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妃朝見 第24章、懿澤謝恩怨含酸,皇後臆猜主謀人

乾隆其實並不想放棄調查,正如永琪所說,能夠有膽量、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人,必然樹大根深,不怕有人查案。而敢于讓旗桿倒向乾隆自己的,恐怕後宮只有一人,那就是壽康宮的太後、把自己推上皇位的「母親」。乾隆重視孝道,多年來對太後不敢有絲毫的違背,可是太後卻更肆無忌憚的在前朝後宮培養自己的勢力,乾隆不得不做出一些對策。今日之事,何以見得不是太後在給自己敲響警鐘呢?

可是君無戲言,乾隆已經答應了永琪「論功行賞」,就必須準了永琪的請求。

懿澤又慎重準備了一番,才到五阿哥的居住之所謝恩。誰知她才剛到,還未來得及「求見」,便听到了「令妃娘娘駕到」。

院中侍立的宮人侍從,包括陳進忠,全都跪地向令妃行禮。令妃從懿澤身旁走過,下意識的瞥了懿澤一眼,卻又裝作毫不在意,便進去看望永琪了。

令妃前來,自然先對永琪關懷一番,然後又對乾隆感嘆道︰「今日臣妾實在嚇壞了,要是那旗桿砸到了皇上,可如何是好?」

這麼一提,乾隆想起了為自己擋住旗桿的青嵐,便叮囑了永琪好好養傷,自己卻到景仁宮去看望青嵐。

懿澤就在門外站著,等待著乾隆出門。可惜,乾隆挽著令妃的手,走出門時並沒有往旁邊斜視。懿澤不能言語,只能行禮恭送,她也只不過是滿院子宮女中的一個。蕭韞所謂的扳回一局,又被令妃扳了回來。

懿澤奉命來對五阿哥「謝恩」,本來就是為了見到乾隆,現在乾隆已經走了,她也沒有必要進去了,便直接往外走,卻听到身後宜慶的聲音︰「听說,你今天摔了個狗吃屎?」

懿澤忽然想起清晨在戲台子附近遇到青嵐時,青嵐曾說看到過宜慶。懿澤猛然回頭,質問道︰「是你做的手腳,對不對?」

宜慶並沒有理會和思考懿澤的問題,只是繼續嘲諷道︰「你也真是夠笨的!你這樣做、那樣做,都沒能讓皇上看到你?父親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替你感到有多羞恥!」

「宜慶!」不知何時,永琪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

宜慶只好閉了嘴,趕緊上前扶住永琪,關切的問︰「五阿哥?你怎麼不好好躺著?身上穿的這麼單薄,要是著涼了可怎麼好?我去給你拿件披風!」

宜慶進屋去了,永琪看著懿澤,問︰「你身上沒有傷嗎?怎麼不好好養傷?」

看到宜慶對永琪如此親近關懷、說話那麼隨意,懿澤心中很是不爽,冷冷答道︰「皇後娘娘不放心五阿哥的傷勢,讓奴婢來瞧瞧,如今看來,五阿哥身旁有這麼貼心的人服侍,想來皇後娘娘也是關心多余!」

永琪下了台階,慢慢走到懿澤身旁,看著懿澤嚴肅的神情,永琪卻忍不住笑了,低聲問︰「你吃醋了?」

懿澤看了永琪一眼,竟不知如何作答。

永琪又問︰「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在皇阿瑪面前獻舞呢?」

懿澤低頭沉默。

永琪哀嘆道︰「你知道嗎?方才我真的很難過,我一直在想,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看上我的兄長?看上我的父親?卻沒有……」

「我沒有看上你的兄長,那是你的誤會。」懿澤不知道為什麼要澄清這個問題,卻莫名其妙的月兌口而出。

「那今天你是要刻意引起皇阿瑪的注意,這總不是我的誤會吧?」

「所以你就指使宜慶來破壞嗎?」懿澤在出事後就先懷疑到了宜慶,但是孟冬說宜慶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可是現在,她在瞬間捋清了一個思路,背後有永琪撐腰,宜慶當然就有能力做成這件事,只是不巧,在宜慶還沒走月兌時,被青嵐看到了。

「我指使宜慶?」永琪有些不解,問︰「我指使宜慶做了什麼?」

宜慶拿著披風走出門來,披在永琪身上,冷笑道︰「你還真是抬舉自己!五阿哥哪有閑功夫管你的事?」

懿澤听了,忽然想起了貝婷,是的,一個月前,五阿哥就是因為沒有功夫管自己的閑事,所以,貝婷死了。懿澤恍然間似乎又听到了貝婷的求救聲︰「懿澤姐姐,求你……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永琪看了宜慶一眼,忽然發現懿澤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懿澤抱住了頭,捂住了耳朵,卻又一次听見貝婷的聲音︰「懿澤姐姐,求你……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懿澤抬起頭,看著永琪,想起貝婷,恨恨而道︰「是啊,我們這些人的生死,在你眼里,又能算的了什麼?」

