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海市 第一章 我本是一主簿

2007年6月1日,晚上8點。

山海市一處民居內。

李秩百無聊賴地坐在書桌前,望著如天書般的課本,無奈地嘆了口氣。

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然而家里冷冷清清。

生于兒童節的他,並沒有享受太多的童年樂趣,父母天天無休止地吵架,讓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的溫暖。終于在他上高一的時候,他父母終于忍受不了彼此,重游民政局,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

他跟了爸爸。但老李是個工作狂,又是個悶葫蘆——除了跟他前妻吵架時的文思泉涌妙語連珠,李秩就沒怎麼見過他說話——自然無從關心他的學習和生活。

受此影響,他的成績一落千丈,原本堂堂一中五班竹林七賢的老大,現在早已經被開除出賢籍,被一中五班十三太保納入賬下,排名第十四。

還有五天高考了啊。

十三太保們紛紛開始謀劃著自己的出路。大太保據說要繼承家里的企業;二太保據說要出國留學;三太保四太保可能要合伙開燒烤店,還誠摯邀請他去做傳菜工……

李秩苦笑。

自己還有五天就要成為社會人了嗎。

就在此時。

腦海深處響起一句話。

李秩,己巳年四月十六日戌時生,此刻,十八年正。

李秩嚇了一跳,趕緊四處張望,發現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此時,腦海深處又響起另一句話。

你本輪回衙門人字號主簿,蹉跎十八載,此刻靈魂歸位。

李秩懵在原地。

怎麼,高維度生物發現我了?

突然間,無數的信息與記憶紛至沓來,席卷了他的整個腦海。

李秩眼前一黑,很光棍地暈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悠悠轉醒。他用迷離的眼神看了看窗外的陽光,似乎不確定這一切是否真實,又似乎不知已經過了多久。在昏迷的混沌中,他似乎將自己的所有前世經歷都瀏覽了一遍,這一場大夢仿佛過了幾百年。

相信大家都有過這種經歷,在一場酣然大睡之後,你的精神和現實往往是不同步的。直到他的眼神恢復了焦距,他才從這種狀態中回過神來。然後,他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九點了!我要遲到了!

他張牙舞爪地跳起來穿上了衣服,七手八腳地向學校沖去。

一路上他順道買了杯張大爺家的豆漿,抓了兩個李大嬸的火燒,狼吞虎咽地吃完後又極其隱蔽地順手拉上了前門的拉鏈,然後呼哧帶喘地到達了學校的大門前。

然後發現。

今天是周六。高考前的最後一個周六。

學校為了讓學生調整好心態,特意讓本該補課的高三學生過一個愉快的雙休日。

然後李秩此刻很不愉快。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今天放假,但是還是有不少勤奮的同學自發地來到了學校,所以學校的大門還是敞開的。

在笑呵呵的保安大叔驗過了學生證之後,李秩臊眉耷眼地走進了學校。一邊走,一邊消化著昨晚上這離奇的經歷。

輪回衙門人字號主簿。

這個名頭相當不響亮。但這個崗位,職能簡直不要太大!

輪回衙門,主管天地氣運輪回流轉,六道輪回變動。衙門不設專門主事人,由閻王兼任。衙門共轄三司,分別由天、地、人字號主簿掌管。天字號主簿司輪回之天道氣運,地字號主簿司輪回之地勢變遷,人字號主簿司輪回之生老病死。

三司各司其職又互相影響,天道氣運影響天下大勢,地勢變遷影響人口遷徙,生老病死卻又往往能影響天道氣運。

具體到人字號司來說,人字號主簿主要負責輪回時人一生的際遇。人的出身、天賦、外形等條件雖然由人字號司設定,但出生之後的成長變化卻由人字號司主導、受天地人三司共同影響,最終歸入下個輪回。

所以,人的一生其實並非是早就注定的,除了出生時的條件之外,將來的發展是動態的,有一定的不可預知性。

有一次,李秩前世跟天字號主簿喝酒,醉眼惺忪之時,天字號主簿說,雖然天字號司主管天道氣運,但天道氣運又豈能是一個天字號司所決定,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或一個衙門所能決定,影響它的因素可大著呢。所謂的氣運也好,地勢變動也好,永遠都是一個動態的過程,不確定的因素太多太多,就像一只蝴蝶可以引起風暴,就像一個饅頭可以引發血案,諸如此類。

當然,李秩身為前人字號主簿,自然有他獨特的能力。人初始屬性的設定,這就是他的職責範疇。

具體的設定相對有些復雜。輪回衙門中,有一句鐵律,眾生平等。所以,人自身的初始屬性其實都是平等的,理論上的上限屬性也是平等的。

人的初始屬性分為體力、智力和精神力三個範疇。生命誕生初始,即胚胎形成之時,體力、智力和意志力的數值相加均為100,理論上的上限屬性相加也均為1000,只是分配上有細微的差別。有些人天生身體素質好,有些人天生智力超群,這其實不是上天的偏愛,而是他的相應屬性較高的原因。

可能有些人會問,有先天疾病的人初始屬性也是一樣的嗎?這里涉及到一個隱藏屬性的概念。這個屬性叫潛在疾病風險,是一個動態屬性,是受父母遺傳及周邊環境等因素影響,與天地人三司均有牽涉,且隨著時間變動而變動的,並不在初始屬性之列。而隱藏屬性也是獨立于普通屬性的一種特殊存在。

還有人會問,那麼出生的家境明顯不是平等的,這又何解呢?出生家境是根據人前九世德行進行綜合評定的,你行善積德多,自然你就能出生在好人家。這個好人家不止是家境,還有你父母的疾病遺傳——這對于潛在疾病風險這個隱藏屬性的影響幾乎是決定性的。

前九世德行還關乎一個重要的隱藏屬性,即是運氣。運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但對人的生活有很大的影響。人每天的運氣並非恆定的,而是在一個區間內變動。這個數值的上限是100,下限則取決于你的前九世德行,德行評定越高的人,運氣值下限也是越高,例如九世善人,他的下限通常都在60以上,而九世惡人,下限通常都是個位數。所以,多做善事總歸是好的。

至于後天發展,環境與自身的努力缺一不可,所以也就會造成優秀與平庸,而且一個人如果自身的優勢與所從事的工作不相匹配,那麼你即使再有能力,也終究無法取得更高的成就。

李秩大略地研究了一下,發覺這個人字號主簿果然是個很有意思的職位,但是對于現在的自己,貌似也是一個雞肋啊……

而且,總感覺自己一個堂堂人字號主簿,無緣無故地進入輪回,似乎有些蹊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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