皇子等人,若有不服,殺無赦!」
夜冠山之前下的是「包圍」的命令,現在夜崢嶸的命令在原來「包圍」的基礎上,增加了一道殘酷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