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3【無法無天!】

四五十年代的香港,其實一個很土鱉的地方,那時候的香港原住民,還有香港的英國殖民者根本就不了解什麼叫富貴,什麼叫品味。

直到內地眾多富豪大亨紛紛移居香港,才為香港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西裝禮服的私人訂制,理發師的私人設計,還有私人司機,懂英格雷是的女佣等等,教會了香港那幫稱之為「富豪」的人什麼叫享受!

誠如現在實力雄厚的香港霍家,徐家,亦或者利氏家族,李氏家族等等名門望族,他們的老子本身就是跑船的粗人,亦或者洋行買辦,就算在香港擁有金錢地位,在很多內地赴港的富商眼中,也只能算是土鱉……

內地富豪的遷徙不但為香港帶來了數不盡的財富,也讓香港真正變成了一顆東方明珠。

顏雄在眾多內地來港的大佬中有一個最為敬佩的人物,那就是上海灘大亨杜國笙。

那時候的顏雄還只是混跡在警界的一個小癟三,根本沒資格與杜國笙這樣的大佬照面打招呼,他只能非常自卑地遠遠望著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奇人。

那時候的杜國笙處于人生最低谷處,門徒千萬卻無一幫助,反過來還要揮金如土來救濟香港這邊的親朋好友,另外還要死撐自己超級大亨門面,入不敷出,處境艱難!

那就是在那時候,杜國笙賣掉了居住了三年的堅尼士十八號花園別墅。

這棟別墅一共是四層小樓,說是花園別墅有些夸大,只是地理位置很好,別墅前面有兩條馬路,一條是花園道,另一條是堅尼地道,別墅正好在這兩條大道交匯處的一個坡上;坡的下面,有很多買冷飲雜貨小店;再走下去是通往太平山的纜車道,還有個停車站。而車站旁邊則是聖若瑟教堂,一幢百年以上老教堂,教堂的建築風格很特別,也很漂亮。

杜國笙賣掉這棟別墅的時候,還親自題了一首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趾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此時,這座「杜園」新的主人總華探長顏雄就背著手正在打量大廳正中懸掛的這副墨寶。

顏雄是不久前花費了差不多兩百六十萬港幣買下這棟「杜園」的,對于他來說,這棟古樸的四棟小洋樓是他的一個夢想,一個與超級大亨杜國笙唯一可以親近的地方!

當年,他是小癟三,毫不出名!

杜大亨這里卻張燈結彩,門庭若市!

顏雄只能自卑地躲在遠處偷偷張望,只希望能夠看到杜大亨一眼。

現如今,他執掌香港警界,權勢滔天,不但買下了這里,住了進來,更是可以借助手中權力呼風喚雨!

這種感覺,真好!

「顏爺,差不多凌晨三點鐘了,外面雨下得很大,您看要不要先去休息?」顏雄的心月復手下斗雞強小心翼翼地說道。

顏雄背著手,頭也不回,「阿貴還沒帶消息回來,我怎麼能睡得著?」

斗雞強咽口唾沫,「據說那幫鯊魚島海盜很凶的,我猜那石志堅凶多吉少,難逃一死!」

「你猜?」顏雄笑著回過身,眼楮望著斗雞強,「要是你猜得準我這華探長位子就由你來坐了,又何必跟在我後頭跑來跑去,被我呵斥,大喝西北風?」

「顏爺,我對您老人家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你信我呀!」斗雞強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有些急促的開口。

顏雄見自己一句話就把斗雞強嚇得不輕,很滿意自己威勢效果,打了個哈欠,咂咂嘴道︰「收聲啦!我同你講笑,看把你嚇得大汗淋灕,以後還怎麼跟我混?現在石志堅掛掉,雷洛又遠在倫敦蘇格蘭場,正是我顏雄叱 風雲執掌香江時候,需要很多幫手,我很看好你的!」

斗雞強一听這話急忙朝顏雄拱手鞠躬道︰「多謝顏爺!」

「唔用謝我!能不能上位還要看你自己!」顏雄姿態高傲地說道。「到時候陳細九的油麻地探長位子給你!至于丁永強灣仔區探長位子就給阿貴,你們都是我手下,對我忠心我是知道的!皇帝不差餓兵,你們只要跟著我好好干,總是虧待不了你們的!」

斗雞強聞言大喜過望。

陳細九可是雷洛心月復手下,因此在雷洛上位後就給了陳細九一個肥差,掌管油麻地地區,並且負責規費收取!可以說這個職位肥的流油,斗雞強倘若真的代替陳細九當了這個區的探長,隨便指頭縫里過過油水,一年就是上百萬!

