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桑城,軍師府邸。
古老的石屋內,馬可力焦躁不安,他時不時來回走動,落步有聲,牛喘不斷。
「軍師你快說說,罪主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只是施粥那麼簡單?」
「以目前形勢來看,罪主的目的只有一個。」
除了馬可力外,屋內還有一名上了年紀的牛角族人,牛角軍師,懷桑城主的頭號智囊。
「什麼目的?」
「罪主是想在我牛角族面前展示實力,從內部開始,一步一步分化我牛角族。」
牛角軍師一向沉著冷靜,听到馬可力的城頭講述後,他大腦稍轉便想到了說辭。
「那如何應對?」馬可力又問。
「走,去西城看看。」
牛角軍師從鋪滿獸皮的大椅上起身,他神色凝重,沒有想好應對之法。
在說完這句話後,二人大步出門,向著城樓方向快速奔去。
從軍師府邸到達懷桑西城並不算遠,在馬可力的幫助下,二人很快來到城樓上方。
目力所及,原本嚴防死守的牛角士兵去之一空,目光越過牆圍,所有守城士兵皆出現在了城下的比武擂台上。
每人手中捧著粥碗,吸食間,他們臉上蕩漾著笑容,有說有笑,卻是在敵人的地盤上。
「沒出息的東西!」見著自己士兵如此不堪,馬可力顯得憤憤難平。
「城主不必惱怒,他們許久沒吃過飽飯,就由他們去吧。」
同樣的一幕也被牛角軍師看在眼里,他並沒有怪罪這些士兵,感同身受,他又何嘗不是餓著肚子?
「可是軍師,您想過沒有?如果任其發展下去,長此以往,我們的士兵必然會被罪主收買。」
「是的,城主。我們到底還是小看了罪主,如今看來大比試只是一個幌子。」末了,牛角軍師又補充一句︰「這也不怪你,不收受罪主的2萬斤糧食又不甘心。」
這一句話說得馬可力羞愧難當,正是他動了貪念,才應了晏絕2萬斤糧食。
那可是整整兩2萬斤,饑荒之年,任誰都會心動,他馬可力也不能免俗。
可是當他想明白時,一切為時已晚,允許十七盟大比武在城下舉行本身就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該如何補救,馬可力亂了方寸。
……
罪主願意對我方士兵開倉放糧,那麼只要是士兵他一定不會拒絕。
在兩人陷入沉默時,牛角軍師腦中靈光一閃,這一瞬,他想到了應對之法︰「哈哈,城主。老夫突然有了一計。」
「何計?」見著軍士放聲大笑,馬可力下意識地問道。
牛角軍師神秘一笑,道︰「城主大人,我們的牛角士兵有多少?」
馬可力想不明白軍師的話中以意,下意識地回答道︰「5000啊,怎麼了?」
「5000,哈哈,5000夠了。既然罪主如此慷慨,那我們就將所有士兵都調遣過來。他既然要瓦解我們的軍心,那必定會來者不拒。既如此,我們何不白嫖?」
「軍師不可啊,萬萬不可!萬一真的這樣,那我們的軍隊到最後豈不是都成了罪軍的部下?」
勇而不智,這是馬可力最大的缺陷,他的思路永遠比別人慢,他不解軍師之意,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城主大人,你想啊。我們有5000士兵,這一餐下來需要多少糧食?他若全部提供,我就不信他罪軍里有這麼多糧食。」
見著自己城主目光呆滯,牛頭軍師又出言補充︰「城主大人,你看,石名平原各部族的表情,他們咬牙切齒,面露不善,顯然是不願意將糧食分給我們。
從中可以看出什麼?開倉放糧只是罪主一個人的決定,既然他們要從內分化我們,那我們何不反其道而行?」
牛頭軍師觀察仔細,連一些微末細節都沒能逃月兌他的眼楮,經此一言後,馬可力恍然大悟,待得雙目清明時,他看向軍士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崇敬。
「那現在……」馬可力稍加思索,出言問道。
「當然是下城吃糧了。」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大腦轉動的速度就是快,在馬可力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又說道︰「哦,對了。罪主不是說今日粥食城上之人皆可共享嗎?那還不快去將我們的士兵傳喚過來?白嫖的食物他不香嗎?」
言罷,牛角軍師一把跳下城樓。
你說他年邁吧,可他身手根本不比年輕人慢,只見他一路小跑越上擂台,隨手取出一只石碗,整個過程熟練有度,一氣呵成。
「嘩啦~」
隨著粥碗傳遞,盛粥人極不情願的給他打上一勺,白霧漾在空中,絲絲繞繞,彈指之間,清甜的粥米已將他的空碗填充。
這也太稠了吧。
沒想到天篩之年,罪主居然還能弄到這麼多糧食。
牛頭軍師心中思索,不願相信眼前事實,如果罪主糧食充足,說不準自己又會掉進後者的下一個圈套里。
難道是一套接一套,連環套?
剎那間,牛頭軍師腦中閃過很多想法,他輕吹一口,涼氣拂過粥面,耳畔傳來了同族人的笑聲。
「哈哈,沒想到軍師您也來了,您該勸勸城主,吃白食我們又不損失什麼。」
「對,牛股睿說得對,只要他罪主給,我們就吃,把他們的糧食吃完了,他們哪還有力氣比武?」
「依我看啊,罪主一定是這里壞掉了。」在說「這里壞掉」時,有人伸手指向自己大腦,意思清晰明確,懂得都懂。
他們這些人皆是頭腦簡單之輩,簡單的溫飽後,他們開始口無遮攔。
「哈哈,老豆子,你說得對,罪主一定是腦子壞掉了。」
「天篩之年糧食本來就不夠,他還來資助我們,那可不是這里有問題?」
……
牛角族人的一言一行俱被擂台下的十七族听在耳中,起初沒有談及罪主還好,當得有人指向自己腦子時,台下的十七族人瞬間不干了。
「牛角蠻子們,我勸你們說話過過腦子,我們英明神武的罪主大人豈容你等褻瀆?再這樣說,別怪我女紅族不客氣。」
「哼,一群什麼東西,有了傷疤忘了疼,若不是罪主大人給你們糧食,恐怕你們都還餓著肚子。你們有什麼資格罵罪主大人?」
「吃完了趕緊滾,這里不歡迎你們……」
……
爭論聲中,擂台下的十七族族人皆憤恨不休,罪主,那是他們的生命之光,容得一絲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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