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值一百兩銀子的生世

第二日,用過晚飯,葉東川便在府上教朱小姐彈琴。朱小姐有些底子,學過一陣子的琴,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將整首曲子彈下來了。

葉東川坐在亭子里听著,眼神飄到了亭子後頭。

那里坐著一個小人,長發遮著半張臉,有些害怕地縮在亭柱子後面,葉東川笑了笑。

倒是朱小姐首先叫了孟雲裳,她晃著裙擺,出了亭子,將孟雲裳拉上來坐好,高興地說,「雲裳,我新學了一首曲子,快來听听我彈得如何?」

說著,朱小姐便坐下彈了起來。

孟雲裳听得有些陶醉,不由得地說道,「彈得真好。」她的眼里盡是羨慕之情。

「想學嗎?」葉東川問她。

「我?」孟雲裳有些不可置信,她只是朱府的一個下人,怎麼能和小姐在一起學琴?但她心里又有那麼一絲渴望,忍不住問道,「可以嗎?」

葉東川點頭,「可以。」

「可是音律什麼的我一點不懂。」

孟雲裳心里有些難過,兩手搓著自己的裙擺。由于她臉上的這塊與生俱來的的胎記,人們平常從她身邊走過都會嫌棄她,有誰為教她這些東西呢?

看到葉先生在看她,孟雲裳把頭低得更低了,生怕臉上這塊巨大的駭人的胎記會嚇到葉先生。

「沒有人生來什麼都懂,就是因為不懂,所以才要學。」

孟雲裳還是害怕,但朱傾心主動站了起來,將位置讓給了她,還笑著對她說,「雲裳,來,你試試,很簡單的,不用害怕。」

模著琴弦,孟雲裳有些欣喜,手指輕輕一彈,發出「砰」的一聲,她一驚,隨即笑了起來,她很有天賦,學得快,第一天就能把整首曲子過了一遍,雖然一開始有些斷斷續續,也沒什麼節奏可言,但她還是很開心,因為這是她彈的第一首曲子。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孟雲裳問。

「這個……」葉東川想了想。

其實,這首曲子是他自己譜的,專門為教朱小姐學琴寫的曲子,因為不知道朱小姐的水平如何,所以就譜了首不算太難的,到現在還沒有取名字。葉東川說,「這曲子還沒有名字,不如由兩位姑娘賜個名?」

孟雲裳說,「葉先生寫這首曲子,都是對小姐的一番心意,不如,就叫做‘心意’,怎樣?」

心意?朱傾心在心里默念了幾遍,看了看葉東川,覺得這個名字甚好。

于是,一連幾天,葉東川白天都見不著人,晚上倒是成了兩人的教琴先生,閉口不談捉鬼的事兒。

也不知道為何,由于葉東川的到來,這幾日府上倒是安寧著,但朱老爺確有些著急了,雖然偌大一個朱府,多養一個人不算多,但這姓葉的,每天晚上和兩個姑娘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孟雲裳也就罷了,想必也很難有什麼名堂,但他的女兒傾心對這個姓葉的可是好得很,他一個做爹的怎麼能不著急?

朱老爺馬上派下人去查葉東川底子。可是這葉東川,好像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什麼消息也沒有。唯一和他有過聯絡的,就是天然居里那個奇奇怪怪的白老板。朱老爺給了白老板一百兩銀子,才換來一句話,白老板說,「朱老爺可記得我朝初期有位宰相叫葉直嗎?他的後人就住在這一代。」

朱老爺一听,喲,那可是書香門第,心里大喜。

後來葉東川知道了,問白老板,「白老板,原來我的生世原來值一百兩銀子?」

白老板嬉皮笑臉,「可不是嘛,其實還不止呢。我說一百兩的時候,說的其實是金子,不過朱老爺都把銀票拿出來了,我也就大發慈悲,便宜賣了。」

回去的時候,葉東川路過花圃,看到孟雲裳正在澆花,不由停下腳步,問,「你喜歡花?」

她見到葉東川還是有些膽怯,連眼楮都不敢抬著看他一眼,低著頭,像是小丫頭見著了什麼大人物,只是一眼就要被挖了眼珠子,「是、是。這些花很美。」隨即,孟雲裳若有所思地說到,「可是再美的花,花期過後,也是會凋謝的。蘑菇不開花,卻也很美。哎,對了,葉先生知不知道水仙不開花的下一句是什麼嗎?」

「裝蒜。」孟雲裳自己接,自己也笑了起來。

可是,葉東川卻並不覺得好笑,孟雲裳尷尬地笑了兩聲,低頭下了頭,繼續澆花。葉東川看她尷尬的樣子,柔聲問道,「雲裳,你為何總低著頭?」

孟雲裳不敢抬頭,撫模著自己臉上的胎記,「低著頭別人就看不到這塊胎記了。」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些哽咽。

她何嘗不想像普通人一樣,抬著頭生活?她的姐姐,孟雲依,長得那麼美,雖然也是個丫鬟,但府上所有人都喜歡她、照顧她,還受到了縣府公子的垂青。她和姐姐是親生姐妹,她知道,要是沒有一塊胎記,她也一定很美的。一定是的!

葉東川輕輕抬起她的頭,說,「低著頭別人是看不到這塊胎記,但是,別人也看不到你的美了。相信我,你很美。」

「……」

孟雲裳心里十分感動,葉東川離開的時候,她看著葉東川的背景,心里有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葉東川。」她默念著這個名字,但很快,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念叨著,「孟雲裳啊孟雲裳,你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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