至于丁永強的灣仔區,雖然也是一塊肥肉,掌管著海上緝私等肥差,但斗雞強還是鐘意陳細九的油麻地,心中早已盤算好,到時候就把灣仔探長讓給阿貴去做,自己撈最肥的!

此時此刻,不管是顏雄,還是他手下斗雞強都已經開始暢想未來瓜分地盤了,絲毫沒把石志堅和他契兄雷洛放在眼里。

「顏爺,阿貴回來了!」突然老管家跑進來稟報道。

「快讓那個撲街進來!蒲你阿母,讓老子等這麼久,等會兒非罵阿貴這個撲街不可!」顏雄嘴上說著,神色卻興奮不已,使勁兒地搓著手。

阿貴跑著小碎步進來,還沒等他給大半夜等著自己的顏雄問好,顏雄已經疾步上前抓住他手道︰「姓石的怎麼樣?」

阿貴顧不得喘氣,「掛,掛了!姓石的掛掉了!我听人講,那幫海盜得知我們要與姓石的家人里應外合剿滅他們就大發雷霆,不但殺了那個姓石的,還搞得他尸骨無存!」

顏雄怔了一下,抓著阿貴的手都在顫抖。

外面一聲巨雷砸下,轟隆隆!震耳欲聾!

一道閃電映亮了大廳,顏雄臉上露出一絲癲狂!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顏雄手舞足蹈,模樣瘋癲。

沒人知道在他內心深處對石志堅是多麼的忌憚,多麼的畏懼!

一直以來,石志堅就像是他心中一根毒刺,怎麼拔也拔不掉!

可是這次,這顆刺,沒了!

「他死了!石志堅真的死了!我好開心!我好興奮啊!哈哈哈!」顏雄笑著笑著,眼淚突然流了出來。

旁邊斗雞強和阿貴看得面面相覷,不明白顏爺這是怎麼了。

他們哪里知道此刻顏雄內心復雜的心情。

顏雄想起了自己與雷洛爭奪油麻地華探長寶座,最後卻被石志堅搞破壞,幫助雷洛上位讓雷洛直接當上了總華探長!

顏雄又想起自己聯手陳志超與雷洛爭斗,最後又是石志堅從一旁殺出,不但搞垮了陳志超,更讓他顏雄差點撲街!

一再二再而三!

石志堅簡直成了顏雄命中星!

既然打不過那麼就只好服軟!

于是顏雄認命了,臣服在了石志堅腳下,屈服在了雷洛面前!

那是一段很卑微的日子!

顏雄很不開心!

顏雄一直做夢都想要咸魚翻身,再奪昔日榮耀!

他以為這個夢一輩子都實現不了。

可是今天——

「哈哈哈!」顏雄又大笑三聲,隨即笑聲戛然而止!

他指著面前大廳懸掛著的那副杜國笙親手寫的墨寶道︰「我現在好不鐘意這首詩詞!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趾爪,鴻飛那復計東西——今天我顏雄偏偏不要認命,偏偏要計那個東西!我的還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要搶到!」

隨著顏雄這句話,外面又是一個炸雷落下!

轟隆隆!

電閃雷鳴!

斗雞強和阿貴被顏雄這突然爆發出來的霸氣嚇得後退一步。

就在這時,老管家再次闖進來稟報道︰「老爺,傅先生派遣手下過來,說有重要事情要通知你!」

顏雄聞言三角眼閃了閃。

斗雞強剛想開口,顏雄伸手阻止,吩咐老管家道︰「請他進來!」

「是,老爺!」老管家鞠躬下去。

「顏爺,看起來那個姓傅的要行動了!」

顏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他來的正好,就怕他不來!」

……

「顏探長,傅少讓我告你知,可以動手了!」傅聰見到顏雄,既沒行禮問好,也沒點頭問候,直接開門見山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旁邊顏雄心月復手下斗雞強和阿貴听此,臉色不爽,覺得這傅聰太過傲慢,有些仗勢欺人!

