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整個洛京依舊被黑夜的薄紗籠罩著。
太和殿前。
此時大大小小的官員聚集在廣場上。
從遠處望去,很明顯地分為三波,涇渭分明。
數九寒冬,呼嘯而來的北風吹在眾人身上,其中一部分修為低下的忍不住緊緊了身上的冬朝服。
正在三個派系為今天的朝堂之爭預熱討論之際,天地陡然大變。
一陣陣耀眼金光自皇城上空向外迸發,籠罩全城,轉眼間將黑夜的薄紗撕碎。
天地好似收到了某種指引,變得歡呼雀躍起來,猛然劇烈振動,火屬性元氣暴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沛起來。
還沒待所有人反應過來,暴躁的火屬性元氣向著天空中匯聚,九輪散發著耀目光芒的大日高懸。
整座燕京驟然亮如白晝。
冰雪消融,萬物復蘇。
御花園中,原本凋敗的百花盡數綻放,灼灼芬華,嬌艷欲滴,香氣彌漫,似是慶祝。
九輪煌煌大日,璀璨奪目,肆意放射光芒,讓人不可直視。
「九陽耀目!好大的氣象!」
「牽動天地精氣,自行演化異象,這是有先天道體降生。」
「決不能讓他落入其他人手中!」
太和殿前,中間為首的中年男子內心泛起波瀾,不過常年的養氣功夫讓他面上並沒有什麼變化。
他是張唯的大哥,大夏先帝的長子,現在的肅親王。
肅親王張愧序相貌平平,眉不過目,鼻梁尖削無肉,薄可見骨。
他屹立在殿前,招手從身後騷動不已的人群中喚出一名身穿魚鱗甲的武將。
「武安伯,速速回府,調動所有能調動的力量,排查這兩天出生的新生兒。」
「如有阻礙,可見機行事。」
武安伯孫鎮洪心中明了,拱手抱拳後,大跨步向著宮外走去。
另外兩波人群中也走出兩名武將,馬不停蹄地向外跑去。
……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太廟之中。
三道人影突兀地出現在享殿,居中之人頭發花白,身著織金狀花緞貼里。
「先天道體,這是天佑我大夏。」
「安排下去,封鎖城門,這三日許進不許出。」
「讓影衛動起來,在這洛京還容不得其他世家撒野。」
「高祖,需不需要警告愧序他們三個?」
「無妨,我自有安排。」
「唉,如果太祖他們還在,這些宵小之輩何敢造次!」
「無論如何,必須守住大夏基業,不能落入三宗手中。」
三人沒有提及張唯這個當朝九五之尊,指令的下達也直接越過了他。
……
養心殿內,惹出這驚天動靜的張唯听到了門外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等到純陽道體徹底融入自身,他收起銳利的眼神,重回原身的狀態。
現在張唯要做的是維持住朝堂的平衡狀態,不讓對手起疑心。
苟住發育,穩住別浪。
有點娘在,苟的時間越長,簽到的獎勵越豐厚,自己的實力也就越強。
「高武世界,手中拳頭說話,毫無根基,拳壓一切方才能掌握自身。」
心中念頭閃過,張唯推門走出房間。
外面這麼大的動靜,都不出去看看,明顯地有問題。
此時異象還在演化,整個皇城好似進入了三伏天,酷熱難耐。
「參見陛下!」
門外的太監、宮女看到走出的張唯紛紛下跪。
「起來吧!」
張唯抬頭望向空中,喃喃自語,神情落寞。
「如此天賦,為何不是生在朕身上!」
其實他內心想法是︰「還別說,這種憤慨的傀儡皇帝演起來我倒是有經驗,盛世明君我倒是來不了了。」
童貫听到張唯的感慨,連忙說道︰「陛下上奉天命,民心,一定能披荊斬棘,再造鼎盛王朝。」
張唯搖搖頭。
「童貫,附耳過來。」
童貫連忙起身,躬身作傾听狀。
「你調動在燕京內發展的暗衛,趁機再搜尋一批家世清白、根骨不凡的少年。」
「陛下,我們不應該……」童貫指了指天空的異象。
「懷璧有罪,找到了又怎麼樣。」
張唯擺擺手︰「去吧!」
「!」
等童貫離開,張唯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低語一聲。
「散了吧!」
張唯轉身回屋的瞬間,天上的九輪曜日轟然消散,元氣重回天地。
「就讓我看一看大夏王朝朝堂的精彩程度。」
……
在門外宮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張唯乘車前往太和殿。
此時的他身著金織盤龍龍袍,頭戴青黑色冕冠,腰間佩玉,和田玉雕,龍鳳呈祥。
端坐于明黃雲輿大車之上,周圍是提著金燈香爐的宮女。
禁軍二十五衛護佑左右,分別列陣,舉著五方龍旗,五岳山旗,天辰旗等。
聲勢浩大,令人望而生畏。
「陛下,到了。」
片刻後,雲輿車輦停下。
有小太監搬來金黃布綢小凳,接張唯下車。
「居移氣,養移體,天子威嚴也是在禮儀和權勢下潛移默化地養出來的。」
「不得不說,真TM帶感。」
「不知道這車輦防震做的怎麼樣?」
張唯的思維又開始發散了。
莊嚴無比的朱紅大門緩緩推開,張唯看向最高處的鎏金龍椅,緩緩邁入。
沒過多久,太和殿外響起沉悶的鼓聲。
三通鼓後,文武百官分為左右兩列進入。
張唯的目光沒有放在百官之首的左右二相上,緊緊盯著左側領頭進入的三道身影。
打頭的正是肅親王張愧序,張唯名義上的大哥,身材高瘦,鷹鉤鼻,面帶笑容。
「一看就是個老陰B。」
張唯的腦中閃過他的資料。
肅親王是張愧序在張唯登基後封的,並不是嫡長子,母親是出自洛陽葉家的舒貴妃,所以葉家算是他的後盾。
此人善于經營,通過威逼拉攏,在朝堂上的勢力最盛。
