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那段歲月,可以說是人祖一個人的舞台,他的光芒幾乎籠罩了整個時代。
這樣的冠代人雄又怎會甘心在半步至高境止步?
于凡俗光速崛起,又在仙界鎮封了仙路盡頭的萬仙之祖暴君鴻天,至高離去之後,陰神降臨,他又再次力挽狂瀾,平定禍亂,他的功績在世人心中無可替代。
可時間最是無情物,太古至今過去了無數歲月,那段歷史幾乎淹沒在了歲月長河中。
有人對人祖的功績提出了疑問。
大道山前,張九天臉色冰寒,看著那出聲的道祖,怒喝道︰「放肆,大人功過豈是你這後輩敢評價的,老子不管你父親是誰,但你這樣的論已讓他蒙羞,他有你這樣的後人是他的恥辱。」
那道祖嗤笑道︰「好,吾就不說人祖,且問你張九天,你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已經半身被侵蝕,邪氣入心神了,壓制的很痛苦吧,卻為何不自行兵解,待他日讓月公主引領你?」
張九天臉色微變,隨後雙目血光一閃,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與老子相比,爾等無能守不住本心,但我張九天能守住。」
他說著,突然冷笑道︰「放心,老子自然會自解,但得先將你這數典忘祖的狗東西以及那五頭畜生斬了之後,不過你是看不到了。」
話音落下,石槍月兌手沖出,一擊將那道祖釘死在大道山上。
「不堪一擊,你的戰力可比你的嘴差多了,」張九天嗤笑道。
那名道祖身體漸漸消散,譏諷道︰「你們捫心自問就算殺光我們又如何,你們真得有信心消滅五邪嗎?」
張九天沉默,柳千月也沒有開口,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了一步,不是他們被邪神殺光,就是徹府滅絕五邪,沒有退路可。
但是,信心真的有嗎?柳千月心里沒底,她按照人祖之,布局萬古歲月,不斷的物色絕世妖孽,指引他們走上那條路,但沒有一個人能超越人祖,甚至與之相差不多的都沒有。
如今,五邪真的復蘇了,開始行動了,她又如何有信心?
那名道祖氣息開始急劇衰弱,他低聲道︰「若你們真能消滅五邪,哪怕讓吾魂飛魄散,在這世間徹府消失又如何,可……人祖只有那一位!」
他的聲音很輕,很快被風吹散,但卻吹進了柳千月的心里。
張二全這時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柔夷,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朗聲說道︰「凡人尚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等修為臻至巔峰,難道還沒有凡人的心胸嗎,有些事很難,但必須要去做。」
他虎目一瞪掃視眾人,提起命運之力,沉聲喝道︰「五邪之禍再起,扛過去,這世界還有希望,扛不過去一起毀滅,我們處境艱難,已經沒有了退路,我們雖然沒有再出第二個人祖,但只要肩膀扛得起,每個人都是人祖!」
他話音落下,大道山下一片寂靜,兩方勢力都停止了戰斗。
半晌過後,一個天階巔峰的老道祖嘆了口氣,出聲道︰「罷了罷了,吾等雖趕不上張九天那樣精才絕艷,但焉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可吾等身魂都被邪神所控,實在無法逃月兌,也許唯有自解一途了。」
老道祖似乎在眾道祖中很有威望,他停了下來,幾乎所有道祖都停了下來。
柳千月對著他微微一禮,開口道︰「小月見過善大先生,委屈大先生了!」
老道祖拱了拱手,和善的笑道︰「斗戰明珠客氣了,說來是吾等無能,無法抵擋邪神侵蝕心神,更無法與你們並肩作戰,這個世界就交給你們了!」
柳千月用力的點點頭,鄭重說道︰「人在、界在!」
「老友們,都最後看一眼這世界吧,之後自解吧,我們雖出不了力卻也不能拖了月公主的後腿,與其最後被邪神吞了,還不如趁現在自我了斷,」老道祖爽朗的笑了笑,隨後展開龐大的仙識,掃過億萬里山河,看著九天十地八荒。
一道道仙識如他一般,穿梭在天地間,也在留戀著仙界的每一寸土地空間。
柳千月眼眶發澀,她知道,這些道祖都是活了無數年月的老妖怪,這個時候是在訣別,也許在他們心里,根本就不看好這一戰。
「唉,人祖養虎遺患,為了謀劃所謂的至高,以這方世界做賭注,更讓吾等不知不覺早被侵蝕,身不由己,老友們,上路吧,吾先行一步,」善大先生低聲道︰「他日若能迎來新界,吾以善行所盼,那個世界不再有陰神邪神,也不再有人祖……」
大道山前,死氣開始匯聚,數千名道祖已做好自解的準備。
這時,一個聲音飄進了張二全的腦海中。
