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以來,元子兮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這荒涼破敗的小院子可以吸引來這麼多圍觀的群眾。
這些人中有穿白袍的元乘宗內的弟子,也有黑紫衣服羅士宗的人,還有一些粗布麻裳的攤販平民。
元子兮穿著一身雪白色的紗衣默默的穿過人群。
剛穿過第一排,就看見一個巨大的轎攆被八個人抬著,轎攆上是一個芳齡剛過十八的紫衣女子。
此女子半躺在轎攆上,修長的腿搭在轎攆扶欄的邊上,逍遙自在的搖搖晃晃著。
蒼飛塵也從人群中穿了出來,他看了眼聲勢浩大的轎攆,「就是她,羅士宗的四小姐,羅雲成的妹妹,羅雲熙,由于宗族中就只有她一個女孩,從小在蜜罐子里長大,為人刁蠻了些。」
這個名字元子兮在小時候听說過,那時候爹娘還在世,宗族子弟也常在一起玩,羅雲熙小時候就是那個受點小委屈就去告狀的姑娘。
這麼多年過去了,倒是長大了不少,還是一個小圓臉,五官長開了些,整體看起來也沒改變多少。
尤其是身上那副不講理的氣息依然沒有散去。
四月的冰雨過後,天就開始進入了大熱階段,羅雲熙轎攆上的傘也頂多是遮陰作用,她熱的用小手扇著風。
不耐煩的吩咐手下,「去砸門,元子兮那家伙一定躲在里面。」
「不用大費周章了,我在這。」元子兮從人群中走出來,淡然的看著羅雲熙。
當子兮站到人群中央的時候,很多宗族中的男人眼楮都看直了。
「早就听說元子兮有著驚人的美貌,真正見到其人,曾經見到的臉都是浮雲。」
「若得此女死而無憾。」
「難怪羅士宗三公子不嫌棄她虛浮骨的修為,將這麼美的臉娶回家成天看著也值得。」
各種各樣的唏噓在人群中傳了出來。
同時也有很多女孩子臉上不由的露出嫉恨。
就連轎攆上的羅雲熙看到元子兮之後,眼下都難以掩飾一抹驚艷,但也隨著一股子厭惡將神情斂了下去,聲音很小的嘟囔,「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長得一張狐媚子臉。」
然後故意昂首挺胸,擺出一幅傲視一切的樣子,「子兮妹妹,你可知今日本小姐為何來找你?」
「知道。」元子兮淡淡的回答,多一字不多,少一字不少。
看到這般淡然的元子兮,羅雲熙倍感面上無光,拍了拍抬轎侍者的肩膀。
這些侍者全部一起蹲,身邊另一個人立即趴在地上。
羅雲熙緩緩的從轎攆上坐起身,在丫頭攙扶下踩著趴在地上人的背,從轎攆上緩緩的走了下來。
「既然子兮姑娘知道本小姐是來干嘛的,那你說吧,怎麼也得給我們羅士宗一個說法吧?」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紫色的羽扇,輕步慢搖的走著,紫衣華服長長的拖在地上,顯得及其富麗堂皇。
看到這一身的裝扮,人群中又是一陣羨慕至極的騷動。
羅士宗的財力是三大宗族中是最厲害的,骨修靈液的市場獨此一家,羅雲熙的裝扮自然是最好的,最貴的。
只是她站在穿著一身簡單紗衣的元子兮面前,還是稍稍有些遜色了些。
她停在元子兮的面前,「子兮姑娘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寡言少語的,本小姐問你呢,你拒婚我羅士宗是為何?」
「我賠過了,剛在集市上,給你哥了兩枚天元強骨丹。」
當天元強骨丹在元子兮淡然的語氣中說出來的時候,人群中又是一陣唏噓。
兩枚天元強骨丹,幾乎已經引起了人群的騷動。
羅雲熙剛過來的時候也沒有跟哥哥商量,自然也不知道什麼天元強骨丹的事情,又看到人群中很多話語都是向著元子兮這邊。
臉上有點掛不住,「胡說,就你一個被元乘宗遺棄的前宗主之女,從哪會得到天元強骨丹?這麼貴重的的東西整個赤宙壇也不見得有兩顆,你一個小小的虛浮骨怎麼會有?」
「我說給了就給了,叫你的手下讓開。」元子兮看著語氣已經亂了的羅雲熙,不願跟她多糾纏,走到小院門前準備回去。
「我就不讓,你說,你從哪里得到的天元強骨丹,不說清楚你就不準走。」說完,霸道的張開雙臂擋在元子兮的面前。
在人群中看著一切的蒼飛塵準備上前解圍的時候。
又一個傘隊從在侍衛簇擁下走到了場地中間。
看到是元子兮的叔父,蒼飛塵退了回去,安靜的站在人群中。
這是元乘宗和羅士宗的事情,他作為蒼幽宗的世子,這會出面也不合適。
叔父見到羅雲熙之後哈哈哈的笑著,招呼著說道︰「哎呀呀,不知道羅士宗的四小姐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哼!」羅雲熙雙手盤在胸前,見到元落宗師也沒有行禮,「本小姐今天是來為元子兮拒婚事件,給羅士宗討個公道回去的。」
「是是是,討公道嘛。」元落快步走到羅雲熙的身邊,「你放心,本宗主定不會饒了子兮這個不識抬舉的丫頭。」
看到這樣阿諛奉承的一幕,元子兮冷笑,她的這個叔父還真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家伙。
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大概也是想知道她手里的天元強骨丹從哪里來的。
果然,叔父看向她的時候,媚笑的臉一下陰沉了下來,「元子兮還不快跪下給羅士宗四小姐認錯。」