顏雄卻毫不在意,反倒從懷里取出香煙,遞給傅聰一支,笑眯眯道︰「你叫傅聰是嗎?我久仰大名,你在澳門可是很有名氣的,听說還有個綽號叫澳門之虎?」

傅聰絲毫沒把眼前顏雄放在眼里,接過香煙,自己取出一款美軍zipper,點燃抽了一口,姿態傲慢道︰「徒有虛名,倒是讓顏探長見笑了!」

顏雄又模出一支香煙咬在嘴上,旁邊斗雞強忙上前幫他點燃。

顏雄這才吐了個煙圈︰「卻不知你這澳門之虎一個能打幾個?」

「那要看是什麼人咯!」

顏雄指了指斗雞強和阿貴,「他們這樣的!」

傅聰一臉不屑,「他們都不是我對手!」

「兩個一起上呢?」

「也不是!」

「那麼加上這個呢?」顏雄說著從腰後掏出一把手槍指在了傅聰的腦門上,「你說加上這支粗的,你能不能打贏?」

傅聰不說話了,嘴里叼著香煙,死死盯著顏雄。

顏雄絲毫不懼他目光,與他目光平時,同時 嚓把手槍保險打開,杵著傅聰腦門,「要不要賭一下?」

傅聰第一次動容了。

「顏探長,你在同我開玩笑嗎?我可是傅少的人!」

顏雄笑了,「我當然知道你是傅少的人,要不然就不會同你講這麼廢話,從你耀武揚威一進門,我就一槍斃了你!」

傅聰眼角抽搐一下,深吸一口氣,好漢不吃眼前虧道︰「顏探長,也許剛才有所魯莽,還請見諒!」

「呵呵,好說好說!」顏雄把槍轉個圈,收好,「我最鐘意澳門之虎,變成澳門之貓啦!非要讓我亮出寶貝,你才听得懂人話!」

傅聰臉皮子抽了抽,再次忍住怒氣︰「既然顏探長不生氣了,那就做事吧!」

「做乜事呀?」顏雄明知故問,「傅少他不親自過來,讓你過來傳話,把我顏雄當成什麼了?他養的一條狗?以為喂飽我,我就必須要替他干活?」

傅聰啞口無言。

顏雄看著傅聰模樣就知道被自己猜中,再次哈哈大笑,伸手拍拍傅聰肩膀︰「放心,我沒有責怪傅少意思,我怎麼敢責怪他呢?他可是我的金主,我的大恩人,我感謝他還來不及!」

頓了頓又道︰「其實我也好鐘意做狗的!你也知道我是差佬,差佬就是撿人骨頭混飯吃的!」

傅聰再也忍不住了,「顏雄,你到底要怎樣?」

顏雄笑了,「你問我怎樣?我只想讓你知道,我顏雄雖然是條狗,卻也是條狗王!尤其現在,全香港最凶最狠的狗都要听我的!他傅少想要讓我幫他做事可以,請以後客氣點!如果客氣點懂得做人,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或者好聚好散;要是他繼續這樣趾高氣揚,把我呼來喝去,唔好意思啦,我顏雄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狗急了也會咬人!」

顏雄這番話戾氣沖天,充滿威脅!

傅聰萬萬沒想到,此時的顏雄會這麼囂張跋扈,和之前在傅少面前唯唯諾諾模樣判若兩人!

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

現在石志堅掛掉,雷洛又遠在英國遠水解不了近火,整個香港警界他顏雄只手遮天!

他不必再看傅永孝眼色行事,反過來要與傅永孝平起平坐!

果然,有野心的人永不知滿足!

傅聰咽口吐沫,「那麼現在呢,你想怎麼做?」

顏雄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怎麼做?你最清楚咯!傅少不會單單讓你來傳話吧,是不是還要讓你待在我身邊監視我?」

傅聰閉嘴,不吭聲。

「不說話,就是我猜對!」顏雄夾著香煙朝傅聰吐個煙圈,「我講過,我好鐘意你的,有機會看你表現咯!」

說完,顏雄轉身吩咐斗雞強和阿貴道︰「你們打電話給總華探長韓森和藍剛,還有香江四大社團!就話,我顏雄喊他們起來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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