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氣數

作者︰浮沉的命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胡無百年命!

自老奴努爾哈赤七大恨抗明以來,三十多年過去,大清國勢之強,兵威降臨,鐵騎縱橫天下,直有問鼎中原之勢。

但誰會想到,僅僅十年時間,曾經縱橫馳騁,似乎戰無不勝的大清鐵騎,敗的一塌糊涂,敗的心驚肉跳,敗的沒了心氣。

漢人來索命,來報仇雪恨了。

這可是僅僅三十年,距離百年,差了整整七十年!

難道說,大清建國僅僅十三年,這氣數就盡了?

崇禎十五年,黃太吉突然病死,由于生前未立儲君,滿清皇位懸虛,宗室諸王,人人覬覦。肅親王豪格和睿親王多爾袞明爭暗斗,最終乳臭未干、年僅六歲的黃太吉九子福臨即位。

福林繼位,鄭親王濟爾哈朗與睿親王多爾袞共同輔政。逮後多爾袞獨擅威權,不令濟爾哈朗預政,遂以母弟多鐸為輔政叔王。背誓肆行,妄自尊大,自稱皇父攝政王。凡批票本章,一以皇父攝政王行之。儀仗、音樂、侍從、府第,僣擬至尊。擅稱太宗文皇帝序不當立,以挾制皇上。構陷威逼,使肅親王豪格不得其死,遂納其妃,且收其財產。更悖理入生母于太廟。僣妄不可枚舉。大臣等畏威吞聲,今冒死奏聞,伏原重加處治。

多爾袞消除異己,自認攝政王,大權獨攬,凡一切政事及批票本章,不奉上命,概稱詔旨。擅作威福,任意黜陟。凡是喜悅之人,不應官者濫升,不合己者濫降,以至僭妄悖理之處,不可枚舉。不令諸王、貝勒、貝子、公等入朝辦事,竟以朝廷自居,令其日候府前。

至于豪格和多爾袞,本就宿怨已久,再加上皇位之爭,更是勢成水火。多爾袞心機深沉,將有勇無謀的豪格無情打壓,廢黜後關入大牢。隨著權力迅速膨脹,多爾袞窮侈極欲,于八旗選美女入府第,並于新服喀爾喀部索取有夫之婦,還逼娶朝.鮮公主,又嫌其不美,讓朝.鮮再選美女,搞得朝.鮮朝野大怨,大清國眾大臣更是滿月復牢騷。

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多爾袞的親兄弟、羽翼多鐸橫死,多爾袞在大清國的地位,依然是根深蒂固,無人可以撼動其地位。

饒余貝勒阿巴泰、武英郡王阿濟格、豫親王多鐸、多羅貝勒杜度、禮烈親王代善等死病殆盡,即便是輔國公滿達海、固山貝子尼堪、固山貝子博洛、護軍統領鰲拜、議政大臣蘇克薩哈等滿清年輕一代的將領,也是接二連三陣亡。

滿清元氣大傷,後繼無人,只剩下鄭親王濟爾哈朗和睿親王多爾袞獨撐門面,濟爾哈朗看似急流勇退,多爾袞就更加唯我獨尊了。

睿親王多爾袞府邸,大堂之內,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一切的一切,無不透出奢華之感。

「明軍已經是大軍壓境,隨時都會大軍壓境,要是明軍從東西南三面進攻,我大清月復背受敵,處境可是不妙啊!」

大堂首位上,鄭親王濟爾哈朗首先說了出來。

盡管被多爾袞限制,自身權力受到極大的限制,大清國局勢日益惡化,忍辱負重的濟爾哈朗,此刻只有強打起精神,殫精竭慮。

畢竟,大清還有十幾萬大軍,可以與之一戰。

只要擊退了河南衛軍,大清就可以度過危機,甚至可以重復往日的輝煌。

大清要是沒了,數十萬旗人的性命也就沒了。

「明狗兵強馬壯,咱們恐怕只能等死了!」

饒余貝勒阿巴泰的四子安郡王岳樂,臉色鐵青,咆哮了出來。

阿巴泰五子數女,除了博洛在和河南衛軍交戰時陣亡,其余子女家大業大,富貴逼人。岳樂,這位阿巴泰的接班人,年輕的滿清新一代將領,沒經歷過血與火的大戰,還是沉不住氣。

「岳樂,你不要太急躁,今天大伙在這,就是來談對付河南衛軍這事,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總有辦法的!」

巴布泰,努爾哈赤的第九子,多爾袞的九哥,奉國將軍,在一旁耐心勸道。

「明軍兵強馬壯,火器凶猛,大家不如請睿親王奏明皇上,離開盛京城,進草原,走西域,這樣還有一條生路!當年遼人的耶律大石,不就是帶幾百殘兵敗將,建立西遼國的嗎!」

武英郡王阿濟格的次子鎮國公傅勒赫,喜讀史書,在滿清王公大臣里面,算是個異類。

旗人才多少,漢人千千萬萬。旗人對漢人燒殺搶掠,罪行罄竹難書,連緩沖的余地都是渺茫。漢人這次傾國而來,呆在盛京,除非取勝,否則就是死路一條,要想再呆在遼東,恐怕是異想天開。

「西域!」

吏部承政鞏阿岱,多爾袞的堂兄,驚訝地看著傅勒赫,暗暗搖頭。

明軍大軍壓境,這個混蛋玩意傅勒赫,怎能說出這樣的狗屁話來?