元子兮倔強的站在原地,不為所動,「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從未听說過宗族宗女給其它宗族下跪的,子兮沒有錯,更沒必要認錯。」
「那你說,你那天元強骨丹從哪里來的,元乘宗並沒有如此財力去買這種高價的丹藥。」
果然中了元子兮的猜想,他這個叔父怎麼可能會管她的閑事。
「姥爺給的,與元乘宗沒有半分關系。」
听到是姥爺給的時候,元落叔父的眼楮微微的眯起,看向木門緊閉的院子,「那老頭還有這東西?」
「大概是我爹娘的遺物。」元子兮語氣輕輕的回答著。
她爹娘曾經也是赤骨壇唯一一對骨脈仙,這麼高段位的骨修者留下一兩顆天元強骨丹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在身邊的羅雲熙看著元落宗族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為她出氣的,她手上的羽扇上長出了幾道尖利的刀鋒。
「本小姐可不想管天元強骨丹的事情,既然惹了我哥哥,那你就用你這張狐媚子臉賠償吧!」說著這把帶著尖刀的羽扇就月兌手,在空中打著旋,向元子兮飛來。
看到此景的元子兮一個向後閃身躲過襲擊。
但是這個扇子在羅雲熙的控制中又一個反身向元子兮刺來。
這一次的速度比剛剛要快上一倍,在空中打旋的扇子只能看到一個旋風狀的圓形飛速的朝元子兮的面部襲來。
眼看就要躲閃不急,元子兮本能的伸出手臂去擋,鋒利的刀片從胳膊上劃過。
血被扇面帶來的風中揚散,她身上也沾上了一些,腰間的鐮刀接觸到元子兮的血液的時候發出了幽暗的光芒。
羅雲熙看到扇子並沒有劃傷元子兮的臉,有些不甘心的繼續控制這扇子,用更強的速度向元子兮飛來。
此時在空中打旋的扇子就跟一個帶著強光的流星一樣,連打旋的形狀都看不見了。
元子兮連抬手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扇子直逼面門。
就在旋風已經刺痛臉上的細胞,空氣中武器摩擦的焦糊味傳到元子兮鼻腔的時候,她腰間的鐮刀在不經意間射出一道光。
眨眼間!
直逼眼前的光標瞬間成灰,隨著風飛走。
根本沒有讓人反應的余地,扇子就消失在眼前。
「洪荒骨力!」人群中有些修為高的人驚嘆道!
安靜了下來!
四周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剛剛那道光別人沒有看見,元子兮卻看見了是腰間生銹的鐮刀發出來的。
本來旋轉在天空的扇子就這樣化為了灰燼。
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
羅雲熙驚呆了,她什麼也沒看見的情況下,自己的武器收到手中就是一把燒焦的骨架。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股力量太強大了,直接阻斷了她的骨力,難道說元子兮那賤人突破了?
不可能,她明明感受到了元子兮體內虛浮骨的氣息。
到底怎麼回事?
元落叔父是站在她們戰爭中的最近位置,他也只看見了扇子瞬間成灰的場景,在成灰的過程中,他連一絲火苗也沒看到。
這力量讓他想起了哥哥元乘和洪荒骨神打架的時候,平常人也只能看到一星半點。
難道說是元乘?
不不不,怎麼可能呢,他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可是剛剛的力量……
這丫頭一個虛浮骨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
人群中的蒼飛塵看著眼前的一幕,他雖然為洪荒骨力而震驚,但他更為元子兮得救了而長舒一口氣。
就算剛剛洪荒骨力不出現,他也會不顧宗族爭斗,救下元子兮。
這時候那扇木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元子兮的姥爺。
他打著瞌睡,「吵死了,還讓不讓老夫睡覺了。」
打開門後看到門前壯觀的一幕,眼楮瞪得溜圓,「我 個乖乖,赤骨壇的集市是開到我家門口了嗎?」
「姥爺,是我!」子兮上前扶著姥爺的胳膊,「您別沖動,事情已經解決了。」
然後再看了眼站在門口眼眶充血的元子兮,他心中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家伙,前兩天元落那小子叫他寶貝孫女淋冰雨的事情還沒找她算賬呢,這下倒好,還聯合羅士宗的人來登門欺負人,真以為他是吃素的。
想到這里,他擼起袖子就上前揪住元落的耳朵,「好你個當叔父的,又來欺負人是不是,看我老夫不撕爛你的耳朵。」
「疼疼疼……老爺子這麼多人呢。」叔父被拽的整個人偏倒在老爺子那一邊,人群中看到元乘宗宗主被拽耳朵,一陣哄笑聲。
姥爺平日里不問世事,但是由于娘親的原因,在元乘宗也是身居老太爺之位,雖無實權,但也受人尊重,元落在他眼中也僅僅只是晚輩,他一個老太爺才不管什麼宗主不宗主的。
「這會知道要臉了?啊?」姥爺擰了一圈後又放開元落的耳朵。
面向眾人,神色威威的對著元落喊罵道︰「子兮丫頭拒婚之事已經給羅士宗用兩枚天元強骨丹賠過禮了,如若今後羅士宗人再有人來找丫頭的麻煩,你作為元乘宗宗主若再不相護,老夫敢拿斧子砍到你宗主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