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誰來做這個替死鬼?】

尖沙咀碼頭。

鬼佬彼得和佐治覺得自己很倒霉!

作為死鬼比爾的好朋友,他們和比爾一樣都是英國大兵。

並且那天發生事情的時候,他們兩人還和比爾一起想要凌辱那個該死的中國女人!

可惜,世事難料。

比爾卻被突然出現的那個華人探長殺死了!

這一下把彼得和佐治快要嚇尿,幸虧他們當機立斷跪地求饒,這才讓那個華人殺神放過他們。

再然後,那個該死的華人因為殺害比爾而被抓了起來。

彼得和佐治作為「目擊證人」,開啟了胡編亂造模式,說他們當時正在和好友比爾在街頭閑逛,正在向一名中國女孩打听道路的時候,卻無緣無故遭受到了對方的暴擊!

比爾在反抗過程中被對方開槍殺死,他們兩人更是被對方逼迫跪在地上求饒,丟盡了英國人的面子!

總之,彼得和佐治把一切罪過全都推在了丁永強頭上,把比爾描繪成了一個「不畏強暴」的優秀英國士兵。至于他們兩個,則是「忍辱負重」的典型。

可惜,他們的謊言很快就被拆穿!

那個菲利普上校簡直是笨蛋中的笨蛋,在法庭附近房間被人偷拍都不知道,幾乎把所有不該說的全都爆料出來!最重要的是,連百里渠爵士都被他連累!

作為小人物,彼得和佐治第一時間發覺情況不妙!

作為「主要證人」之一,他們兩人現在成了石志堅和百里渠雙方博弈的棋子,誰找到他們誰就能佔據接下來這場官司的主導權!

畢竟菲利普說的「那些話」,還需要他們這樣的「人證」來佐證!

這就是大英帝國法律高深地方,「無罪推定」更是個好東西!

雖然菲利普上校已經講出了那麼多秘密,但在沒有人證和物證繼續佐證的情況下,他還是「無罪」的!

對于彼得和佐治來講,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兩個字——逃跑!所以他們急匆匆收拾好行李,就趕到灣仔碼頭準備搭乘這里的游輪偷跑回英國。

「該死的香港!我們還會再回來的!」當彼得和佐治上船以後,不甘心地朝著岸上喊了這麼一句口號。

「既然還要回來,又何必要走?」說話間,就見百里渠的御用心月復湯姆森大搖大擺地從船艙帶著人馬出來。

「哦上帝呀,你怎麼在這里?」彼得和佐治認識湯姆森,以前是警隊精英,後來被百里渠籠絡塞入廉政公署,成為廉署第一反貪主任!權力極大!

「怎麼,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湯姆森看著驚慌失措的彼得和佐治兩人神情得意。

湯姆森身後手下已經把槍在手,大有兩人不配合馬上就開槍的架勢。

「湯姆森長官,你想要我們怎麼做?」

「怎麼做?」湯姆森滿臉笑容︰「你們也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那麼就應該猜到我們會怎麼做!」

彼得和佐治聞言汗流浹背,「不要啊,我們會听你的話,你叫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叫我們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說!」

湯姆森從口袋里模出香煙點了一支,臉上露出一絲陰森︰「是嗎?你們真的願意听我話,配合我?」

「是的!我們向上帝發誓!」

「那麼好!」湯姆森指了指海水,「你們跳下去!」

「什麼?」

「我讓你們跳下去,沒听清楚嗎?」

「你這是在要讓我們死!」

「難道你們以為自己還能活著?」湯姆森朝手下腰間的配槍努努嘴︰「過去開槍殺了他們兩個,回去交份報告上來,就說他們持槍,拘捕。」

手下看看遠處碼頭那麼多來來往往游客,猶豫了一下︰「好多人的!」

「怎麼,你害怕?該死的,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華人的膽子很小!我這個英國上司帶這麼多人幫你作證,殺兩個準備逃跑涉嫌貪污腐敗的小兵,連這都怕?」

湯姆森的這個手下叫做「火麒麟」,街頭軍裝出身,以前跟在顏雄手下做事,顏雄倒台後就沒了主心骨。如今已經是二十九歲,才堪堪混了個偵緝隊組長的蛋散餃頭,連探目都遙遙無期,主要原因就是怕死貪生,遇到機會都不敢搏命,後來為了扎職上位,就幫鬼佬湯姆森擦皮鞋。

湯姆森扎職廉政公署之後就把火麒麟調到自己手下工作。不過湯姆森一直對華人都有歧視,對他並不重用,只是讓他做一些打雜的小活兒。

火麒麟一開始還不怎麼樂意,可是後來廉政公署威風起來,連雷洛,葛百都敢調查,搞得外面人對廉署人馬高看一眼,他也跟著抖擻起來,走在外頭人人喚他一聲「火爺」!

