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私心

作者︰浮沉的命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你,叫什麼,住在哪里?」

一處正在修砌的茅屋旁,董士元一手捂住了口鼻,一手持著長槍,指著面前蓬頭垢面的一名流民,面露憎惡之色。

也難怪他如此生氣,這些流民,許多人屢教不改,隨地大小便,弄得到處髒兮兮的,有時候走路都能踩到。

「軍……爺,小的叫劉……朝暉,就住在這劉莊,前面第三戶就是。」

劉朝暉哆哆嗦嗦地回道,臉上的表情驚恐,也帶著一絲尷尬。

那堆黃白之物就在地上,熱氣騰騰,讓平素龍精虎猛、幾個人也近不了身的猛漢,此刻像偷東西被當場抓住的賊娃子一樣,驚慌失措,想要快速逃離。

「軍……爺,不知道小人所犯何事……」

明知理虧,劉朝暉還是想狡辯幾句,這樣讓自己顯的不那麼齷齪。

「我不是什麼軍爺,你以後也不準這樣叫!」

董士元搖搖頭,冷聲道:「誰讓你隨地大便的? 茅廁就在前面,你非要在屋子後面解決,你眼里還有練總大人的法令嗎?」

這些個家伙,一個個懶散慣了,茅房就在前面幾步,非要隨地大小便,不讓他們吃點苦頭,他們就記不住這教訓。

劉朝暉臉色蒼白,趕緊解釋了起來。

「軍……哥,剛才實在是夾不住。求你看在同姓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軍令如山,誰也不能觸犯! 即便是我們鄉兵自己,也不能例外!」

董士元厲聲說道,臉上的冰冷依然不變。

「按照律令,從今天開始,10天之內,你每天只能發一半的口糧。如果重犯,會加倍處罰!」

盡管知道,自己所吃的糧食,等秋季莊稼收割以後,還有償還。但是能吃到嘴里的,又給收回去一半,還是讓劉朝暉大驚失色。

「軍爺,求求你,饒過小人這次吧! 小人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劉朝暉的求情,並沒有換來董士元的仁慈。

「軍令如山,這就是教訓,惡心了別人,也惡心了自己! 」

董士元轉過頭來,對著上來滿臉賠笑的里長,板起了面孔。

「里長,你可要看好了。如果再有人隨地大小便,本村的所有百姓,都要受到牽連。到時候糧食少了,可不要怪我!」

「兄弟慢走,我們一定會注意!」

里長趕緊上前,向董士元拍胸脯保證。

「那最好,大家都省得麻煩!」

董士元點點頭,翻身上馬,帶人離開,正在修葺房子的流民們過來,紛紛指責起劉朝暉來。

「劉朝暉,你說你這麼大的人,這麼大的個子,怎麼就不能多跑幾步?」

「劉娃子,以後可得當心,不要再連累大家了!」

里長上來,擺了擺手,百姓們各自分開回去,繼續各自的事情。

「劉娃子,不要心里有火。練總是個大善人,這樣做也是為了大家好。你說說,到處髒兮兮臭烘烘的,鄉親們怎麼住,怎麼吃飯?」

里長是個40多歲,魁梧高大的漢子,點臉上的絡腮胡子,讓他平添了幾分威猛。

「這狗日的世道,吃不飽穿不暖的,真想去當賊!」

或許是被眾人指責,臉上無光,劉朝暉惱羞成怒,黑臉泛紅,當即發作了出來。

「劉娃子,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就不要認我這個叔父!」

里長馬上搬起了臉,轉身就要離開。

「叔父,你不要生氣,我只是說說而已!」

劉朝暉心頭一慌,趕緊上前,拉住了叔父的胳膊。

「說也不能說!」

里長甩月兌了劉朝暉的手,一張臉難看至極。

「要說是沒得選,咱們可以上山作匪,劫富濟貧也行,只要不禍害百姓。如今有口吃的,也有地種,投賊的事情,想都不要想!」

「叔父,我知道了,你消消氣!」

劉朝暉連連點頭。叔佷兩人相依為命,叔父就和父親一樣,他自然要言听計從,至少表面上這樣。

看佷子認了錯,里長吐了一口氣,語重心長。

「暉兒,跟著流寇,當了頭領就禍害百姓。要是當個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咱們劉家,就剩咱爺倆了,你可不能讓咱們劉家絕後啊!」

「叔父的話,我記住了!」

劉朝暉唯唯諾諾,再也不敢胡說話。

「娃呀,你從小練武,舞槍弄棒,不如去當鄉兵,跟著練總,說不定還能奔個前程。」

叔父的話,讓劉朝暉一愣。

「叔父,你剛不是說過要給劉家留後嗎,這又讓我去當鄉兵。我要是走了,誰來照顧你,誰來給你養老送終?」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你來照顧!」

里長眼神悠悠,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

「你也不想想,是跟著練總安全些,還是種地安全些? 憑你的本事,不但能吃飽飯,還有餉銀,說不定將來,你還能謀個前程!」

劉朝暉沉思片刻,猶豫道:「叔父,當鄉兵可不容易。听人說,只有先當了民兵,訓練好了,才有可能當鄉兵。這事說不準,誰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沒那麼邪乎,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