永琪一臉迷茫,問︰「你這話從何說起?難道是……你們有人受傷很重?沒有太醫給她們看傷?那我立刻讓我這里的太醫過去!」

宜慶又搶白道︰「你這人真是有意思!你那麼想接近皇上,就去向皇上求助啊!救你們是我們阿哥行好,又不是他的義務!五阿哥不過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與你多說兩句,你還真當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了!」

懿澤的腦子瞬間懵了,她一直以為的永琪對自己與眾不同,難道只是因為「宜慶的面子」?可是宜慶這番話說的那麼自然,永琪居然沒有反駁。

永琪看著懿澤,也半晌沒有言語。

「我懂了!偽君子!」懿澤點點頭,眼神里帶著怨恨,嘴角還有一絲嘲諷的微笑,轉身離開了這里。

懿澤回到翊坤宮,宮內一片狼藉,只有一些太監宮女在收拾殘局。而受傷的舞女們都在相互擦藥,果然沒有太醫為他們診治,也沒有好的膏藥。懿澤感到一陣心寒,宮女的命,大約真的賤如草芥。

懿澤到了皇後的寢殿,看到太醫正在為十二阿哥診治頭疼,皇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著,一言不發。

蕭韞向皇後稟報︰「娘娘,皇上已命人徹查此事,說過兩日給娘娘答復。」

皇後冷笑一聲︰「徹查此事?查的清楚嗎?宮中多少案子不都是查著查著就不了了之了嗎?即便查出個什麼人來,也是個替罪羊,又有什麼用?你在本宮身旁這麼多年,左一個計謀,右一個策略,結果到頭來就是不停的失算!」

蕭韞默然,但是翊坤宮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蕭韞,皇後今日大約也就不是皇後了,更別提為皇上產下兩名皇子。

懿澤輕輕走到皇後身邊,不知如何啟齒︰「娘娘……」

「不必說了,我知道你又失敗了。」皇後的神情很怪異,不知道是哭是笑,閉目自嘲道︰「也許……我這輩子是真的斗不過令妃……」

懿澤心中也十分不安,不是因為皇後口中的失敗,而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回來,皇後就已經得知消息,必定是蕭韞的眼線提前回來告知。這樣眼線密布,不知道是蕭韞的謹慎,還是皇後對自己不夠信任。

皇後又望了望十二阿哥,對懿澤說︰「你也看到了,本宮雖然身為皇後,可產下皇子時,可以連一個御醫都宣不到!本宮的兒子被人弄成這樣,竟然也束手無策!這一切,居然連喊冤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又有誰會為我們母子做主呢?」

皇後的眼神很憂傷,她心中的陰郁都是拜令妃所賜,如果不能將令妃打倒,連皇後的後位都是索然無味的。

懿澤到皇後身邊的使命,就是竭盡所能去親近龍顏,好有朝一日取代令妃,這也是她自己的使命。但在這宮中,讓皇上正面看到、注意到一個宮女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有人在想盡辦法去阻擋?

很快,戲台坍塌的案子就水落石出了,乾隆派人給皇後傳達來了徹查的結果︰「啟稟皇後娘娘,內務府已請來工匠核實過,後殿的戲台不甚堅固,以至塌陷。皇上特撥了銀兩,要重整修建一番。」

「內務府查的?」皇後略微抬起頭。

來人答道︰「是。」

皇後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皇上的意思辦吧!」

傳話的人退下,皇後又長嘆一聲。

孟冬為皇後梳理著頭發,小心翼翼的說︰「宴席上那旗桿,倒的不偏不倚,就到了皇上的位置上,皇上卻也不追究。這宮中,敢把是非造的如此浩浩蕩蕩、卻又能結束的悄無聲息的人,讓皇上也不敢查的,恐怕只有一個。」

皇後听了,知道孟冬言下之意,指的是太後,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問︰「可是,事情是內務府辦的,你卻以為與延禧宮那位無關?」

孟冬笑道︰「內務府辦的事太多了,哪能件件與令妃有關?娘娘可能還不知道,那天救皇上的宮女青嵐,她的姓氏可是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皇後有些吃驚,她只知道青嵐是被懿澤留下的,卻不知道是鈕祜祿氏家族的人。如今想想,令妃有嫌疑破壞獻舞,卻沒有道理讓皇上遇險。拿皇上的安危做賭注,她還沒這個膽量。

從那天清晨在戲台附近遇到青嵐開始,孟冬就開始懷疑青嵐了,只是懿澤與青嵐交情匪淺,孟冬不敢輕易把這個想法告訴懿澤。懿澤一味的懷疑宜慶,但宜慶在孟冬眼里只不過是個草包,就算僥幸得勢,也與那個狐假虎威卻沒腦子的揆常在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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