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集 求職記

作者︰山岩盡美色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賈寶玉渡過了初到幾天的不痛快後,也慢慢接受了碎葉城的規矩。

這里的新鮮感對他來說,實在是個很大的誘惑,尤其是蔣玉菡帶著襲人主動來見他,讓他有故人相見勝卻人間無數的感覺。

只有一樣是他受不了的,工作問題!

他挺拒絕父親給他安排的工作,覺得碎葉也逃不掉人情往來官官相護的怪圈,招聘的事不過是掛著羊頭賣狗肉。

因為在新成立的鐵道部大樓里,他見到了許多京中的舊友,凡是被永正帝搞掉的勛貴人家,大都被發配至此。

十幾位少爺聚到一起,談論的不是碎葉的新奇和今天的招聘,而是碎葉沒有青樓,這讓他們很不習慣。

「長安節度使雲家的小子和他舅舅昨兒被抓了,听說了嗎?」

「喲,這可是新聞。」

「你早上不看報紙的?西域日報第四版就報了,還畫了插圖。」

「不就是那點事嗎,值當的這麼認真?」

賈寶玉也覺得小題大做了,拿過來報紙也想說兩句碎葉多事,可一看報道新聞的署名,又把話咽進了肚子里,藕榭居士。他四妹妹賈惜春。

想了想,問這些朋友們︰「你們都是來的早的,是不是兩邊的律法有什麼不同?」

「寶兄弟,我們也就比你早來個月余,還真沒留神這事兒。我說,有知道的沒,給大家伙講講。」

還真有一個,原刑部侍郎肖家的公子肖鯤霄嗐了一聲︰「麻煩了!碎葉有條律法,凡是違背婦女意願強迫發生關系的,一律定罪,好像是打什麼針?」

「什麼針?」

「這哪知道去,我爹現在就是個刑司顧問,具體的也不知道那麼多。不過,這針打完以後啊,可就成了公公了。這叫什麼?哪犯的事兒,治哪!」

「嘿!碎葉也太陰損了吧!這還給人出路嗎?合著我媳婦要是不樂意的話,我也有罪是不是?」

肖鯤霄還真就點點頭︰「錯不了!就是這麼個理!碎葉婚嫁自由,可對娘們兒的保護卻是一等一的。你媳婦要是不樂意,你還就沒招。不樂意啊,回中原去啊,又不是請你來的。」

「我回的去嗎我。」

諸人都泄了氣,都是被發配的,還能站這聊天沒死在路上,已經是大幸了,還想著回中原?做夢回去吧。

又聊了一會兒,出來個人一個個把他們喊進去要面試。

又是一陣喧嘩,新鮮啊,面試什麼意思?

賈寶玉找了一個來應聘的碎葉本地人,跟人家打听這事︰「這位大哥,面試又是個什麼說法?」

那人打量他們幾眼︰「新來的?你們應聘不上,回去吧,別耽誤功夫了。」

「為何啊?」

「對,你家干嘛的,你算老幾說我們應聘不上。我爹可是你爹是誰?」

那人冷笑了一下︰「在下周思敦,祖上周敦頤。」

「我呸!不出名沒听過!我祖上修國公,這位祖上榮國公寶玉你拉我干什麼?」

賈寶玉一躬到底︰「原來是元公後人,失敬失敬。」

又給侯曉康之子侯宣拓介紹︰「北宋理學大家之後,不可不敬也。」

侯宣拓嚇一跳,理學大家最可怕了,比皇上還可怕。

周思敦還禮︰「罷了罷了。不知者無罪。我說你們應聘不上,是有道理的。你們連碎葉的基本規矩還沒搞明白呢,怎麼能干得了這等開闢宇宙新路的事?少讀些朱熹的書,多看看物則不通,神妙萬物的道理。我也是給人家修了半年的鐵路,才明白了祖上的深意。」

得,連賈寶玉也听不懂了,他心目中的理學就是禁錮吃人的那一套,還真不知道周敦頤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北宋周敦頤,堅定的改革派,最先提出「無極而太極」本體宇宙論,「文以載道」論,「明慎用刑」論;他的《愛蓮說》不僅一直是課本課文,還是被穿越客抄襲最多的一篇文章之一。

可以說無愛蓮不君子,無愛蓮不青樓。據不完全統計,用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初入士林安德青樓搏名。

當然不能被他一說就回去,總要試試看。萬一和中原一樣,進門報報爹和祖上的名號,就給個「龍禁衛」什麼的,不又是能走馬章台了嗎。

不出半個時辰,都面如死灰的出來了。人手抱著一張考卷,面面相覷,考官說了,那麼喜歡報祖上的名,就家長簽了字再給送回來。不簽字的,丟棄了的,報相關部門知曉,取消三年以內任何公職招聘資格。

周思敦信心滿滿的出來了,看著他們傻站在那里,過去嘲笑了一番︰「如何?」

賈寶玉嘆口氣︰「這些題,真是沒道理。什麼甲站出發時速三十,乙站出發時速二十,全長一千里,問何時中途相見?在多少里處相見?」

「哦,這是翠葉學堂五年級要學的,十歲的題。」

肖鯤霄不顧賈寶玉臉紅,也過來問︰「那這題呢?甲站上車五百人,乙站下車一百上車六十,丙站上車二十下車三百,到達丁站時,車上還有多少人?」

「八歲的題。」

「問這些到底有什麼用?」

周思敦鼻孔朝天拿過賈寶玉手里的卷子︰「問什麼時候兩車相遇,在多遠之處相遇,其實是問中間車站的安排。就一根鐵軌,相對而行不提前讓開的話,豈不要撞在了一起?喲,考官的評語是蠢?夠客氣的了。」

「不知周兄是如何作答的?」

「我是為什麼要告訴你們?」周思敦拂袖而走︰「老子啃了半年的沙子才明白的道理,憑什麼告訴你們!」

眾人都莫名其妙,這位怎麼這麼傲?我們也沒惹著你啊?

