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越來越渺小

跑?說的簡單,可是要往哪里跑才算合適呢?

他倆錯過了花燼骨,開闢出來的那條通道,就只能往回跑了。

挨了黑火和銀霜的一掌助力,身板有個十二丈高的白風,瞬間形成了這顆破壞力奇強的琉璃球,不偏不倚地擊中了銀發狂獅的後背。

啪,強大如他白風,轉身一拳又將仇恨,丟在遠處的紫芒罡氣球上面,幫它破了個粉身碎骨。

即便是看到曹祐掉下了雲端,白風依然沒想回援同伴,對付那頭有些能耐的狻猊。

對他而言,解決掉曹祐那倆闖入者,就算完成了他這一次的使命。

「振作點……」

生死存亡之際,容不得半分玩笑的小歐桓,熟練地變回了他大人般的模樣。

為了延緩一下曹祐往下墜的趨勢,歐桓不惜用雙手抵著曹祐的肩背,打算哪怕會撞到些銅牆鐵壁,也能讓曹祐少受些傷害。

銅牆鐵壁?對耶,除了那些白玉石柱和石板以外,其它的存在,好像都是由陣法催演出來的幻象!

只要找到陣眼所在,一定可以讓那四尊怒發沖冠的活羅剎,消失一空。

「龍風吟止!」

忍住這一心窩的酸疼,用龍魂刀劈出了幾條紫龍的曹祐,勉強延緩了些飛馳的速度。

然而,這一擊並沒有真正解決掉,他所要面臨的問題,沒有落腳點,以及如何躲開追來的白風。

就他這五尺有余而六尺不足的小身板,也只能是在夢里頭,才能夠打得贏一個十二丈來高的巨人。

當他快要砸到那尖銳的峭壁時,曹祐只見歐桓用力一甩,讓他緩了又緩。

抓住了這麼個小瞬間,曹祐揮出龍魂刀,讓它戳在了那峭壁里,成功吊在了半空中。

雲霧,他目所能及的雲霧還有很多,並沒有因為看不見銀發狂獅的蹤跡,就認為自己是跌到了這座雨升雲宮的盡頭。

一掌拍碎了這幾只意圖阻撓他的小蚯蚓,不給曹祐留點希望的白風,一槍桿轟向了曹祐所在的岩壁。

無數因勁風飛揚而起的塵灰,撲在了他這風質的須發間,很快就被吹到了九霄雲外,妨礙不了他分毫。

乍一看,他招招所至盡是摧枯拉朽,實際上那些峭壁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切不過是些幻象。

不過,死在他們四人手里的那些闖入者,還是真的死了。

因為很少有人,能夠從百來丈高的地方,被擊打到銅牆鐵壁中,還能夠保持住軀體的完整,除非那人也是銅皮鐵骨。

「看樣子,你還無法做到在這里臨空而立。這樣也好,省得待會我還用來這邊找你。」

揪著曹祐的衣服,帶著曹祐躲過了白風又一招的歐桓,開始思索起了,維持那四人形態的陣法在哪里。

眼看怒氣沖沖的白風,連拳帶槍轟擊過來,歐桓剛想繼續帶著曹祐躲遠些,又忽然奇怪地猶豫了一下。

白風那活羅剎在他眼里是幻象,可在曹祐腦海里倒成了真實存在的巨人。

對付一個巨人,用逃跑的方式應對,看似正確實則是在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渺小。

與其那樣子,讓曹祐一直留有些僥幸的念頭,不如,不如放手讓他試著,去對付一下這個巨人!

撒開了手了的歐桓,眼楮里盡是些冷漠。

「大叔?!」

往下掉了來的曹祐,想要去抓歐桓的手,哪怕是人家的一只腳也行。

但他連歐桓的衣服,都沒能抓到一角,任由自己這樣無助地往下掉著。

還沒掉到谷底,曹祐的本能反應就在告訴他,他又平白遭受到了白風的一擊重拳。

這種虛偽的真實,讓曹祐不得不去相信,他這是要死了的節奏。

幻象?當某種事物,不僅欺騙了當事人的眼楮,還連帶著欺騙了他的大腦。

那麼他的生死存亡,就會成為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可能,沒有所謂幻象一說。

「別追了,留個活口不是更能讓誤會成為事實……」

率先停下了腳步來的這個黑衣人,止步在了永宜城南門外。

他知道城里躲著些雪惑軍的人,也可能藏著傳聞中的賴十三。

若是跟賴十三正面踫上,他倆這一夜的忙活,可就要白費了。

以他對賴十三的了解,賴十三的修為可不會比他倆之中任何一個人要差勁,一定可以在五十招之內,看出他倆的底細來。

「我是想一不做二不休,順便提醒一下城里的人,有個金麟軍的人跑進去了。」

收回了手中的刀刃,另外這個黑衣人面無表情的,望了永宜城一眼,轉身就消失了去。

他很有把握地相信妙辛相,挨了他那七十二刀的絕學,活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了。

他一走,他的同伙也跟著跑沒了個影。

噗,重傷還沒斷氣的妙辛相,死活想不透那些人是個什麼來歷。

他很想要將罪名歸咎給霸刀門,又不認為霸刀門里除了個曹天,還有第二個用刀的高手。

絕望與不甘,支撐著妙辛相一步又一步的,走在這條寂靜無人的大街上。

一盞茶的工夫?呸,他至少還能再堅持三炷香的時間。

想要看著他倒下,他就偏不隨便倒下。

時年不過四十歲出頭的他,一想到家中的妻兒,就又有了些往前多走一步的勇氣。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像他這種投身戎伍的人,要麼是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就成家立業了,要麼是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名餃,才有點兒本錢娶妻生子。想

他那孩兒不過三歲來大,他就再也見不到了。

為什麼!

為什麼這永宜城內,連一小隊巡夜的兵卒都沒有?

哪怕是隨便來個路人也好,起碼能夠讓他多一份活下去的信心。

視線越發模糊的妙辛相,無力地往前跌了去。

他忘了像東州這種小地方,不流行那種按時巡城的小隊伍,可能這里連個打更的更夫,都是掛名不存在的。

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翻了個身來的妙辛相,望著那黑蒙蒙的天穹,就像在看著自己的歸屬。

良久,他才緩緩地墜下了,這只黏稠不堪的手。

夜,總是這樣靜悄悄的,不去無聊地告訴遠方的人,遠處的一隅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當有人計較起這事的時候,大概都會想,妙辛相死得痛快呀,起碼還有個全尸,卻忘了計較他的離開,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所願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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