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集 李修過堂(一)

作者︰山岩盡美色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生氣歸生氣,薛寶釵還是把薛蟠訓了一頓,她這個哥哥與字無緣,肯定都是听著別人說的,自己才在哪里咋呼。

「讓你來是護著我和娘,你又充得什麼英雄好漢。此事朝廷還沒有公論,你收著點。我讓你把香菱另據別院,你可辦到了?」

薛蟠只管嘿嘿嘿嘿笑︰「他們都罵,我要是不罵上兩聲,顯得我倒是另類了。放心吧妹子,我去前面喝酒,在不管什麼的。香菱是我房里人,我看誰能搶走她!」

寶釵也是沒了脾氣,又囑咐幾句回去繼續守靈。

與此同時,探春也和黛玉一起守著呢,戴權進來上了三炷香,受了一禮後,坐下和黛玉說話。

黛玉听完戴公相半真半假的訴委屈之後,跟他解釋︰「公相是上了他當。因我不肯給他送挽聯,他實在惱火我,故意的編了什麼女兒經讓我讀。且別去理他,小女子這里有更好的,您帶著進獻就是。」

讓雪雁取了一本書回來給了戴權︰「這才是他的本意,我幫著寫了幾筆,恭請帝後斧正。」

戴權翻開一看,果然高興,第一篇就是︰乾象乎陽,坤象乎陰,日月普兩儀之照。男正乎外,女正乎內,夫婦造萬化之端。五常之德著,而大本以敦,三綱之義明,而人倫以正。

再往後翻,又看到鳳儀龍馬,聖帝之祥;麟趾關雎,後妃之德。是故帝嚳三妃,生稷契唐堯之聖。

「著啊!這才是母儀天下能寫的書。那」

黛玉接了這句話︰「出了我的手,就不是我的了。看過的只有我和他。」

探春低著腦袋不服氣,咱倆字體一樣嗎?可也知道這不是搶功的時候,自然是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戴權美滋滋的揣進懷里,喝了口茶,把明天李修要過堂的事說了說。

還勸著黛玉︰「小娘子不必為他擔心,吃點苦是必然的,不是壞事。大理寺卿那咱家已經打好了招呼,小娘子隨時可以去的。被褥別人不能有,咱們還不能有嗎。準備著,我給送進去。」

黛玉大喜,躬身就要拜,戴權給攔住了︰「以後就是林娘子了,讀書人見你都要拜一下,咱家不敢受你的禮。」

黛玉不依︰「非是為我,他又不肯給您拜,我代他。」

戴權心滿意足的回宮交差。

天子與後俱在,先听完李修挽聯罵人的事,又接過那本沒名的書,帝後不禁開懷大笑。

天子看著皇後對那書愛不釋手,打趣了她一句︰「人家可是張松獻圖了,梓童沒個賞賜?」

豈知皇後早有準備︰「實不相瞞,我是有心開十二司的,只是一時找不到人手,後宮您那些個妃子又酸的我不成樣,本想著就算了。可巧,林娘子就給了我一本書。那我就給她一條路吧!讓天下女子都看看,做女人該做成什麼樣,別一天天想著搶男人。」

天子莞爾,隨她吧。後宮為了爭一個貴妃位,也是鬧得自己頭疼和腰疼,皇後借機敲打一下也是她的本分。

帝後不同于尋常妃子,雖不干涉朝政,但不可不明察天下,所以有十二司女官為她所用,助她通曉天下。

只不過,歷來的女官都心思不純,本是為官的,最後也進了後宮,皇後為了不讓後宮人數太多,效仿前人一直沒開。

現在嗎,不妨先從這個林黛玉開個頭,畢竟她已經要定親了,皇上就是想,本宮也能讓她快點完了婚,總不能效仿阿瞞做些個上不得台面的事吧。

永正帝自然知道皇後想些什麼,他也不是個在女人身上肯花心思的,就不再多問。反而逗趣了一句︰「這李修用藏字拆字罵了王子勝一家,朕也有了雅興。不如就著這次進貴妃的機會,朕也在史書上添上一筆戲謔,讓後世人也知道,用女兒家在朕身上是討不得好處的。」

