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听到趙一的話，沉默了良久，抬起頭看著趙一，輕聲說道︰「我們經過計算，整個計劃很難全面實施，只能有選擇性的開展計劃，希望你能夠理解。」
趙一听到這話，心里很難受，這就像《2012》電影中的劇情一樣，面對災難，只能忍痛選擇一部分生存下來。
而面對這種選擇性的開展計劃，就標志著一部分人的人生產生巨大的分水嶺。
這是趙一心里難受的原因，前世也是這樣，讓一部分原本有天賦的人，只能夠到處打工，人生只能夠在掙扎中前進。
而一些天賦一般的人，則可以坐在敞亮的辦公室內，對別人頤指氣使。
如果自己沒有重生，那麼也就這麼著犧牲一部分慢慢的挺過來，但是既然自己重生，就絕對不願意看到這種現象，不然自己重生的意義何在？
「我不清楚，你們老一輩人心中的理想國家是什麼樣的，但是在我的心中，則是有一個比較清晰的樣子。」趙一也沉默了良久，輕聲說道。
「哦……，說出來听听？」老人听到他的話，聲音提高了幾度，說道。
趙一現在在政府眼里，也是一個謎，自身擁有巨大的財富，除了在居住方面奢侈點了外，其他任何消費，都很一般，當然這是相對于他掌握的財富來說。
與此同時，還是一個很自律的人，除了比較宅外，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在他和政府的接觸中，能夠感受到他是一個愛國者，但是又和政府保持一定距離。
財富方面雖然巨大，但是在政府眼里，還不是最謎的，正如趙一曾經所說，他最大的財富來自于他的大腦，他所創辦的科技企業，在國際上面都是一方巨頭。
擁有如此聰明頭腦的他，則是到現在依然我行我素，不擔任任何機構的聘任，就連唯一的青農生物實驗室的職位，也是掩人耳目而已。
曾經有一份最年輕院士的職位擺在他的面前，也被他毫不猶疑的拒絕了，似乎他對于名利並不看重。
但是作為商人，和他合作的人，並沒有獲得多大的讓利，完全按照商業規則來進行，政府部門也不例外。
正是因此種種，他在政府高層眼里，依然是一個謎。
這次能夠听到他眼里的國家應該是什麼樣子，老人頓時就提高了興趣，這是一個了解他的機會。
「這兩款藥劑的功能效果，相信您也知道，但是我想為什麼突然拿出這兩款藥劑的真正原因，你們猜測的並不全面。
第一個原因，相信你們也猜測到了，就是盡快讓國家形成一批高智力科技工作者，為國家的後續科技發展提供堅實的基礎。
另一個原因則是想要推動人類進化，我想這方面你們應該沒有考慮到，所以我想就這方面詳細的進行說明。
隨著人類科技水平的提高，達爾文進化論那一套會漸漸失效，人類進化的方式不再是通過自然選擇，隨著人類對抗自然能力的大幅提高，這種方式越發發力。
當然我們也不願意再回到自然選擇的環境中，畢竟現在對抗自然的能力，就是我們千萬年來進化的目的，現在我們已經無限接近我們的目標了。
但是這並不是我們停滯進化的理由，也不應該成為我們進化的阻礙，這就需要我們尋求另一種進化渠道。
而技術進化就自然而然的進入了我們的視線，而這次兩款藥劑，只是這個目的的前期試驗。
當然這兩款藥劑絕對沒有任何副作用，不會產生不好的效果，只是驗證這種通過技術群體進化的效果，了解這種進化方式帶來的社會變革。
要知道，社會發展，不僅是技術的發展，也是社會組織方式的發展，通過這種方式，可以提前探究新的社會組織和管理模式，為以後的更高深的進化方式提供理論準備。」
听到趙一的話，老人驚訝的看著他，以前一直認為他只是一個理工男，對于這種社會層次的思考應該不多，但是這番言論，則是讓老人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人類不管怎麼發展，社會總是存在的，而面對激烈的技術變革時，新的社會組織和管理模式是必須要探索的。
只有適應當前技術水平的社會組織模式，才能夠穩定當前的社會環境，為科學技術的發展繼續提供動力。
而之前只是在技術方面表現天才的他，竟然還會思考這個問題，並且提前進行相關實驗驗證。
趙一是一個謹慎的人，這次拿出來的兩款藥劑，都不是直接對人體基因進行改造的，而是一種能夠消退的功能提升藥劑。
一旦出現不可預知的後果，打不了就停止供應，社會還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當然對于生命升華的渴望，造成一定的混亂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斷供，可能會一起社會大面積的不滿。