火麒麟不是傻子,知道湯姆森從沒把自己當自己人,誰讓自己黑眼楮,黑頭發,是個華人!在鬼佬眼里就是抹布,用完就丟!

像現在這樣,萬一自己開槍干掉這兩個鬼佬大兵,那可是重罪!搞不好湯姆森會直接把自己賣掉,甚至殺人滅口也有可能!

「湯姆森大人,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畢竟這是兩條人命,況且和你一樣都是英國人!」火麒麟小心翼翼地說道。

「該死!我看你們這些中國人全都是爛泥扶不上牆!」湯姆森看著火麒麟唯唯諾諾的樣子,自己摘下腰間手槍,罵了一句,就準備對準彼得和佐治開槍!

這是一個怪腔怪調的聲音在岸上響起︰「哇,好精彩呀!殺人滅口,這出戲可是不多見!」

湯姆森第一反應是把手槍放回槍套,然後裝作沒事兒人般朝著岸上看去。

碼頭上面,陳細九帶著一大隊人馬耀武揚威地杵在他們前面。

陳細九用一根牙簽剔著牙縫,穿著一件白襯衫,背帶褲的背帶上,槍套大大咧咧的掛在上面,見湯姆森收槍插回槍套,詫異道︰「呃?怎麼了,不玩了?」

湯姆森冷哼一聲,對陳細九表情有些倨傲的說道︰「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陳探長,我們廉政公署辦事兒,你們閃邊先!」

陳細九叼著牙簽,有些無聊地伸了伸懶腰,然後上前一步,伸長脖子,用手掏掏耳朵︰「你講乜呀?你們廉署辦案,讓我閃一邊?如果我閃邊的話,他們兩個是不是要跳海喂王八?」

彼得和佐治這時候也明白過來,眼前這個放蕩不羈的華人探長是他們救星,忙操著生澀中文求救道︰「我們不想死的!我們什麼都說!求求你,救救我們!」

「呃,外瑞古德!」陳細九爆一句英語,看向湯姆森吐掉叼著的牙簽,表情挑釁道︰「听到冇?他們在向我求救!」

湯姆森冷笑︰「就憑你們這幾個人,就想要帶走他們?陳細九,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

陳細九笑了,笑眯眯盯著湯姆森,手放在槍套上︰「我做人從來不會高估自己,並且只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不服就干!」

刷刷刷!

陳細九身後的那些人也紛紛拔槍對準湯姆森等人。

湯姆森這邊四個手下。

陳細九這邊六個!

比較吃虧!

湯姆森盯著陳細九足足幾十秒之後,聳聳肩笑道︰「ok,人交給你們!不過你給我記住,陳細九陳探長!你得罪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個大人物!」

陳細九當然知道那個大人物是誰,于是像舞台上演員般很戲謔地揮手鞠躬道︰「多謝指教!另外替我告訴那位大人物一聲,我陳細九賤命一條,隨時奉陪!」

……

百里渠府邸。

濟濟一堂。

百里渠端坐在首位,咬著雪茄,板著臉一聲不吭。

亨利,艾倫,以及麥克等一幫立法局大佬全都垂頭低眉不敢輕易吭聲。

「喵!」百里渠義女百里冰懷里的波斯貓似乎受不了現場壓抑氣氛,發出一聲貓叫。

百里冰忙伸手摩挲波斯貓腦瓜和脖頸,安撫它。

「對不起呀,爵士大人!今天在法庭上我們大家實在是……」亨利不知該如何開口。

「是啊,太措手不及了!」艾倫接口道,「那些中國人實在太狡猾,竟然搞出那種小動作,直接在背後擺我們一道!」

「上帝呀!可惡的石志堅!」

眾鬼佬紛紛叫嚷道。

「夠了!」百里渠說道。

頓時,剛才還臉紅脖子粗的鬼佬像被卡住脖子,沒人再敢吭聲。

百里渠咬著雪茄,冰冷的目光從亨利等人臉上逐一掠過。

大家都不敢和他目光對視,而他犀利的眼神讓在場本就有些內心惶恐的眾人更加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鬼佬湯姆森回來稟告執行的任務。

