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過河

衡三郎雙臂抱在胸前,頗為得意的欣賞著她生氣的樣子。

小童養媳生氣的樣子也美得動人心魄,他上輩子一定是個做了萬件好事,上蒼才賜了一個仙女給他做童養媳。

「上次你不是說想選塊地種人參,栽靈芝嗎?走,帶你去選地,椴木我給你帶回來了,稍後送到山莊來。」

木樨心里一喜,她種植人參,栽靈芝的事只在衡三郎面前說過一次,沒想到他一直記在心里,還找到了椴木。

這麼靈光的腦袋販馬可惜了,如果改行做其他的,必有一番作為。

人參的用途很廣,不僅養血生津大補元氣,關鍵的時候還能救命。

只是野山參太少了,價格昂貴,很多藥里需要加入人參,因為價格的問題導致一般百姓用不起耽誤了病情。

木樨就琢磨著采些人參的種子,找塊地自己種。

她在老宅子的後花園里種了幾百株,三四年了植株長的不錯,所以她就想在山莊里多種一些。

農田里種出來的人參雖然沒有野山參藥效大,但也可以替代一部分人參,這樣一般百姓就用得起了。

兩人沿著河邊走,清澈的河水里游動的小魚清晰可見。

衡三郎折下一些柳條,粗的做成兩條木棍,細的幾番彎折變成了一個小背簍,拿馬鞭的大手也能如此靈活,木樨看得的兩眼放光。

大樹旁枯葉下會有蘑菇,一路走著,衡三郎便采些蘑菇扔到背簍里。

木樨則把一些能入藥的花草采下來,以備入藥。

「栽人參需要肥土,腐質土最好,太陽不能直射,弱些,散些的光較好……」衡三郎滔滔不絕的說著種植人參需要的條件。

木樨豎著耳朵听他說,心里在想衡三郎是販馬的還是種地的,怎麼什麼都知道。

衡三郎撿了一個白胖的蘑菇扔到背簍里,發現木樨在看著他笑,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忙到河邊洗了一把臉,不想木樨笑得更開心。

木樨道︰「你小時候種過地嗎?」

衡三郎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從小愛武,很小就被送到山上跟師父習武,在山上的時候也會替師父侍弄一下花草。後來四處走,見識過兵士們屯田,百姓種地,略懂一二。」

木樨是第一次听衡三郎說他小時候的事情,不禁對他的事更加的好奇。

「你販馬四處游走,會不會覺得很苦?」

「不苦,做自己喜歡的事再苦也樂在其中,就像你,每每配藥煉丹到深夜不是也樂在其中嗎?」

木樨沒有想出反駁他的話,對她來說,配藥煉丹是世上最快樂的事,煉丹時再不愉快的事也會被忽視。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衡三郎忽然放慢了腳步,低聲道︰「今晚吃烤雞怎麼樣?」

難得有品嘗野味的機會,木樨月兌口而出︰「好。」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衡三郎手里的木棍就扔了出去,遠處樹杈上一只野雞應聲落了下來。

木樨跑過去,一只褐色長尾巴的野雞落在樹下已經斷了氣。

把野雞拎起來看了看,油亮的花羽毛實在是太漂亮了。

她猛地想起來拜堂的那只大公雞,當時還以為是野雞,對照一下就知道自己弄錯了,那是一只家養的大公雞。

野山雞要比家養的雞貴多了,匡家怎麼會舍得給她選一只貴些的山雞呢。

衡三郎用一條藤蔓把野雞的翅膀和脖子綁起來扔到背簍里,「走,到土坡後面去看看。」

木樨便跟在他後面跨過小河,順著小路上了土坡。

她有些奇怪,自己在處理藥鋪的事務上是非常有主見的,從來不受外人的干擾。

為什麼對衡三郎言听計從,讓他牽著鼻子走,難道是因為他面冷,長得高,力氣大?還是跟他在一起心安,踏實?