即使普通百姓並不知道這種牛女乃添加了特殊添加劑，但是來自生命的渴望還是會讓他們不自覺的產生失望情緒。
「那你為什麼現在將這些說出來？」老人問道。
「因為我認為不管是什麼社會，想要長久穩定下來，不使用強壓手段，最基本的一條就是保持基本的公平，這個公平，包括晉升通道的公平、司法執行上的公平、教育方面的公平。
我想只要上面的公平得到保障，才能夠讓整個社會不至于出現癌癥，能夠自我新陳代謝，永遠保持一定的活力。
而你們剛才的選擇，恰恰是違背了其中的兩項公平，由于選擇性的推廣，那麼就違背了教育公平性，同時也違背了晉升公平性。
社會也可以看做是一個生物，這個生物想要進化，必須要保證每一個細胞能夠獲得對等的進化機會。
至于最後沒有成功進化的，則是落後淘汰，而成功進化的，則是符合社會生物需要的。
而剛才選擇性推廣，並沒有達到社會進化最佳狀態，長此以往，會劣幣驅除良幣，讓好的細胞沒有進化機會，而一些劣質細胞卻因為資源關系得到進化。
雖然都是進化，但兩者進化則是有著本質的不同，好的進化能夠促進社會生物的發展，而劣質進化，要麼達不到預想的效果，要麼會起到反效果。」趙一說道。
老人對于趙一將社會比作生物，將個人比作細胞的說話，感覺很新穎，但是仔細想想，也確實如他所說，擴大了說，不僅僅只人類社會，甚至整個地球，或者整個宇宙都是如此。
究其本質，還是協作的關系，讓各個部分組成有機的整體，生物就是由各個細胞相互協作，才能夠表現一些生物特征。
而一個人類社會，由各個人類相互協作，讓人類社會也表現出來一種生物特征，他是動態的，但是又是按照一定規律運動的，不會出現雜亂無章的現象。
以此類推，依然成立。
「只要是協作關系的結構，總會出現掌控全局的大腦和執行具體任務的手腳，就像電腦有中央處理器和各種輸入輸出設備，人類社會擁有政府和普通百姓一樣。
但是我認為這些分工的產生，應該是自然而然發生的，而不是人為制造的，因為人為制造的總是存在缺陷的，缺乏充分的競爭，沒有表現出個體的優秀特質。
就像一個人本身具有良好的藝術細胞，卻人為的安排進入政府部門，從事行政工作，而一個擁有領袖氣質的人，則只能夠在工地上搬磚。
這不僅造成了極大的資源浪費，更是對社會進化產生極大的不利影響。
這種影響短期看不出來，如果拉長時間，產生的負面影響則是極大的。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我想，機會均等是一個很重要的指標，而機會均等，則是建立在公平性上面的，所以我剛才說道，社會良性發展，三大公平性是重中之重。
言歸正傳，如果是選擇性的推廣，我覺得還不如不推廣，雖然社會發展會因此變慢，但卻保證了這個公平性，從長遠來看，或許對社會更加有利。」趙一說道。
其實上面這番言論說對也對，說錯也錯，因為人本身就是動態的，原本資質一般的人，通過一定的教育，還是能夠獲得極大的提升，但是達到最佳狀態，則是不太可能。
而趙一則是按照理想模型來描述的，所以他的理論基礎並沒有錯，但是最後一句則是存在錯誤。
如果為了保證公平性而不推廣，整體上還是影響社會進化，從長遠來看，也是一種損害。
但是趙一還是添加了後面一句，目的就是表達自己的決心，畢竟這兩款藥劑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如果他執意要這麼做，國家拿他也沒有多少辦法。
至于陰謀論，對他來說到不至于，因為他本身的作用，遠遠大于那兩款藥劑，只要他還在，比這兩款藥劑更加先進的生物制劑也會誕生。
老人听到他的話，沒有立即說話，也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心里面也認同趙一所說。
只要是個有理想的國家掌控者，當然不排斥上述言論，因為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想要國家發展的更好，想要這個族群具有更大的發展潛力。
但是現實條件不允許，很多理想只能夠停留在腦海中，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更多的時候習慣做取舍，只能夠在現有條件下，滿足一部分發展需要。
這也是老人長久沉默的原因，在現實和理想之間做選擇，這是一個有理想的政治家的悲哀。
因為他們可能一生都是這麼過來的，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很多事情很難過他們內心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