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賈寶玉抱著他的卷子回來,藏在自己屋里,他爹賈政上班去了,到了晚上才回來。老太太屋里好像是有人,想了想還是過去看看。

一看,就不想走了,尤氏姐妹陪著賈母聊天說笑話,正好這是他的強項。

鴛鴦沒好氣的出來,站在院子里澆花,吱呀一聲門響,惜春帶著入畫進來了。扔下水壺迎過去,好一陣寒暄。

熱鬧夠了進了屋,又是請安又是問好,忙活了一會兒,惜春這才說道︰「我定了一桌酒席,等會著就送過來。中午邢夫人和薛姨媽也過來瞧瞧老太太,二姐姐也來。咱們熱鬧熱鬧。」

賈母最喜歡熱鬧,在金陵待著快悶死她了,連聲的說好,又問起眾人近況,惜春一一交代著︰「兩位夫人在迎賓館做事,負責著各國使節還有客商,確實忙的不得了。碎葉城每天進出的客商能有萬余人,都是去迎賓館下榻的。

二姐姐可不得了,現在是條支都督府情報司的參謀。林姐姐說她善謀而訥于言,做這個最適合不過。

我呢,最差了。就在報社里找份閑職干著,薪水還行。」

她說的話,賈母听懂了一半。

「女人家都拋頭露面?」

「對啊!我們有手有腳的,干什麼被養在家里?沒有經濟的獨立權,就沒有社會獨立權。李都督說的,女人要不想重蹈中原的命運,就自己走出來干活。我們就都出去找活做了。」

指指入畫︰「兒科大夫,今天是休假才陪著我來的。掙得比我還多。」

入畫就笑︰「那我工作還累的呀。」

賈母一陣激靈︰「你不伺候你家小姐了?」

惜春直擺手︰「不要她們了,平時跟我一塊住著,上班各忙各的,下了班才回來大家熱鬧一陣子。

別說我了,林姐姐身邊也是這樣,出門去中原才帶著雪雁她們,回了碎葉,雪雁紫鵑還有晴雯,都忙著呢。

我听芳官說,家里正打算找佣人,家里都沒人干活。」

賈母想訓斥一番,又一想,一出關就放了良籍,各走各的也是有道理。只是,老太太心虛的看看鴛鴦,她要是也走了,我可怎麼辦?

正想著這事,門口有人敲門,鴛鴦開門迎進來一個婦人,給了鴛鴦一張登記簿︰「把家里人口情況填好了送到里正那里去。」

鴛鴦答應著拿回來給了賈母。

賈母湊近了仔細的看看,又給了惜春︰「這又是個什麼勞什子?」

惜春不用看都知道︰「人口統計。總要知道知道西域現在有多少的人口了,糊涂著可不行。寶玉哥哥,你打算著做些什麼?這里可沒有你討厭的四書五經,做官的雖然也考試,可不是考那些八股。」

一听考試,賈寶玉就不自在,自己考成一個蠢,還不知道要怎麼和賈政商量呢。

找個話題岔開了這事,問問雲家的新聞吧。

惜春搖搖頭︰「他家是個頭籌,肯定要按著新法做個樣子。寶玉哥哥,你在家得空就看看新法,各里正手里都有小冊子,千萬別把中原那套帶到這來。否則,你可寸步難行。」

賈母不樂意听了︰「好歹著都督也是咱家的親戚,我就不信誰敢不給他面子。」

惜春嘆口氣︰「上一個這麼說的是周元公的後人,死活不同意女人出門做事,還把他出門做事的老婆的給打了。直接判了一年刑,去修鐵路去了。」

「當時,李都督在報紙上寫文評論這件事,直言了當的說,誰不把女人當人,他就不把誰當人。都是娘生的,別逼著我罵你娘。」

賈寶玉想起來周思敦,噗嗤笑了,原來你還有這出啊。我沒事,我最尊重女孩子了。

惜春說的這事,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周思敦通過勞動改變了思想,認識了錯誤,服刑半年就嶄露頭角,給鐵路建設提出了不少的建議,經過研究采納後,減免了他半年的刑期。

所以賈寶玉今天才見到一個鼻孔朝天看著他們的人,周思敦心里是想著,早晚你們得進去。

西域是風平浪靜的發展著自己,周家的事就不叫個事,絕大多數西域人都是曾經的貧苦百姓,有個媳婦就不錯了,現在又能出門工作掙錢,擁護的很。

京城可就為這事反了天,猶如死了爹娘一般的鬧騰。龜山派從朝堂到民間,掀起了一場反西域的運動,直言西域羞辱斯文,沒有教化,竟敢把周家的後裔下獄,簡直就是屠殺!是滅我名教!是滅我種族!是特娘的反人倫的畜生!

永正心懷大慰,來,你們先上!定好了罪之後,我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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