隨手寫下了賢德兩個字︰「這貴妃就用這個名號吧。」

皇後捂著嘴就笑,後宮妃嬪用字是有講的,賢良淑德惠敬寧莊等等排下去,共有五十字。

其中皇貴妃一人,貴妃兩人,妃四人是輔佐皇後治理內宮的。

此次進位的就是貴妃位,四進二,從妃四人中選兩個,妃號就用原有的號加個貴字。

四妃是淑、賢、德、莊四個字,加個貴字就是淑貴妃、賢貴妃等等,哪有佔兩個字的。

而且,皇後樂不可支︰「那現在的賢妃和德妃怎麼辦?」

「是啊,都沒了,能怎麼辦。」

戴權低著頭瞟了一眼值夜太監端走的牌子,一個也沒翻,小心的退步出了坤寧宮,在外面等著。

月落日升,雄雞司晨。

李修伸個懶腰也從被窩里鑽了出來,終于是能有褥子鋪,有被子蓋。可比前些日子凍得自己睡不著時強太多了。

大理寺還不錯,破了一個口,查查被套里面沒夾帶就給送進來了。通過這一系列的行為來判斷的話,自己是大概率沒事。

世上本無事,找的事多了,就成了事。自己請辭和被貶可是兩回事,今天怎麼也要爭一爭。我還得去工部上班呢,也不知道賈政和王家鬧翻了沒有。

他還不知道賈政也會動心眼的事,心情不錯的在院子里來回的跑上幾圈,連棵歪脖子樹都沒有,我怎麼練我的詠春啊!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讓我們一起呼喚春天吧!叫的春多了,春天就會來到!」

「好!」院子外有人給他喝聲彩。

「好一個叫的多了就有春。李提舉興致不錯,那咱們就走上一趟吧。」

李修給那位主簿拱拱手,也沒什麼能收拾的,回屋把自己閑的無事擰成的稻草繩子綁在了腰上。腰帶早就被收了,這傳統據說至今還有。

大理寺正堂,大理寺卿居中而坐,看著刑部轉過來的口供,涉及到李修「殺人」這一項時,大都是王子勝自焚而亡,沒見到李修做什麼手腳。

大半夜的本來光線就不好,離得他們又遠,李修還故意擋著,能看見才怪。

不過,有一條對他很不利,就是火銃那一槍。

示意了一下左右,一拍驚堂木,喊了聲帶人犯。

李修被獄丞架著進了大堂。

與此同時,林如海在都察院敲響了听聞鼓,御史台也在金殿上彈劾王子騰。

這一天,注定是個熱鬧的一天。

先說都察院這邊,接了林如海的狀子一陣為難︰「林寺卿,您不去金殿上打官司,跑我們這干嘛來。」

林如海喝著茶老神在在︰「我今天特意的沒上朝,就是專門來這的。按規矩,你們該去上殿稟一下,我就這等著。」

都察院是位推官值守,琢磨了一下道理,大概明白了林如海的路數,人家是來正常報案的,受理不受理的,自有上邊定奪。自己也不能往外推,那就跑一趟吧,幾位堂倌都在上朝呢,正好給他們一起商量。

說了聲稍後,就自己拿著牌子進宮。

等了一會兒,才被傳了進去,小心翼翼的進了大殿,就站在門口拜見了天子。

永正帝沒理他,正在噴王子騰呢。

「王子勝貪墨國庫,你這個做兄長的敢說不知道?」

王子騰神情憔悴,一板一眼的回話︰「臣在京師拱衛皇城,確實不知道臣弟在金陵的所作所為。」

「好一個不知道,你這王家家主是怎麼當得?朕再問你,王子勝當年拐賣人口獲利的事,你知不知道?太上當年念你們家的舊情,已經法外開恩了。沒想到,他還敢干出這等膽大包天的勾當來!」

