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議論紛紛的同時,秦淮如還沒有走遠,很容易就能听到這些議論聲。
這下,秦淮茹臉上原本喜悅的神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忍不住慌了起來。
是啊,就算是有家屬證,那也是假的,萬一廠里查起來怎麼辦?
這種事情經不起細查,肯定一查就會露餡!
想到這,秦淮茹就憂心忡忡起來,倒不是怕廠里追究責任,而是怕萬一以後蹭不上廠里的飯了,就很難受。
他們家四個人的量,要是去外邊吃和廠里一樣的,怕是十塊錢都打不住!
這年頭,糧食難求
听著周圍的的議論,秦淮茹低著頭,對棒梗小聲說道︰「棒梗,咱今天回家吃,不在廠里吃了!」
「為啥?在家吃還要收拾,在這里不用!」棒梗這會啃著雞爪,一邊吃還一邊往地上吐雞骨頭。
「我听到他們都在說我們和傻叔!」小當抱著飯盒,傻傻的指著排隊的人道。
「走吧,听媽的話!咱回去吃!」秦淮茹沒有解釋什麼,又對棒梗重復了一句。
听到秦淮如的話,棒梗歪著頭,怨恨的看著議論的人︰「吃也是吃公家的!和他們有什麼關系!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咸吃蘿卜淡操心!好像他們就不是白吃白喝一樣!」
棒梗的聲音不算很大,其實是說給秦淮茹听的,但沒想到職工家屬當中有人听到了!
本來大家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狀態,合計著找找傻柱問問清楚、要個說法,但是棒梗這一說,眾人馬上就憤怒了。
「你說啥呢?小崽子?皮癢了是吧?欠管教了是吧?」
「我們是廠職工的家屬,廠里明文規定,我們可以吃剩菜剩飯!你們算什麼東西,混吃混喝腰桿子還挺硬!你以為你是誰?」
「看我今天不替你爹教訓教訓你!」有人直接就忍不了了,擼起袖子就要收拾棒梗。
可是其他人不樂意,馬上把他拉住,大家都是光榮的廠職工家屬,欺負小孩子多丟人啊!
「打我啊,呵呵,不敢吧。」看著眾人很快偃旗息鼓,棒梗一臉牛氣的看著剛剛叫的最凶的那幾個,「廠里規定,不能打人!你們誰要是敢打我,我就舉報,到時候讓你們的親屬也丟了工作!」
「你們以為你們是誰!」說著,棒梗還扮了一副鬼臉。
秦淮茹听到這話,被嚇了一跳,趕忙一巴掌拍了拍棒梗的腦袋,將他帶了出去。
听到棒梗的話,眾職工家屬頓時眯起眼楮,死死盯著這小子。
說實話,棒梗說話的時候真他瞄欠揍!
就連剛才攔人的,都想揍他了!
姚峰看著棒梗,滿臉不快,他跑到職工家屬面前,小聲的道︰「雖然明面上不能打,但私下底可以啊,等晚上了,直接揍他丫的。欠管教!」
「在理!」
「就這麼辦!」
打定了主意,幾個職工家屬對視一眼,不再去看棒梗,而是把事情放在心里,等找到機會再收拾他!
隊伍很快排到這些人,看著傻柱,職工家屬問道︰「何師傅,秦淮茹是你媳婦嗎?」
「不是!」傻柱趕忙搖了搖頭。
「那她有資格吃飯嗎?秦淮茹用你的名義辦的家屬證,你也不管管?」
「人家帶著孩子,不容易!」傻柱這人不會說話,對著眾人實話實說。
「人家不容易?廠里就容易了?養幾個孩子和養一個廠的職工,你說那個容易?」
「就算你是食堂的大廚,也不能拿著廠里的東西充好人!這才吃幾天飽飯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
職工家屬們對傻柱說話十分不客氣。
「柱子,柱子!」這時候,南易從後廚小跑進來,喊著傻柱,找他不知道有什麼事。
「大伙別跟他廢話!你們說,傻柱這種行為,我們該怎麼辦?」許大茂走出來,一開口,就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都不知道?照我說,這就是典型的蛀蟲,直接扭送保衛科得了!」
聞言,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傻柱,不少人對著傻柱指指點點起來。
「何師傅,你這也太吃里扒外了吧?」听到許大茂的話,有人不忿的道。
「就算把你送到保衛科!也沒什麼好辯解的!」
「對啊,秦淮茹是用你的名義打的飯菜,更是你親手打給她的,你要說你自己沒有問題,我們也不信!」
「太過分了,要食堂的人都怎麼干,廠里還有沒有規矩?來吃白飯的家屬說不定最後都比職工多了?」
隨著這個人出聲,其余人也都一個個聲討傻柱,發表自己的不滿。
他們家里也有不少人,但每家最多也就是一個人來吃這個飯。
廠里的東西,白吃白喝他們還不好意思呢!
