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鹿鳴對盛開的了解,也是知道晚上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不問盛開為什麼只告訴自己,也不問盛開還有沒有其他人。
既然盛開已經告訴自己了,鹿鳴只需要回去養精蓄銳就好了!
盛開來到那個小男孩媽媽的身邊,此刻婦人正望著江面發呆。
她知道盛開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自己的丈夫已經餓死了,如今自己的兒子也是慘死在蒼然帝國邊軍的刀下,婦人不是不想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可是要怎麼報仇呢?
她或許可以責怪身邊的盛開又能出手卻不搭救,可是既是如此,自己又能對盛開如何?
因為是難民,所以婦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那個短暫忘記了自己是難民身份的,現在已經在江心洲做了孤魂野鬼,雖然對于難民來說,在哪里做孤魂野鬼都沒有區別的。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怨自己帶孩子去湊熱鬧,可是現在一切看來都晚了。
望著泛著波光的江面,婦人突然抽泣了起來。
喪子之痛的確是痛徹心扉,可是婦人更痛的是,自己對著江面,竟然連投江自盡的勇氣都沒有。
「我們辦法因為救一個人,而把另一個無辜的人牽涉其中……」
站在婦人的身邊,盛開才一開口,就已經說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婦人說這些,但他就是想叨咕叨咕。
自問婦人的姿色和身段都構不成自己貪圖,盛開也是覺得有些可笑。
又醞釀了一會,盛開也是望著江心洲的方向沒有去看婦人,「你說分發給你們食物和銀錢,是不是我做錯了?如果我沒有這麼做,你們或許會很痛苦,但是不會你們當中不會有人喪命。」
想著如果自己不是決定讓船老大分發食物,或許這幫難民真的會在船上餓肚子,但說不定他們大部分都是可以抵達坪璟港的。
只是現在來做這些加項,盛開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那婦人終于回過神來看著盛開。
神色和動作有一些局促,「婦道人家不知道對錯,只知道公子賞了我們銀錢,讓我們抵達坪璟港之後不至于無枝可依;賞了我們兩頓飽飯,不至于做個餓死鬼……」
說話的時候婦人已經淚流滿面,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上是怎樣的神情。
盛開和婦人都不在說話,一個癱坐在甲板上,一個站立,本就互相不知道姓名,所以顯得也不會特別突兀。
良久之後,盛開還是開口問道︰「有沒有想過換一種生活方式?」
婦人轉頭看向盛開,見他的眼神里不像是有什麼壞心思,這才幽幽開口道︰「我們這種難民,除了顛沛流離還有什麼?」
盛開稍作沉吟,「如今你孑然一身,還有什麼牽掛嗎?」
婦人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盛開,想來他也是不知道帝國的稅法。
旋即婦人也是低頭想通了這個問話,像是隨意便可以施舍難民餐飯銀錢的人,稅法這樣的問題又怎麼會困擾到他呢?
回答道︰「帝國稅法是按人頭收取的,誠如公子所言,我已孑然一身,可也正是如此,我連深山老林都去不了!再嫁他人,也不過是重復從前的生活罷了。」
盛開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為為什麼要做流民難民這樣的問題,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再跟婦人交談,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況且萍水相逢何必同情泛濫?