「傅勒赫說的是,離開了盛京,到西域自有機會。草原上咱們路熟,等在西域站住了腳,厲兵秣馬,將來再奪回盛京就是!」

又是一位年輕的宗室輔國公杜努文,也是附和著傅勒赫說道。

「出了盛京,恐怕還沒有到西域,大清的十余萬大軍,就全散了。至于你傅勒赫和杜努文的人頭,已經放在某個蒙古部落頭人的桌上了!」

身著錦衣寬袍的多爾袞板著臉進來,原來瘦削的身子,更見縴細,真有弱不禁風的感覺。

看他眼圈青黑,顯然酒色過度,放飛了自我。

「見過睿親王!」

多爾袞一進來,大堂中的大多數人,都是站了起來。

「你們也不想想,草原上的那些部落,那個不是被我大清用刀箭征服的。除了擊退明狗,你們還有別的出路嗎?」

多爾袞看了一眼眾人,目光放在了濟爾哈朗身上,態度溫和了一些。

「鄭親王,明狗氣勢洶洶,你有什麼高見?」

「睿親王,明軍無論從那方來,遼東鎮是必經之地,我軍和明軍,在遼東鎮必有一戰!」

眾人都不吭氣,濟爾哈朗無可奈何,只有硬著頭皮開口。

「鄭親王,我也是此意。」

多爾袞假意思考了一下,跟著開口。

「鄭親王,盛京離不開人。這遼東鎮,就得麻煩你坐鎮了。」

「睿親王,這……」

濟爾哈朗還要拒絕,多爾袞已經站起身來,擺了擺手。

「鄭親王,危急關頭,你就不要推辭了。」

多爾袞說完,看了一眼堂中眾人,鄭重其事。

「各位,國家危難之際,各人做好本分,大清國的生死存亡,就在你我的手上。大家一起,為大清國拋頭顱、灑熱血吧!」

眾人離去,多爾袞送都不送,單獨留下了濟爾哈朗和巴布泰。

「鄭親王,九哥,仗得打,和談也要談。九哥,你和範學士去一趟明軍軍中,如果能和談,再好不過。如果不能,那也沒有辦法,能拖就拖吧。」

「睿親王、鄭親王,前方軍情,明軍西路大軍,兵臨錦州城!明軍朝.鮮軍過了鴨綠江,已經破了鳳凰城!」

眾人都是一愣,大堂中一時寂然。

誰也沒有想到,明軍大軍如此迅猛,清軍如此不堪一擊!

盛京城,皇家大獄,一處牢房之中,濕潮髒亂,牆壁斑駁,猶如廢棄的荒屋。

看著躺在草地上已經氣絕的豪格,身著便服的十一歲滿洲小皇帝順治眼掛淚花,哽咽不斷。

福臨,黃太吉第九子,黃太吉病死,順治六歲即位,但由叔父和碩睿親王多爾袞攝政。

「皇上,還是趕緊走吧,萬一讓攝政王看到了,奴才人頭不保,皇上的處境也不妙啊!」

努爾哈赤的孫子,禮烈親王代善第四子瓦克達,在一旁焦急地勸道。

代善,滿洲正紅旗旗主,和碩禮烈親王,努爾哈赤次子。終黃太吉一朝,因其年長位尊而遭到壓抑。松錦之戰後,黃太吉病死,為消弭滿清內爭,代善擁黃太吉第九子福臨即位,于去年病死。

代善共有八子,除長子岳托和七子滿達海死于河南衛軍之手,其余五子都是死于病疾,正紅旗人才凋零,只剩下一個瓦克達獨撐門面了。

「你擔心什麼,有事我自己解決!」

順治不滿地看了一眼瓦克達,轉過頭來,看向豪格的尸體,滿眼的猙獰。

「你還沒說,豪格是怎麼死的?」

順治陰厲的目光,讓瓦克達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肅親王本就有怨氣,被……關以後就得了病,有時候……飯菜上不周……」

瓦克達戰戰兢兢說了出來。

「放心吧,大哥!如果有機會,九弟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殺了那個囂張跋扈的狗屁皇父攝政王!」

瓦克達額頭冒汗,心驚肉跳。

看來皇上年紀雖幼,但對多爾袞的諸般「惡行」,已經是深惡痛絕,欲除之而後快。

封自己為「皇父攝政王」,形同折辱皇上是自己兒子;

所用儀仗及衛從之人,俱僭擬至尊,和皇帝一樣,大逆不道;

不令諸王、貝勒、貝子、公等入朝辦事,伊然以朝廷自居,置皇帝與何地;

處死皇上的兄長肅親王豪格,霸佔其妻子,十惡不赦;

以大清朝廷名義,命朝.鮮進貢王室女子,直如天子,又是大逆不道;

追封自己母親為「孝烈恭敏獻哲仁和贊天儷聖武皇後」,配享太廟,使得皇帝和太後都要拜祭其母,受盡凌辱。

如此飛揚跋扈、凌駕于皇帝之上,多爾袞當真是豈有此理,死有余辜!

不過,隨著明軍大軍壓境,局勢越來越緊張,誰也不知道,皇上到底還有沒有機會親政,以報多爾袞的欺辱之恨。

君臣二人出了大獄,衛士匆匆而來,迎頭而拜。

「皇上,前方來報,明國西路數萬大軍,直逼錦州城了!」

前面的衛士話音剛落,後面的騎士又緊緊跟隨而報,人人神色驚惶。

「皇上,定遼右衛稟報,明軍朝.鮮軍越過鴨綠江,破了鎮江堡和鳳凰城,兵臨遼東鎮!」

「這可怎麼辦啊?漢人這是報仇來了!」

順治發呆無聲,瓦克達臉色難看,額頭冒汗,神情惶恐不安。

「怕什麼?天塌下來了,自有高個子頂著!」

良久,順治才憋出一句,他強忍著心頭的恐懼,抬腿就走。

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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