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城的灑館中,那精瘦的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語調,听得人心緒也跟著起伏不定,不時暗自點頭。
「所以說,這天下哪來平白無故的仇,都是他日因今日果,若不是光明道祖在凡俗濫情對這虛仙張二全的娘始亂終棄,導致他娘倆生活孤苦無依,再加上母親郁郁寡歡在他幼年時就撒手人寰,讓這張二全心生無邊恨意,又怎會有如此一天,」精瘦人口沫橫飛,說了半天喝了口水,作出總結。
張二全臉色發黑,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是赤果果的編排故事啊!
而柳千月卻听得津津有味,不時對他瞥來同情的眼神,讓他氣的牙癢癢,這老妖老就是故意的。
「這麼說來倒也解釋得通了,我就說那張二全就算再強大也不過是個剛飛升的虛仙,眾所周知,自古以來從下界飛升上來的修士,天賦再頂天也就能與仙君過過招,最多也就是準仙主那一層,就已經是億年難出的絕世妖孽了,是要被各大天地爭破頭招攬的對象,而這當口怎麼可能還會出了個能戰道祖的妖孽,看來傳過于夸大,應該是光明道祖感念有愧于他,這才放任他發泄恨意的罷了,」有一個酒客也跟著大咧咧的分析著。
他此話一出,酒館中人竟都覺得合情合理,大家不約而同的舉杯共飲,似在慶祝自己等人剖開了外在看透了事物的本質。
張二全嘴角抽搐,隨後自飲了一杯,臉色變得無奈,他不過就是想拿光明道祖立威揚名好讓柳千月能找到自己,沒想到卻被傳成了倫理苦情劇,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更沒想到,仙界的修士不事修煉提升自己,反倒如凡人一樣對這些緋聞八卦更有興趣。
「嘻嘻,這麼說光明道祖是你也爹,」柳千月咂巴嘴,揶揄道︰「嘖嘖,你人緣真好,剛來趟仙界就找了個爹。」
張二全翻了個白眼,黑著臉氣哼哼的說道︰「老子搞出這麼大動靜,還不是為了你讓能找到我。」
柳千月笑道︰「事實證明你這法子還是很有用的,不過你何時變得這麼強了,竟然能逼得一尊道祖分身自解?」
張二全喝了口酒,淡淡道︰「當日渡劫之後,體內的那滴人祖精血便擴散了一半,將我的整體修為都推強了很多,不然我哪敢拿自己的小命去開玩笑?」
柳千月了然道︰「難怪,以人祖的無上修為,他的一滴精血若是你能全部吸收,應該可直接對戰真道級的道祖了。」
張二全不置可否,看了眼柳千月然後問道︰「我現在上來了,接下來你們想讓我做什麼,說吧。」
柳千月沒有說話,一口飲盡杯中酒,然後晃了晃酒,說道︰「酒又沒了。」
張二全無奈的喊道︰「店家上酒……」
這已經是他第六次喊上酒了。
酒館伙計將滿端上桌,隨後帶走空,便離去了。
柳千月見到酒又上來,高興的抱著酒,眯眼笑道︰「先別急,道子滅他以身開天,那裂縫讓偽至高不得不再次陷入沉睡,以求修復,我們還有時間,等會帶你去見個人,讓他帶著你將仙界逛逛。」
張二全心中一動,疑惑的問道︰「你們的最終目標到底是什麼,鎮殺偽天,重塑新道?」
柳千月不,看著窗外,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悵然,輕聲道︰「補漏、立新,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補漏,補太古前的遺漏,那次人祖們做的事,漏洞太大了,需要我們謀劃無盡歲月,至于立新……」
她復雜的看了眼張二全,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二全似懂非懂,但柳千月的眼神給了他很不好的感覺。
他低聲道︰「我沒什麼大志向,就算被人趕著走這條路的,我也沒有太多目標,等救回瘋丫頭,我便想帶著她們找個地方歸隱,老老實實活下去,如今在按照你們的指引,像個木偶一樣活著,但那只是因為我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若是他日你們要做兔死狗烹之事,我會反抗的。」
柳千月定定的看著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調侃道︰「慫樣,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還兔死狗烹呢,放心吧,保證讓你長命百歲,壽終正寢。」
張二全翻了個白眼,哼道︰「你還說不是,現在就開始咒我死了。」
「哇哈哈哈,都忘了,你也是個活了幾千年的小妖怪了,沒辦法壽終正寢……」柳千月聞哈哈大笑著。
「說正事……」張二全咬牙瞪著她。
柳千月一邊笑著,一邊擺手道︰「讓我笑會,太好笑了,哈哈……」
張二全無,這老丫頭眼淚都笑出來了,真有那麼好笑嗎?
