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心藥和心病

安頓了下來的曹祐,既沒有等來小歐桓的出現,也沒有看到浣西沙來跟他拌嘴。

索然乏味的小生活,又折騰起了他那不甘寧靜的心。

前面幾天,曹祐還能一個人,笑呵呵地修煉幽蠶經,以及龍魂刀的刀法。

但時間一久,曹祐就有些討厭這種平靜的小生活了。

他希望有個人來關注他,哪怕是一個他不怎麼喜歡的人。

可現實能夠給他的,只是一間很寬敞的房子,以及那幾顆味道如舊的木靈果。

他那 姨娘是挺關心他的,不過那些關心僅限于表明上的言語,沒再走進他一丈以內的小天地。

「哎呀,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換成是我的話,每天必然找出九個時辰來,安心地研究一下自己的優缺點。」

比任何人都容忍不了,曹祐這般的懶散,白衣童子依偎在這欄桿上,譏諷起了在那院子里長吁短嘆的曹祐。

「你懂什麼?乖乖地回去守著,你家先生那破房子吧!」

手里沒有抓著任何物什的曹祐,卻像抓著某樣物什般,無聊地往前丟了去。

丟完這一份小無聊,曹祐斜眼瞄了白衣童子一下,反唇相譏了一句。

配合著躲到了一邊,白衣童子又多偷笑了兩聲,真怕被曹祐丟來的那點無聊給砸傷。

「呵,破房子也好過,你們這大房子有意思。」

「大房子有什麼好呀?看似應有盡有,什麼也不缺,實際上什麼都缺,還特別缺心眼。」

「還不如拿起你的刀,去找一找你那苦命的娘親,再順便見識一下,那個復雜的世界。」

「你這好兒子,就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只臭鳥抓了你的娘親之後,都對她做過些什麼嘛?」

「她可是比你那位 姨娘誘人多了,不不不,應該說她是全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可惜……可惜呀……」

自認在言語方面,自己是曹祐永遠都打不贏的高手。

白衣童子端詳著,手里這朵胭脂扣,好似看到了一個又一個慘烈的戰場。

「我們家的事需要你多管閑事嘛?我娘親那麼厲害,才不會有事呢。」

氣勢弱了三分的曹祐,想不太起來他娘親,具體是個什麼樣貌了。

可能現在她出現在他面前,他都未必能夠立刻就認出來。

時間,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能讓美好的事情過早凋零,又能讓美好的記憶散為雲煙,虛無縹緲。

「年輕呀,你太年輕了……你以為你那 姨娘她們,這些天在忙些什麼呀?自然是在追求更強的修為了。」

「她們都那麼妖嬈動人了,隨便找個有錢人家嫁了,都可以衣食無憂大半輩子,但她們卻沒有,為什麼呢?」

「那是因為她們懂得,在這樣一個爾虞我詐的世界里,光有惹人艷羨的容貌還不夠,還需要擁有非常強悍的實力。」

「否則嘛,當某些別有用心的牲畜出現的時候,她們只能淪為他人的玩物,而不能夠活出一個女人應該有的幸福。」

不比曹祐高出一兩寸的白衣童子,倒像個活了無盡歲月的糟老頭,言語里滿是些荊棘刺,傷得天真的曹祐遍體鱗傷。

從那欄桿上跳了過來,白衣童子挨到曹祐的身旁,悠悠地詢問道,

「你懂得什麼叫玩物嘛?玩物呀,就是……」

「?!」

瞳孔猛地一縮的曹祐,極度排斥起了,白衣童子所說的這些話語。

他不想知道這些奇怪的事情,卻又將它們都听在了心里。

看到那朵小紅花,被白衣童子捏出了,幾滴鮮血般的紅液來,曹祐更是覺得倒胃極了,忍不住要吐出點東西來。

「哈哈哈……天若有實體,眾生皆是玩物……等你想明白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能幫你認識到,什麼叫天沒多高地也沒多厚……」

丟掉了這朵殘敗的小紅花,不把自己當成好人的白衣童子,一邊大笑著,一邊走遠了去。

他的來去很詭異,沒讓第二個人知道他的存在,頗有點像躲在某個地方的歐桓。

「……」

意識變得有點模糊了些,仰身躺了去的曹祐,止不住要去想白衣童子所說的那些事情。

雖然那些話語讓人听了很惡心,但曹祐多少也懂得了白衣童子所要表達的那點意思。

一旦成了某人掌中的玩物,會變得生不如死。

他病了,一連燒了好多天,一點兒涼歇的可能都沒有。

在那些迷迷糊糊的時光了,曹祐又听到了不少說話聲,那些聲音讓他感到,很熟悉又很陌生。

當他第一次清醒地睜開雙眼時,瞧見了木照 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液,從那門邊走了來。

明明,她就是她,不是他娘親阮曦今。

但曹祐卻覺得她倆很像,甚至于是同一個人。

「你的身子還很虛,快躺下歇著……」

她沒有在曹祐那雙眼楮里,再看出一點的邪念,只看到了不少的迷惘。

將這一碗藥液擱在了桌子上,木照 便接著往曹祐眼前走了來,坐在了床沿邊的這張椅子上。

「 姨娘……你知不知道我爹爹,和娘親在哪兒……」

將目光從木照 那十分清晰的面容上移了回來,坐在這床榻里的曹祐,顧不得擦拭一下額頭上的這些汗液,略帶著點小期待地問了木照 一句。

他希望木照 多少,能夠告訴他一點小秘密,又明白有些事情,人家是不會輕易就說出來的。

「你真是把自己燒傻了,怎麼會突然想要知道這種事情呢?你爹爹……自然是在找你娘親了,不然也不會那麼多年沒有回霸刀門。」

「真的嘛?」

「等他找到了你娘親,你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

有點排斥這種問題的木照 ,遲疑了小半會兒,只說出了這麼個無關痛癢的答案來。

她很想告訴曹祐,曹天這會就在某個地方,但她又擔心曹祐知道了,會胡思亂想。

「我知道了……說到底,你們這些大人間的事情,太復雜了……我還沒有強大到,值得你們分享一點知情權給我……」

「?!」

「在你們的眼里,我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不應該知道那麼多的事情……」

抓了抓身上蓋著的這條被褥,曹祐沒想大聲質問木照 ,所有跟他爹爹和娘親有關的事情。

然而,他只這樣低垂著腦袋,說出了些不該屬于他的話語。

「曹祐……」

輕盈地喚了曹祐一聲,木照 懷疑起了曹祐的病,可能是一個積攢多年的心病,而不是他的身體真的太弱了。

對這種事情,木照 是無能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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