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起吃過午飯後,趙秦獨自而去。
屋中的那個青年早上醒來了一次,現在又再次睡了過去。
林元叫來正在收拾碗碟的王雲,「我這帶王濤去學校報道,你看好老屋,如果那個青年的家屬來了,記得不能收人家錢。」
王雲很是認真的點點頭,「神醫,您放心去吧。」
林元嗯了一聲的,帶著王濤出門而去。
今天的臨海附屬中學門口,人山人海。
一個個孩子在家長的帶領下進進出出。
林元拉著王濤,不由覺得老臉一紅。
來的時候記不得換一身衣服,也忘了給王濤買身新衣服。
周圍的人都是光鮮亮麗,導致兩人看起來就過于寒酸。
望著怯生生的徒兒王濤,林元語重心長︰
「小濤,你看你同齡人穿的光鮮亮麗,還有的呢膚白貌美,反觀我們師徒兩,雖然不是破破爛爛,但寒酸多少是有一點的。你就不羨慕,不覺得跟他們格格不入?」
少年王濤看了看周圍,認真道︰「師傅,好像是有一點。」
林元點點頭,「我也會羨慕別人,這很正常。」
但這個乖徒兒下一句話卻讓林元眼眶微紅。
「師傅,羨慕是羨慕,不過真的只是一點點,能來念書我已經很開心了,以前的時候,哥哥經常出去賺錢,晚上才會回來。
很多時侯都是我一個人在家里,白天可長了,很多時候我就蹲在門口的柴堆邊,看小路上的王照他們上學放學,那時候我覺得,念書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我就想,要是能跟他們一起就好了。但是不能,因為哥哥賺錢很幸苦,我看病還花了很多的錢。」
少年講到此處,抬起頭語氣認真︰
「其實念不念書我覺得都行,不過就是有點無聊。但後面想了一下,也不是很無聊,因為大黃每天都陪著我,無聊了就跟它說說話,它可听話了。」
林元笑了笑,「那為師下周過去把你的大黃牽到臨海來。」
林元沒有敷衍這個乖徒兒,並未說「下次」「改天」之類的詞語。
「真的嗎!」
王濤眼中露出了一道光芒。
林元重重的點了點頭。
但很快王濤就連連擺手,「師傅,太遠太麻煩了,它在李嬸家也挺好的,哥哥說了,不能老是麻煩師傅。師傅你可別跟我哥哥說這些,不然他肯定要罵我了!我說這些,就是覺得,能上學,身體不疼,能蹦能跳的就是最好的了,不羨慕師傅你說的這些,我哥哥說過,吃飽肚子就行,不用在穿的上面有多講究,如果可以,干淨一些就行了。」
少年說完,看著師傅以手捂面。
連忙道︰「師傅,您怎麼了?」
林元伸開手,「沒有,小濤你有這樣的赤子之心,為師很高興。」
小小的少年王濤,在書上听過赤子之心這個詞語,但是不太理解。
不過他覺得不重要,師傅不難過就好了。
林元吐出一口長氣,模了模自己這個乖徒兒的腦袋。
「走吧,小濤,我們進去。」
少年嗯了一聲,連忙跟上。
但走著走著,王濤稚女敕的聲音響起。
「師傅,您說您也會羨慕別人,可是我覺得,師傅您就是世界上過得最好的人了。」
林元啞然一笑。
「師傅以前是會羨慕,不過現在不是很羨慕了。」
少年繼續追問︰
「師傅你以前羨慕的是什麼?」
「萬家燈火,每一盞。」
王濤有些疑惑,「師傅,那有什麼好羨慕的,晚上回去我們就多開兩盞燈。」
「不行,不能浪費電!」
王濤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嗯嗯」
就在兩人心情大好時,忽然耳邊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顏兒,你看這兩個鄉巴佬做什麼?好好走你的路。」
「媽媽,我只是覺得他們穿的好奇怪。」
林元轉身看去,一個保養極好的中年女人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不用想也是來上學報道的。
兩人的話讓林元眉頭輕皺。
本以為二人就會停止,沒想到卻變本加厲起來。
「媽媽,那個哥哥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怎麼還不換啊?」
年輕女人對著少女笑了笑,接著鄙夷的看了一眼林元。
「窮唄,顏兒你以後見著這種人躲遠點。」
少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二人的話語,縱是一向沉穩的林元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絲怒火。
「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我窮礙著你了」
「還說不得你了,窮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這臨海附中是你這樣的人上的嗎?你看看你穿的這一身,真是影響臨海的市容市貌。」
林元的開口,反而讓這個女人更加輕蔑。
看著對方眼中的那一抹嘲弄,林元呵呵一笑。
「你這種人,乍一看溫柔嫻熟,知書達理,沒想到內里卻是一遭糠,真是白瞎了。」
林元說完,低頭看向徒弟王濤,「小濤,咱們走,別理這個瘋女人。」
「站住!你說誰是瘋女人,你這個賤種,下層垃圾!趕快回來給我賠禮道歉,否則!」
女人趾高氣昂,冷冷一笑。
「呵呵,上學?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賠禮道歉,這個小子想在臨海附中上學,就是痴人說夢!」
「這學校你家開的?」林元不屑。