想著許多人都跟自己說過的「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盛開離開的背影有坦然,也有難以名狀的落寞。
「我看那小男孩的媽媽也有幾分姿色,你就不打算考慮考慮?」
夜晚,鹿鳴和盛開一起把牽引符貼在了豬鹿蝶的肚子上,以免自己返程的時候連方向都找不到。
想著黃昏是盛開的背影,一旁的鹿鳴也是忍不住打趣一下盛開。
回頭無奈的看了鹿鳴一眼,從晚飯時間一直被他們嘲諷到現在,任由盛開反駁,大家都是認定了盛開就是貪圖那個小男孩媽媽的美色。
「如果我真的是你們說的那樣,那我就把她帶在身邊了!」
盛開頗為無奈,但還是又解釋了一遍。
鹿鳴眉頭一挑問道︰「所以你說的那個華瑤等等,都是你帶回去打算當媳婦的?」
好像是抓了到盛開的小辮子一樣,鹿鳴臉上的笑容也是格外的玩味。
重重的嘆息,盛開現在突然懷疑,可能自己找來範甜甜做自己的搭檔都比找鹿鳴要好,至少範甜甜不會折磨自己!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在那邊打情罵俏?老子看了就心煩!」
地藏在一旁忍不住的吐槽。
一句話直接換來了盛開和鹿鳴兩個人的白眼,地藏不服氣的說道︰「看我干嘛?我說的有錯嗎?」
質問完之後,地藏又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盛開說道︰「你看我干嘛?但凡是你有點修為,咱倆也不至于百十公里的距離都分不開吧?」
盛開沉默的看著地藏,心中打定主意,一會地藏露出一定點殺人的快樂,自己都會命令紅毛去捅他的。
默默地做完一切,盛開又召喚出綠水,平時不覺得,突然三個人一起御劍飛行,盛開也是感覺有些吃力。
重臨江心洲,盛開他們三個人先來到了碼頭。
血跡的確是已經沖刷干淨了,但是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
踏在碼頭上的腳步並不輕快,不過地藏倒是駕輕熟路,一個轉身就不見了蹤影,讓被盛開召喚出來的紅毛撲了一個空。
「我們現在怎麼辦?」
鹿鳴望著盛開。
江心洲不大,可是想要靠著兩個人的力量血洗江心洲,怕是有些痴人說夢了。
「走走看看唄!白天想著不惹事,好多地方都沒有仔細的去看一看!」
說話時碼頭已經有人發現了盛開和鹿鳴的蹤跡,盛開輕輕吹了一聲口哨,紅毛就洞穿了兩個夜鴉邊軍的身體。
鹿鳴下意識的就想去搜刮戰利品,但超出了盛開半個身位之後,鹿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又退了回來。
「拿不走的!」
盛開對鹿鳴勸解了一聲,在這個時候搜刮戰利品不僅浪費時間還沒辦法全部帶走。
想著自己三個人御劍而來的場景,鹿鳴也是笑著說道︰「知道知道,綠水也負載不了太多了,但是我們劫富濟貧總是可以的吧?」
盛開點頭應允,鹿鳴也是跟在盛開的身邊,不停的搜刮,不停的四處丟灑。
這江心洲有壞人,自然也就有好人,雖然自己沒有踫到,但這不代表沒有。
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揮金如土的一天,鹿鳴稍稍的塞幾塊碎銀到自己的懷中。
殺富濟貧要得,中飽私囊也不可丟!
江心洲白天的事動靜不小,作為消息最為靈通的店小二,又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在死的是難民,而坪璟港要的糧食也沒有出現什麼差池。
可是才松了一口氣沒多久,這突如其來的喧鬧就讓店小二一陣心神不寧。
安撫好妻子,店小二想要打開一道門縫觀察,只是才將大門打開一道縫隙,便見一道紅光撲面而來,店小二覺得自己的身體很痛,可是他卻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遠處的盛開轉頭對鹿鳴說道︰「多給他們家一點錢。」
鹿鳴暗自月復誹,但還是照著盛開說的做了。
不懂盛開為什麼要殺人之後再給錢,但這會兒看盛開的臉色也是不太好,鹿鳴也就收起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江心洲的動靜已經鬧得不小,那個杜爺也是帶著自己手下的兄弟出來維持秩序。
「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
杜爺看著亂作一團的江心洲,急得也是跳腳罵娘。
「老大,城中出了鼠災,已經死了一些人了!我們現在正在組織人手壓制。」
有手下的人跑來跟杜爺匯報。
杜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示意那人退下。
「在內陸的時候倒是見過鼠患鼠災,可這他媽的江心洲是個島呀!」
杜爺說完之後,一把狠狠地抽出自己的佩刀。
「兄弟們,有人在咱們江心洲搗亂!把他揪出來碎尸萬段!」
杜爺帶著人馬不停的在江心洲巡視,到了這會兒,他們的身上也是有了幾分屬于邊軍的殺氣。
躲在暗處的鹿鳴撞了撞盛開的胳膊,「喂喂!人家要把你給碎尸萬段,你怕不怕?」
盛開寒著臉道︰「敵明我暗,有什麼好怕的,而且修為更高的人也不是沒有殺過!」
強行的回了鹿鳴一句,不過盛開也是皺起了眉頭,沒想到一個邊軍的伍長都有煉氣化神的本事,想要輕輕松松的殺了這個杜爺怕是不可能了!
「你們怎麼這麼慢,我那邊都快結束了!」
地藏回到了盛開的身邊,憋在心中有點久的積郁總算是舒緩了一些。
剛才那個展現自己煉氣化神巔峰修為的杜爺,地藏也看到了,目光落在盛開的身上,已經隱晦的催促很多次了,可是盛開依舊是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