這些情緒很模糊,她分辨不清,這幾年習慣了听從他的意見,也懶得分辨了。

土坡有些陡,木樨往上走較困難,衡三郎下意識的去拉她的手。

木樨遲疑了一下把手里的木棍遞給他,自己借著木棍的力量上了土坡。

衡三郎看著她矜持慌張的模樣嘴角微微上翹,終是沒有笑出聲來。

換了個身份回到木樨身邊五年了,她還是原來的木樨,清爽中和人保持著距離。

就因為木樨的潔身自好和獨立,他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浴血奮戰疆場,保家衛國。

他的童養媳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有鋼筋鐵骨的一面,也有小鳥依人的柔情似水。

土坡南面是低矮的灌木,北面是給馬吃的畜草。土質較松土壤是黑色的,因為有坡度,所以不用擔心積水。

衡三郎在蓋過膝蓋的草里走了一圈,拔了兩顆草,仔細看了看土壤。

回身對木樨道︰「這塊坡地不錯有十幾畝,可以先試種人參,如果長勢好明年擴大幾十畝。」

木樨抓起一把土,裝到荷包里。

山莊這麼大,如果不是衡三郎幫忙選地,她還真要費些時間呢,有些活還是適合男人干。

「人參的種子我已經備下了,讓高老頭種怎麼樣?他種地幾十年了有經驗。」

衡三郎擺手,「讓二奎來照管這塊地吧,他年輕腦子活泛,更適合干新鮮的事。」

「別告訴他種的是人參,只說是一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就好,要不然他心里有壓力反倒弄不好了。」

木樨覺得衡三郎說的有道理,笑道︰「道友說的極是,我稍後就告訴二奎怎麼種。」

衡三郎臉上立馬掛了霜,一棵草從木樨頭頂飛過,「木樨告訴你幾十次了,不許叫我道友,我哪一點像牛鼻子老道了?」

木樨看他臉冷了下來,笑得更加的明艷動人,「是,道友,以後不這樣稱呼了。」

衡三郎雙眉一動,抄起背簍里野雞扔了出去,幾丈外草叢里的兩只野兔折損在了野雞的羽翼下。

野雞不偏不倚砸在兩只兔子的頭上,兔子頭沒入了泥里,身子好好的在外面,衡三郎的力道用的恰到好處。

木樨撿起一只灰色的兔子道︰「道友,你師從哪位大師,打兔子的手段堪稱一絕了,可否傳授給我呀。」

衡三郎冷面如冰,不再理會她的調侃,把野雞、野兔裝到背簍里,向河邊走去。

他身高腿長,步伐極快。

木樨穿著長裙走路便慢了些,衡三郎走幾步便要等她一下,後來干脆在她後面走,不催也不急跟著她一點點的往山坡下挪。

小河時寬時窄,他們下山的地方有數丈寬,想邁過去是不可能了。

木樨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衡三郎,看他正用一把野草擰繩子,隨後把野兔、野雞穿在草繩上,一甩手拋到了河對面,把背簍放到木樨面前。

木樨看著小小的背簍,他不會是讓自己坐到背簍里吧。

雖然和衡三郎無話不談,但很少有近距離接觸,有些難為情。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衡三郎已經月兌下了鞋襪,一只手將她「捏」到背簍里,背起背簍走入了河水中。

木樨蹲在背簍里一動不敢動,唯恐背簍掉了底,自己像小兔子般掉到河里。

衡三郎男人的氣息沖撞著她的鼻翼,肩很寬,即使頭放在上面也有很大的空檔。

她想試一下頭挨肩的感覺,又覺得不妥,便用一根手指輕按在上面,感受衡三郎的體溫。

手指連著心,心便撲騰撲騰的跳起來。

就在她心跳如鼓的時候,衡三郎用手里的木棍戳中了一條大魚。

還沒等她放上第二根手指的時候,她和魚都到了河的對岸。

衡三郎輕輕的放下背簍,木樨快速的從里面跳了出來。

經常背著背簍采藥,坐背簍還是第一遭,感覺有點懵也有些上癮。

「我沒有讓你背我過來,把我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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