「傻柱師父,您也是老職工了,怎麼覺悟就如此之低?」
就在這時,南易順著聲音,從後廚出來,找到了傻柱,苦著臉問道︰「傻柱,你這是又怎麼了?大伙怎麼又把你圍起來了?」
「南師傅,你來的正好,我告訴你傻柱怎麼了,傻柱和秦淮茹串通好了,晚上秦淮茹可以在他這邊打飯!傻柱把飯菜打給秦淮茹和她的三個孩子,讓廠里蒙受損失!」
「真是這樣?」南易狐疑的看向傻柱,低聲對傻柱說道︰「你快點搞定,快點解決這個事,全廠的領導干部,待會都要來咱這邊吃飯!到時候讓領導們看到了你這個情況,你就危險了!」
听到這話,傻柱也是急的不行,現在最多是大家對他有意見,再怎麼說他,也不會改變什麼。
但要是讓領導看到,說不定連飯碗都要丟了。
「大伙安靜,我也是見秦淮茹她們家那三個小孩實在太可憐,這才給他們打飯菜的!」
「要是大家不讓的話,我明天和她商量商量,讓她不要來了!」
听到傻柱的話,在場的人頓時怒氣沖沖的道,「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個做飯的,這里是食堂,不是善堂!」
南易見狀不妙,趕忙將傻柱拉到一旁,「傻柱,照我說你干脆直接去後廚準備食材得了,這里我招呼著,領導馬上就要來!」
傻柱急的趕忙點頭,「謝了兄弟,我這也是沒辦法了!」
「傻柱,滾出來!你以為藏起來就沒事了嗎?」
「大伙誤會了!這個飯是我請的!我刷的卡!」說著,南易趕忙拿出自己的飯卡,在打卡機上拍了四下,然後接著道︰「大家安靜,廠領導馬上在這邊就餐了,大家都散了吧,不要打擾領導就餐!」
「讓傻柱出來說話,南師傅,這個事情你還是不要管!性質太惡劣了!」許大茂皺著眉頭道。
「大伙別說話,听我說!」南易趕忙打斷許大茂的話,向大家歉意的點點頭,「今天的事情是食堂的不對,我代食堂向大家賠個不是!領導們馬上就來了,讓領導們好好吃個飯!」
姚峰平靜的道︰「這種事情,當然是食堂不對,我看啊,南師傅,你現在就讓傻柱出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不然的話,我們就要求保衛科查辦了!」
「你刷的卡,待會也讓食堂退給你,一碼歸一碼!」
听到姚峰的話,眾人紛紛附和,別看傻柱是食堂的負責人,但保衛科要查,那也是當場就查,說查就查。
「查!查!查!」
眾人嚷嚷著,緊接著一道道人影走了進來,是剛剛開完會的廠領導干部,親一色的新廠制式中山裝,很好辨認。
何苦、楊廠長、聶小雅、老李、趙剛,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在最前面的位置。
何苦剛剛進來,就看到一群人圍著打飯的窗口,不知道嘀咕著什麼。
不過他也沒什麼心思去問,最近這段時間都沒這麼休息,假期都累計到半個多月了!
什麼閑事、破事現在听都不想听!
「領導,您來正好!」許大茂馬上屁顛屁顛的走了上去,「食堂的傻柱,把飯菜打給了其他人!不是咱廠的職工家屬,是外人!」
看到這麼多領導,一種群眾也趕忙湊了上來,反映情況。
「食堂這事,是那個李主任管的,但是那個李主任不在,趙剛,你來處理吧!」老李嚴肅的道。
趙剛一臉無語的道︰「各位同志,不好意思,我剛來,還沒有來得及熟悉食堂的制度,大家先把事情簡單說一說,明天把結果給大家!好吧?」
許大茂︰嘰里呱啦!