「命運之門已打開,若你能將他們這些道祖自解的所有道意收集,應該就能湊齊三千大道了,說不定能讓命運之門永駐,讓你觸模到命祖之境!」
「命運之靈!」張二全看心中一動,看向眾人,突然開口道︰「眾位前輩請先等等,晚輩有一事相求。」
老道祖笑道︰「你是新晉的命仙先生吧,說來吾與命仙有緣,昔年曾受到上一代命仙指點迷津,現在吾等已是等死之軀,有什麼想要的盡快開口。」
余下眾道祖也都看著他,等待他開口。
張二全誠懇說道︰「大家知我是命仙,應知我有手段可更好的將各位神識保存下來,請讓我出手送各位這最後一程吧。」
老道祖點點頭,「唔,命仙雖說因運而異看人而行,同樣是命仙兩者間差距也會極大,但逆天、改命之事卻是不變的,先生是想以改命之術,在源頭處解決問題,可似乎不能做到吧?」
張二全輕聲說道︰「五大邪神皆是半步至高,又演化偽天太久,早已在此界根深蒂固,我無力在源頭逆改各位的命運,但卻有把握可改動各位殘魂的命運!」
老道祖笑了笑,調侃道︰「也好,吾等這把老骨頭反正左右難逃一死,隨你折騰去吧,你若願意炖了熬湯也行,就當廢物再利用了!」
「哈哈哈哈!」
一眾道祖哈哈大笑,仿佛是被善大先生的話所感染,面對死亡的恐懼也消散了幾分。
張二全對著眾道祖認真行了一禮,這些老家伙一個個人老成精,他們自然也清楚張二全的想法。
「動手吧,張命仙,等待死亡太特麼煎熬了……」這時,有道祖大喊著,催促他動手。
張二全看了眾人一眼,將他們的面容一個個記在心中,隨後,手中迷霧流轉,口中念念有詞︰「命運迷霧籠罩一切,逆!」
一出,天地變色,一道古老的虛影門戶出現在他身後,然後開始凝實,一道道金光灑下,那些道祖一個個安祥的閉上了眼楮,身上不斷有光點閃爍飛向這道門戶之內。
隨後,一條條各色大道在他體內匯聚,與身體中的迷霧星雲交接起來,產生新的變化。
而在他身體外表,則是一圈圈道韻和一道道生機盎然的道意。
柳千月身後的九位老道祖看著張二全身後的命運之門,臉上充滿難以置信的神色。
「月公主,他莫非踏出了那一步,是您培養的秘密武器?」古智族的老者定了定神,開口說道。
柳千月未答話,倒是張九天沉聲說道︰「命運之道不是他這樣的,曾經我于無敵路上也研究過此道,並略有成就還傳下過道統,我的命運之道與他的相比差了太多。」
柳千月神態自若,但心底卻是升出異樣,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人祖曾推測過這方世界和其內所發生的一切很有可能背後有一雙幕後之手在操控,他的這種情況似乎想將三千大道集于一身……」柳千月美目流轉,輕聲說著。
張九天色變,驚呼道︰「這怎麼可能,昔年大人也曾嘗試過融道,但最終不過凝了數百條便再難有進展,他怎麼可以……」
許久過後,大道山前一眾道祖都消失了,張二全緩緩睜開了眼楮,他雙眸明亮燦若繁星,但神色間卻有些失望。
「雖三千大道已聚于身,但其中只有二千七百多條大道充滿生機,還有兩百余條卻是死氣沉沉,沒有活性,」他在心中嘀咕著。
「也許是那兩百多條道還活著吧,」命運之靈幽幽一嘆,隨後氣息消失,張二全身後的命運之門也隨之化作虛影。
張二全思考了會命運之靈的話,隨後內視自身情況,卻驚喜的發現,那片星雲迷霧濃郁了太多,大道規則在井然有序的縱橫排列著,中間的月亮散發著淡淡的光澤,一片生機勃發的場景。
他心念一動,隨手一揮,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道韻意,一道光影擊打在大道山上,瞬間那無比堅硬的山體劇烈震蕩,一個道祖洞府轟然坍塌。
「嘿,看槍!」
張九天突然一聲大喝,石槍猛然刺出,他身上戰意高昂,見張二全如此強大,見獵心喜,有心想一試。
「來得好!」張二全此時正是想檢驗自己的時刻,面對這驚天石槍,他渾然不懼,大手一揮,數百條道意凝成一把長劍與石槍踫撞在了一起。
「轟……」
兩者相撞發出巨響,天地都為之震動,空氣中仙力出現了爆裂的聲音。
張九天石槍在長劍面前,只堅持了瞬息,便立刻化成塵煙湮滅消失。
長劍在擊潰石槍之後,去勢不減,依舊疾速向著他沖去。
張九天臉色發白,頭上冷汗直流,死死的盯著長劍,他雖感覺不到對方劍意上的殺氣,但那讓人心顫的力量,依舊讓他心底生出驚恐。
他苦澀一笑,堂堂無雙戰祖,世間唯一的天階十品,曾經殺到陰神膽寒的張九天,竟然也會出現這可恥的害怕情緒。
「張二全住手,你真要殺了他啊!」柳千月這時回過神來,急忙大叫制止。
張二全對她笑了笑,隨後心念一動,長劍一頭扎進了張九天身下的邪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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