緊隨在肅親王之後的是恆親王張白藏,排行老三,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給人以豪爽大方的感覺。
白藏在眾多兄弟姐妹中修行天賦是最好的,十多年修行已達煉血境,本人也好武斗征戰,在軍中享有威望,母親是出自啟封吳家的湘貴妃。
「能和愧序這個老陰B斗的旗鼓相當,鬼才信你是省油的燈。」
走在最後面的是恆親王張景雲,他的賣相在三人中是最好的,五官分明,有稜有角,黑發垂散,劍眉英挺。
與前面兩人的內斂不同,張景雲整個人鋒芒畢露,冷傲孤清卻又盛氣凌人。
他的歲數不大,二十出頭,背景確是三人中最出眾的,母親貴為當朝皇太後,背後站著穩穩壓另外兩大世家一頭的汴京馮家。
「顏值挺耐打,但還是比我差那麼一丟丟,你說這氣不氣人?」
「我這是不是找到了他喜歡針對我的原因。」
待百官站定,行完跪拜禮,張唯輕點下龍椅。
收到指示的近身太監用尖銳的聲音喊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便有官員輕咳一聲,從自己的位置上走出。
張唯一看走出來的人是刑部郎中胡盛,便知道狗咬狗的環節又開始了。
「稟陛下,六扇門金牌捕頭在追查案件中,意外發現了戶部左侍郎裴文斌賣官蠰爵的證據,請陛下過目。」
說著胡盛從衣袖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文書,高舉過頭頂。
「陛下,臣冤枉!」
「臣一心為大夏,作風可有諸位同僚作證。」
一位身材肥碩的官員啪跪在了地上。
張唯眼神在兩人的身上掃過,結合腦海中的記憶知道了他們所屬的派別。
他一反原身之前的常態,沒有把事情推出去讓兩方互掐。
「呈上來吧。」
「!」
很快,近身太監將文書遞到張唯的手中,他快速地瀏覽了一遍。
每次賣官的職務、價格、人員都很清楚,一查便可真假。
朝堂黨派之爭也遵循著大夏的律法,胡亂來就亂套了。
隨意捏造事實,就是撕破臉皮了,不到最後或者拳頭足以鎮壓一切的情況下不可能。
張唯將文書放下,輕敲龍椅把手。
「諸位愛卿怎麼看?」
奕親王張景雲示意了下眼神,便有位蓄著山羊胡的官員站了出來。
「微臣以為,此事不可听信胡郎中一面之詞,還需有切實的證據。」
拖字決。
張唯沒給他們這個機會,當即問道︰「可有人證?」
胡盛一愣,有些錯愕,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面色一喜。
「稟陛下,已經在皇城外候著。」
「宣!」
張景雲和裴文斌都沒有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快,前者對張唯怒目而視,後者則是滿頭冷汗。
肅親王張愧序和恆親王張白藏兩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張唯的打算,微微點點。
這一動作,便宣告了裴文斌的命運。
很快,兩名被秘密壓來燕京的官員被帶上大殿,人證物證俱全,再有張愧序兩人勢力補上一刀,裴文斌心如死灰,只能不斷高呼冤枉,求助的眼神看向張景雲。
張唯無視了張景雲殺人的目光,冷聲宣布道︰「著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會審,盡快定案。」
下得一城的胡盛嘗到了甜頭,又拋出了個監察御史的罪證。
這次張唯沒有再接,把球拋了出去。
他只是想展露下鋒芒,證明自己不是隨意揉捏的軟柿子,可不是要成為他們手中的槍。
……
朝會結束,奕親王張景雲面色冷峻地回到書房,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啪」一下把身旁的胭脂紅梨形玻璃瓶打在地上。
「老六是長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拿我開刀,我看他是想找死!」
「今晚我就讓他知道知道我的手段,一個傀儡就要有傀儡的覺悟。」
緊跟奕親王身後走進來的是位身著青衣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揚,一雙眼楮滿是滄桑。
「殿下息怒,不可沖動。」
張景雲深吸一口氣,轉頭面向中年︰「齊先生,這是為何?他明顯是在挑釁。」
「當今陛下是在求活,今天這場戲成功讓朝堂眾人知道,他所在的位置賦予了他不可忽視的力量。
這力量相比三方都很微弱,但傾向那一邊都會讓平衡打破。」
奕親王轉頭看向皇宮的方向,目露凶光。
「他不怕我一怒砍了他!」
齊先生自顧自地斟了杯茶︰「皇宮里面的那幾個老家伙雖然不管他,但也不會任由你們胡來。
現在殺了他,憑白給對手送去把柄。」
「那就讓他再苟活一段時間,到時候我再好好炮制他。」
奕親王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陛下想必也是想明白了,只要一方得勢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所以想掙扎下。」
「蚍蜉撼樹罷了!」
齊先生的眼中滿是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