酒館中,充斥著柳千月銀鈴般的笑聲,但其余酒客皆都無動于衷,各自邊喝酒邊聊,全然沒有看過來。
過了一會,柳千月的笑聲級于停了下來,然後一臉認真的看著張二全說道︰「你說,若是讓你帶著瘋丫頭她們在凡俗幸福安寧的生活下去,但生命只有短短百年,你願意嗎?」
張二全一愣,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低頭想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兩樣都要。」
對于他的回答,柳千月毫不意外,說道︰「是啊,世人誰不想佔盡美好呢,但是這樣就有違了至高規則,太古之前至高離去,災難降臨,規則開始混亂,直至巨邪界的巨靈出現,真正的滅世開始,我們只想改變些東西,讓世間多保留住些美好……」
「讓魚和熊掌兼得,」張二全早已看透世事,一點就透,立刻明白了柳千月話中的意思。
柳千月搖搖頭,「天道規則自有其定數,命運之力籠罩其下滲透入所有規則的運行中,我們想讓一切再次回到既定的軌跡中。」
張二全皺著眉頭,不滿道︰「繞來繞去的,雲里霧里,罷了,我不問了,你就直接說想讓我干嘛吧?」
柳千月笑道︰「簡單,我給你份名單,等你自認有能力時挨個去走一遍,能滅了多少算多少。」
說著,她伸出青蔥玉指點了下張二全的腦袋,瞬間一個個名字以及特征都印入了他的腦海。
張二全理了下思緒,臉色變得古怪,遲疑道︰「這個建樹之靈我就認了,畢竟怎麼說也是個植物,可黃湯池是什麼玩意,屎坑成精了?」
柳千月眯眼笑道︰「你還真猜對了,黃湯池在豢龍地,那黃湯便是龍的糞便。」
張二全無語,沒好氣的哼道︰「媽的,真是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一個糞池也能成精。」
這時,酒又被柳千月喝了個底朝天。
她笑道︰「修真世界光怪陸離,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這些名單上大多都是天階,偶有些比天階略強,你現在雖然很強,但與真正的道祖還是無法相比的,你若能在新路上踏出第二步,再拿這些名單上的道祖來磨煉,應該會更有把握。」
張二全點點頭,隨後又疑惑道︰「新路境界是怎麼劃分的,我自從在聖境後期踏上真我道路之後,便徹底沒了境界之感,當初飛升時那所謂天劫也軟弱無力,但它將人祖精血的一半融到了我體內,讓我現在戰力大漲,應該能勉強與半步天階一戰,所以到底是什麼境界了?」
柳千月淡笑道︰「我們新路上將境界看得很淡,不過為了便于區分倒也弄出個簡單的劃分出來的,分為四步,你這情況應該勉強算是第一步巔峰吧。」
「什麼,這都怎麼劃分的,我都能戰準道祖了,怎麼才第一步,你這一步是不是扯得太大了,」張二全無奈道。
柳千月笑道︰「你知足吧,如姑女乃女乃我也不過是剛踏上第三步,你的天賦比我高,以後會走的比我更遠。」
張二全想了想,又間道︰」那如何才能進入第二步,可戰生道天階?」
柳生月搖搖頭,說道︰「不止是戰力,更多是在新路上的開拓創新,哎呀,媽的,又哭了……」
「你別問了,當你走上去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了,」小丫頭突然開始暴躁,不耐煩起來,將張二全嚇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再多話。
這時,柳千月拉著他身體,腳下光華一閃,二人已離開了酒館,來到白雲城外的一湖泊中央。
湖面上正漂浮著一道人影,柳千月將他放下之後,對那人影快速說道︰「小羅子,這小子交給你了,帶他去各大禁區絕地轉轉,哪天能打敗你就給他自由。」
說完,柳千月就一陣風般,急匆匆的離開了。
湖面上,那道人影無奈道︰「月大人還是這麼隨性灑月兌……」
張二全打量著眼前之人,看著對方的身形長相,他不禁心中生起了一絲嫉妒之意,媽的,這小子也太美了,且不是那種女性的柔美,他臉色紅女敕帶著幾分病態感,但輪廓線條卻又格外分明,身上也有著強烈的反差感。
他偷偷用靈識掃過,發現確如自己所想,這就是對方的真面目。
「咦?」人影這時也看向了張二全,唇角上揚,和聲細語的笑道︰「我叫羅一,也是陰陽道祖,你叫張二全是吧,看來你也沉迷在我絕世的容顏中了。」
張二全心中一震,陰陽大道可是兩條活生生的大道,而陰陽道祖以一身兼修陰陽,執掌極三天的陰陽天,更是戰力無雙,是在仙界有著崇高地位的無上道祖。
「拜見陰陽道祖!」張二全連忙抱拳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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