鄙夷了對方一眼就拉著王濤繼續往前走。
女人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就跟了我上來,「賤種,我說了讓你站住你聾了嗎?」
林元猛的轉身,眼神死死頂住這個豐腴女人。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我听听!」
「你要干什麼!」
林元的這一轉身凝視,眼中翻滾著殺意。
女人生生愣在原地,眼前的這個青年,此時此刻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那雙眼楮,恐怖無比。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林元壓抑著心中的蓬勃怒氣,沉聲怒喝︰「我讓你再說一遍!」
「你你你!」
這豐腴女人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心高氣傲的她一瞬間就被嚇住,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林元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你哪里來的優越感,如果不試你女兒在身邊,今天我抽你,信不信!現在立刻給我徒弟道歉!」
豐腴女人不過一個普通人,哪里經受得住林元故意散發出來的排山蹈海的氣機。
雪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恐懼。
「給我徒弟道歉!」
林元再度逼迫。
「對不……」
女人顫抖著。
可話還沒說完,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
「你好大的臉,敢讓我林家的小姐給你道歉!」
一連十幾個人沖了過來,將林元團團圍住。
「師傅……」王濤欲言又止。
「無事!」
看著周圍十幾個氣勢洶洶的大漢,林元面色微冷。
「小姐,您沒事吧!」
十幾個人一圍住林元,有兩人連忙上前將女人扶住。
女人緩過神來,看著林元惡狠狠道︰「給我打死他!」
這個賤民,敢這樣羞辱她,該死!
從來都是她命令別人,從小到大都只有她嚇破膽子的份,誰敢嚇唬她。
若是一個身份尊貴權勢滔天的大人物就算了,這樣一個垃圾、窮鬼都敢這樣呵斥她。
最為重要的是,她還真被嚇住了那麼一瞬。
這讓她心中升起了無限的仇恨,恨不得立刻讓林元死!
只有把這個不知名的賤種四肢打殘,然後跪在地上苦苦求饒,才能她解心頭只恨!
十幾個手下氣勢洶洶,林元眉頭輕皺,怒氣蓬勃,沉聲道︰
「光天化日之下,動不動就要把人打死,誰給你們的膽子!而且,這里還是學校!」
「哼,我林家做事,還要你教!兄弟們,把這小子廢了!」
「上!」
十幾個壯漢,一擁而上。
周圍的路人也紛紛被吸引過來,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心中嘆息。
那穿著簡陋的青年和少年,一看就是寒門子弟。
如今得罪了這有權有勢的人物,只能被打了。
至于講理?天下誰跟弱者講道理。
道理值多少錢?
十幾個動手打一個青年,沒有人敢上去拉。
那十幾個壯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管被踢一腳或者是揍一拳,白白吃虧。
還有的怕場面太過血腥,伸手蒙住了身邊孩子的眼楮。
女人趾高氣昂,不屑一笑。
十幾個保安面露凶狠,對著林元就施以拳腳。
一聲聲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響起。
路人都忍不住心中為這不知道形勢比人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青年默哀。
可下一刻,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
原本圍住青年的十幾個壯漢,在一瞬間如同沙袋一般被人同時踢飛出去。
落地之後,口中噴血,慘嚎不斷。
青年筆直的身影,傲立原地。
「這是個高手!」
「踢到鐵板了!」
圍觀的人群,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手下的慘敗太快,女人的瞳孔中露出了一抹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
這可不是一個兩個,是足足十幾人啊!
看著呆若木雞的女人,林元緩緩上前。
「你要干什麼!我告訴你,你不能亂來!」
林元走近女人身邊,面無表情︰
「下次再這麼不長眼,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鄙夷的看了一眼女人,林元轉身拉著王濤進入校園。
女人癱坐在原地,一邊的女兒畏懼的躲在其身後。
「師傅,你為什麼不打她?」
校園的道路上,王濤疑惑。
林元轉身看著王濤,「你是不是覺得事很大?」
王濤點點頭。
「欺人太甚了!」
林元輕輕一笑, 「為師當時並沒有真的憤怒,不過是嚇一嚇她,這種事情,是最常見不過的小事。而且,沒有必要當著那個孩子的面,打她的媽媽。」
王濤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