「臣確實不知。而且,貪墨國庫一事,也沒有證據表明,就是臣弟做的。」

「是嗎?」永正帝看了一眼陸侍郎。

陸侍郎接了話茬︰「臣有本,原揚州鹽道林如海,已經錄下了他們的罪證,經老臣核對,確實如此。帳」

「等一下。」永正打斷了陸侍郎的話,指指進來的推官問︰「有什麼事?」

推官不答,他品級不夠,只參不問。

自有都察院左都御史答話︰「稟聖上,今有鴻臚寺卿林如海大人出首告狀。告的是原金陵水師提督王子勝害死他發妻和幼子之事。現人在都察院等候聖裁。」

永正心里一樂,來的挺是時候啊,這些個文官,就是會在規矩里琢磨出路。

「又是他!王子騰,這事有沒有?!」

王子騰頹然一嘆,賈家誤我!不是說已經把銀子送過去,人家也收了嗎,怎麼還出來告狀呢?

正不知該如何作答時,後殿的磬響了一聲,「噹」~~~

百官一愣,皇後怎麼也來了?這是什麼事?

只見宮娥一隊隊的從側門涌入,放下珠簾和屏風後,拱衛在兩旁,屏風後面一個女聲傳了過來︰「中宮元後,拜見吾皇。」

這四個字可得記住,中宮就是正宮,元後是說原配。再有繼位的皇後,她得說繼後,難受也得忍著,古人注重原配非常的要緊。

百官一起喝禮畢,永正帝也奇怪的問皇後︰「梓童因何故上殿?」

「回吾皇。有一位小娘子拿著別人給她母親的買命錢送進了宮中。對梓童言道錢雖無道,但有道者可用之。她把這錢捐給本宮,讓本宮救助天下苦命的女子。也算用不義之財做有益之事。」

王子騰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永正帝咦了一聲︰「是誰家的娘子可出入後宮見你?」

「修書的鴻臚寺林寺卿之女。」

王子騰靜靜的看著皇上和皇後的表演。

天子嘴角帶著譏諷看了眼他,又問︰「梓童,她可說是誰給她的?」

「中宮只管天下女子事,朝政自有聖上和各位臣工定奪。梓童告退!」

說完就走,連御史想參個干預朝政的機會都不給留。

滿朝的文武都看著王子騰,人家父女一起告狀,說的就是你吧。

「臣不知!」王子騰明知這話是不打自招,可這時也得喊出來。

百官哦了一聲,小聲的相互交流心得去了。

永正帝笑眯眯的看著文武百官,尤其是站第一排的各位王爺們。

南安郡王左右看看,都低著頭裝死,自己不能不說話了,把王子騰逼下去,可是廢了他的膀臂。

「臣有話說。」

「準。」

「此事無需多議,親戚朋友甚或鄰里之間,贈幾兩燒埋銀子也是常理。小姑娘家的不懂,當做什麼大事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回了他一句︰「王爺,那這殺人的案子,也給些燒埋銀子就算了?」

「查案是你們三司的事,本王是就事論事。」

「王爺就的什麼事?殺人母在先,又出賄賂銀子在後,我朝律法可沒有就事論事這一條就能說的過去的。臣請帶走王子騰大人,以便查案。」

「這個沒必要吧。」

「查案是我們三司的事。」

南安郡王不說話了。

此時,殿前內侍裘世安進來報信︰「啟奏吾皇。大理寺傳喚王子騰大人和陸鳴大人,前去問案。」

陸鳴一愣,傳老夫?大理寺是吃多了撐得還是早上喝了酒?

永正嗯了一聲︰「何事要傳?」

裘世安展開一個折子念道︰「今有揚州市舶司副提舉李修誤殺王子勝一案,李修供稱實屬自衛。因他有王家侵吞國庫之罪證,故王子勝調兵三百圍困林府,雖有戶部左侍郎陸鳴大人也調兵在側,不知何故竟袖手旁觀。情急之下,只得擒賊擒王,突入戰陣用火槍打傷王子勝,將他擒住。只是又不知何故,王子勝竟然自焚而死。故此恭請聖諭,準大理寺提九門提督王子騰和戶部左侍郎陸鳴前去問話,辨別真偽。」

陸鳴緩緩的抬頭去看永正帝,可天子卻沒看他,只是接過那奏折饒有興趣,心里就是一陣叫苦,完了,這鍋我還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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