百里渠只開口問了他一句︰「人呢?」

在眾目睽睽下,湯姆森硬著頭皮說︰「人被石志堅的人搶走!」

現場再次一片死寂!

湯姆森不敢抬頭,更不敢去看百里渠模樣,耳朵里听到很沉重的呼吸聲。

「你抬起頭,再講多一遍!」百里渠一字一句道。

湯姆森壯起膽子,抬起頭看向百里渠道︰「人被——」

沒等湯姆森把話說完,百里渠把手里的雪茄直接朝湯姆森臉上摔去!

雪茄上的炭火砸在湯姆森臉上,火星四濺!

「你知不知自己講乜呀?人被石志堅的人帶走?那你讓我怎麼做?名譽掃地?跟著倒霉?」百里渠指著湯姆森鼻子怒道,「還有他們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會被那些華人指著鼻子罵,會被人看低!」

湯姆森忍著被雪茄燙痛的地方,嚇得臉色刷白,大氣不敢喘。

「我丟不丟人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大英帝國的面子沒了,以後我們這些英國人還怎麼在香港這片土地上抬頭見人?」百里渠說完努力喘著氣,身子更是有些搖搖欲墜。

「義父!」百里冰忙放下抱著的貓咪,上前攙扶著他。

亨利等人見此忙一起朝百里渠道︰「爵士大人,您老可千萬不能有事兒啊!」

「是啊,你可是我們主心骨,你出了事情我們怎麼辦?」

百里渠努力穩住身子,指了指亨利等人道︰「現在,必須要有個人站出來承擔所有責任!你們自己挑一個出來!另外我百里渠在這里保證,這個義士的未來我會負責!既然仕途沒了,我會在其它方面補償十倍!」

說完這些,百里渠頭也不回在百里冰攙扶下朝內室走去。

後面一群人面面相覷——

現在,誰來做這個替死鬼?!

……

「號外!號外!法庭審判驚天大逆轉!爆頭神探當庭釋放!」

「丁永強案件出現逆轉,鬼佬法官集體支持正義!」

第二天,整個香港報刊雜志,還有電視電台都在報道昨天發生在高級法庭上面的事情!

對于那些吃瓜民眾來說,這些情節簡直比很多武俠還要離奇。

書報攤前。

攤主跛腳龍瘸著腿把一大份《東方日報》擺放在最顯眼地方。

報紙上刊登的正是昨天法庭上發生的事情,標題很博眼球——《驚天內幕,逆風大翻盤!華人神探,大戰庭審現場》!

無數讀者路過的時候,都會掏出五蚊錢買一份這樣報紙,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跛腳龍靠著賣報紙,今天更是賺得滿盤金銀,笑得合不攏嘴,「今天中午又可以加餐了!鹵肉,燒鵝,火腿,雞翅——也不知仔仔們鐘意食邊個?!」

香港灣仔龍鳳茶樓內。

眾多食客聚在一起,一邊吃著蛋撻,飲著女乃茶,一邊談論昨天事情。

「當時情況好勁爆的,你們都不知道那些鬼佬的臉色有多難看!尤其宣布丁永強當庭釋放的時候,整個現場的中國人全都歡呼起來,比過年還要熱鬧!」

「是嗎?可惜我不在場,要不然一定給那些鬼佬一些顏色看看!」

「說的對!讓他們知道我們中國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可以說這場官司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不再簡簡單單是一起刑事案件,而是一場英國人和中國人在香港的搏斗!

一直以來作為三等人在香港遭受歧視和壓迫的中國人,因為這起案件的勝利,全都歡欣鼓舞,有了強烈的民族自豪感,也增強了民族自信心!

誰說我們中國人好欺負?

我頂你個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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