眾人︰嘰里呱啦!
「感謝大家反映情況,我知道了,我叫趙剛,是新廠的副廠長!明天晚上之前,我會給出結果,如果有人不滿意,可以去辦公室找我反饋意見!」
後廚,南易忙著團團轉,「拆一些食品廠送來的現成海貨,再拆幾包醬牛肉,先讓領導吃著!待會弄幾個金槍魚刺身、龍蝦什麼的,今天領導們要給趙剛副廠長接風洗塵!」
「我想吃方便面!」餐坐上,老李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道。
「那就每人一份方便面」
在何苦等人吃飯的時候,棒梗的攤位上還剩下幾包爆米花,現在這個點也基本上沒什麼人光顧,實際上最近幾天天天都是如此,賣不完了。
畢竟這不是剛開始的時候,那會人們對爆米花好奇的很,天天都能賣完!
現在,軋鋼廠不少人的家屬都干這個,加上棒梗的經常缺斤短兩、甚至拿著隔夜剩下的受潮爆米花賣,久而久之就很少有人在他這里買了!
這會,廠職工家屬湊在一起,盯上了棒梗。
「你們看,那不是棒梗嗎?」
姚峰點點頭道︰「來,我們先藏好,就那邊的樹林里,我想個辦法讓他過來。」
「哎呦,忘記帶紙了,誰要是能給我點紙,我給他一毛錢!」
「有人嗎?有人帶紙嗎?擦的!」
棒梗忽然听到有人要紙的聲音,關鍵是還給錢。
看了看自己的兜里,剛好有一點在新廠食堂順出來的餐巾紙。
棒梗瞬間面色大喜,嘗試回復那道聲音,「兩毛錢,要嗎?」
「兩毛太貴了!一毛!一毛我就要,說到做到!」
棒梗幸災樂禍的道︰「兩毛,愛要不要!不要就繼續蹲著吧!」
「行行行,兩毛,這次就當是個教訓!」
「那就這麼說好了,先給錢再給紙!」
「你只要過來,你說了算!」
聞言,棒梗臉色瞬間變得激動起來,心里對這個不帶紙的傻子充滿的鄙夷。
這年頭兩毛錢買個紙,可不是傻嗎!
晚上又沒什麼人,挖點土塊擦擦,提起褲子直接走得了!
以前都這麼干的,現在要什麼紙?
「這邊,快點!腿麻了!」
「好,馬上到!」當下,棒梗就喜滋滋的急忙走了過去。
心里還忍不住嘲諷道︰「這人,真的太傻了,比傻柱還傻,新廠的人都挺傻的!」
「啊!」
在棒梗進入小樹林沒多久,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喊聲陡然響起,並越來越大。
「干!打我死全家!」
「你敢打我,我就弄死你!」
「嗚嗚嗚嗚嗚,別打了。」
「別弄我衣服!這衣服是我媽剛給我拿襯衫改的!」
沒多久,眾人滿臉笑意的走了出來,然後四散而逃。
「我衣服呢!還我衣服!」
「誰拿我衣服誰死!」
「快點給我還回來!」
眾人剛走沒多久,棒梗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對著空氣大吼大叫。
借著廠里的路燈看去,只見棒梗身上一絲不掛,衣服什麼的,早就不翼而飛!
此時此刻的棒梗,光溜溜,全身都是不同程度的長條狀深紅色淤青。
因為剛剛有個人,順手拽下一根樹枝,狠狠的抽他!
想要反抗,但是卻被人按著,讓他無法起身,甚至都無法動彈,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人下重手。
回去看了眼攤位,棒梗發現什麼都沒有少,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又在攤位前坐了一會,不知道誰丟過來一個很小的蜜蜂窩,大概只有十來個蜜蜂,這些憤怒的蜜蜂看到棒梗就開始瘋狂攻擊。
沒有衣服,棒梗想擋都擋不住,很快,就連小鳥都被蜜蜂扎了一下,腫的老大老大了!
棒梗一個個踩死這些失去尾針的蜜蜂,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嗚嗚!我要舉報你們,讓你們家都丟掉工作。」
棒梗一邊哭,一邊跑到廠門口的保衛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