里長搖搖頭,顯然自己已經仔細觀察過。

「這幾日,叔父去了鄉兵的練兵場,那里面,很多人都不如你! 他們能當鄉兵,你憑什麼不能? 你就听叔父的,絕不會錯!」

叔父的話,讓劉朝暉微微點了點頭。

想起剛才董士元在馬上威風凜凜的樣子,那渾身散發出來的自信和氣勢,的確是讓人心動。

「叔父,那我去試試?」

「不是去試試,而是一定要去,你也一定能行!」

「 當」一聲,晶瑩的玉盤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無數紫色的葡萄滾落出去,灑落的房間里到處都是。

「不是說十拿九穩嗎,怎麼又讓那個王泰逃月兌了?」

秦王府中,一處樓閣之中,坐在錦凳上的女子女扮男裝,盡管她想竭力裝的成熟一些,可是臉上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稚氣,還是暴露出了她的年齡。

郡主的神情看在眼里,侍女身子瑟瑟發抖,哆哆嗦嗦說了下去。

「郡主,听巡撫衙門的人說,撫台大人愛才心切,加上證據不足,所以就把王泰給放了。」

「那個張大年呢,為什麼他不動手?」

郡主的怒喝聲,又跟著響起。

「郡主,張大年說了,本來他已經要得手,誰知道那個孫枝秀攪和了進來,他也沒有辦法!」

「廢物! 廢物!」

侍女的話剛說完,郡主就吼叫了起來。她拿起桌上的馬鞭,開始瘋狂地抽打起侍女來。

「求求你,郡主,別打了!」

「郡主,別打了!」

侍女倒在了地上,忍受著抽打,開始哭喊起來。

郡主打了幾鞭子,強忍著沒有打下去,而是把鞭子狠狠摔在地上,一張臉氣的通紅。

「起來吧,別鬼哭狼嚎了! 我問你,搶劫「天下樓」的劫匪,有沒有蛛絲馬跡?」

侍女顫顫巍巍爬了起來,趕緊擦了眼淚,低聲道:「這件事情,是郡王在查,好像還沒有什麼線索。」

郡主臉色白里透紅,她挽起了袖子,在凳子上坐下,惡狠狠道:「要是讓我抓住那些劫匪,我一定會讓他們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想起那天晚上自己面對刀光血影驚慌失措的樣子,她就覺得羞愧難當。她不僅在那些劫匪面前,更是在自己侍衛的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簡直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個面子,她一定要找回來!

更不用說,「天下樓」被劫,讓她父親的病情加重,更讓她對那些劫匪恨之入骨。

「巡撫衙門那邊,也沒有劫匪的消息嗎?」

「回郡主,巡撫衙門對「天下樓」被搶之事反應冷淡,孫傳庭忙著剿滅流寇,這件案子,就擱置了下來。」

衛士小心翼翼。孫傳庭鐵面無私,精明強干,他是一省巡撫,他不支持調查了,憑秦王府那些個混吃等死的無用之輩,還不是一事無成!

「難道說,就沒有辦法對付那個王泰了?」

「郡王說,听尹校尉說,那個王泰每次出門都是神不知鬼不覺,而且身邊的爪牙不少,很難打他的主意。」

一旁的衛士上來,小心翼翼說道。

這些個府中衛士經常在一起吃喝嫖賭,王泰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

「王魁,你的意思是……」

王魁賠笑道:「郡主,咱們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郡主眼楮一亮,點頭道:「怎麼,你有門路?」

王魁趕緊上前,低聲道:「郡主,賭坊里經常會來一些豪客,有些就是南山的匪盜。小人僥幸認識幾個,如果郡主同意,小人願意前去,找他們動手,保管萬無一失。」

他看了看周圍,繼續道:「即便他們功敗垂成,也牽扯不到郡主和秦王府身上。」

郡主微微點了點頭,忽然厲聲喝道:

「王魁,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和南山的流寇有勾結?」

王魁大驚失色,趕緊跪下,分辯道:「郡主,小人世世代代是王府的衛士,怎麼可能通匪? 郡主要是不同意,小人不去就是,郡主可要明查啊!」

郡主看了一會王魁,直到他滿頭大汗,這才緩緩開口。

「王魁,你都認識那些人物,說來听听。」

「回郡主,徐家溝的「插翅虎」,柳樹溝的「操刀鬼」,這兩伙人都有數百部下,小人認識幾個常來賭錢的土匪頭目,只要銀子到位,讓他們出手,問題不大。」

王魁的話,讓郡主微微一笑,臉上都是冷意。

「「插翅虎」、「操刀鬼」,?水滸?看多了吧!難不成還要朝廷招安,對付關外的建奴? 真是可笑!」

她精致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思慮片刻後,她忽然臉色一變,正色道。

「王魁,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要是能殺了王泰,賞你二百兩銀子。要是辦砸了,以後就去馬廄喂馬,听清楚了?」

王魁連連點頭稱是,心里驚懼萬分。

踫上這麼個尖酸刻薄、古靈精怪的主子,自己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王魁狼狽離去,旁邊的侍女臉上陰晴不定,心中惴惴不安。

「你們一個個不要哭喪著臉。如果不逼王魁一下,他怎麼會去好好做事?」

旁邊的侍女和衛士都是松了口氣。看來,郡主的心里,還是仁慈的。

「打了你兩鞭,拿十兩銀子去看郎中吧。」

郡主看了一眼侍女,輕輕哼了一聲。

「快服侍我更衣,我馬上要去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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