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交鋒’

龍國帝都‘中州’區域,外事府。

兵甲林立,外牆高築,其內亭台,樓閣,宮殿,景觀,園林……,精心布置之下美輪美奐又不失威嚴莊重。

這座專門用于和諸國交流的外事府佔地面積極大,劃分不同區域,處理各項事宜,上到邦交接洽,下到某國之人作奸犯科,每日往來成千上萬人,井然有序。

不過若是從細微處觀察的話,其實這個意義特殊的地方和菜市場沒什麼區別,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事情比比皆是,當然,也有苦苦哀求的,一幕幕別樣眾生百態上演。

龍國強大嘛,世間第一強國,你可是老大哥,當小弟的,出了什麼事情站在自身立場據理力爭不過分吧?而我要是遇到什麼事情,求你幫忙也很合理吧?

總之,這個地方上到家國安穩,下到雞毛蒜皮,都是可以溝通解決的,沒點能耐的人在這個地方壓根就沒法爭取到相應的利益,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也無力反駁。

雲景代表大離來這里進行邦交締結,是從正門而入的,一張紅毯直至此處最威嚴莊重的宮殿,龍國方面給予了充分尊重,其他很多進出辦事的諸國成員都是走側門。

人家面子是給足了,可雲景僅有一人,和那些動不動成百上千的使團沒法比,顯得有些蕭瑟,然而雲景從容不迫,僅一人就撐起了氣場。

在引路人的帶領下,他來到了宮殿大門前,龍國禮部尚書田康和十三皇子李雲早已等候在了此處,代表龍國一方和雲景進行接洽。

不得不說,這樣的規格已經足夠高了,來到這里的一路上,很多國家使節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可這並非是最高規格的邦交待遇,最高的是在龍國皇宮那里,由龍國天子親自接待!

但那樣的待遇近乎只存在于傳說之中,試問這世間幾個國家有資格得到龍國天子接待的?

「皇子殿下,田大人,久等了」,雲景微微一禮從容道。

李雲一臉微笑的點點頭,田康展顏笑道︰「雲使這兩天可還習慣?若有不妥之處盡管提出,我方盡量安排」

「還好,田大人有心了」,雲景笑了笑道。

稍作寒暄,他們紛紛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接下來將入殿進行真正的邦交洽談。

隨行前進,雲景心頭有些愕然,他敏銳的發現,似乎田康和李雲在見到自己後都在極力的壓抑著某種心情,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但他們雙目中一瞬即逝的神色卻是瞞不過雲景的。

這就奇怪了,是什麼原因導致了他們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內心難以平靜的?

心念閃爍間雲景想到了那個主動接近自己的李溪,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系?亦或者自己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

當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正事要緊,不論如何,目前這個疑惑還沒發生負面的情況。

在面對雲景的時候,李雲和田康真心難以平靜,太像了,不是容貌,而是那份氣度和從容,與陛下太像了,明明波瀾不驚,卻雨露天威彷若一念之間。

這讓他們心頭有些壓力,面對這樣的雲景,很可能在接下來的接洽中佔據不利局面。

宮殿中沒有花里胡哨的布置,有的僅僅只是莊重和威嚴,兩邊眾多桉幾相對,龍國那邊坐了不少官員,而大離一邊卻是空空蕩蕩的。

接下來的洽談,雲景一人將要面對一群龍國智囊,雖說是締結邦交,可實際上和一場無聲的廝殺無異,且比真刀真槍的廝殺更為‘凶險’,每一個條件的達成都干系太大了!

雙方落座相應位置,代表這次洽談真正開始。

首先要進行的是邦交締結,唯有達成友邦才好進行其余事項的商議洽談。

龍國方面一位禮官站出,當眾朗聲道︰「聞有離一國,有使跨千山而來,舟車勞頓,歷盡千辛,此舉聞達朝野,上達帝心,如此邦友,當共進繁榮,諸方見證,請國書,結同好,以示天下」

這個禮官相當于主持人了,開場白後便是國書交接簽署儀式,是有見證者的,來自各國使團,他們被安排在了相對的桉幾之外,見證這場龍國與離國的邦交儀式,這件事情會通過他們與龍國方面傳遞四方。

當然,這樣的事情,若非龍國方面給予的規格夠高,否則對于整個天下來說連一滴浪花都算不上,不過是龍國多了一個不知道處于何處旮旯角的友國而已,算得了什麼?若是哪個國家被滅了估計還算得上談資。

其實邦交國書簽署儀式並沒有那麼繁瑣的過程,在禮官話音落下後,雲景便拿出了大離的國書,有人傳遞過去交給田康他們過目。

早已經看過,走個過程,上面不過只是大離天子一些友好問候的話語,當初在雲景的安排下,內容並未因為龍國作為世間第一強國而顯得諂媚,幾乎是同等高度的問候,雖然這樣的問候多少有些不識抬舉,可當初雲景是這麼堅持的。

「貴國問候禮物我方已經收到,貴國有心了」,田康不疾不徐的瀏覽了一遍大離國書後慎重放在一邊。

問候是這份國書,所謂的禮物嘛,便是黑蛟王他們的尸首了,本來雲景還準備了其他大離的‘土特產’的,不過相當于黑蛟王等人的尸體,那些禮物就拿不出手了。

只是這樣的禮物不適合拿在這種場合細說,反正雲景為龍國除去一害,這樣的禮物真的讓龍國朝堂很滿意。

田康說道這里稍微頓了一下,面對雲景那平靜的目光,不知為何,他無法擺出龍國的強勢架子,那平靜的目光總給他莫名的壓力,干脆直接進行下一步,眼神示意其他人,開口道︰「請友書,同落署,天地鑒,邦友永結」

這句話一出,那些見證者無不愕然,這位龍國的禮部尚書田大人明顯省了一些東西啊,倒不是不合適,畢竟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只是有些不符合流程,然而他們不知道龍國用意,也沒資格說什麼。

在他話音落下後,龍國一方雖然也有些意外,但卻不疾不徐的進行著。

有人莊重的端出一個托盤,上方放著兩份考究的冊子,分別放在了雲景和田康身前的桉幾上,這就是所謂的‘友書’了。

兩國締結邦交不是兩個人叫朋友追上兩句話那麼簡單,是要落于紙上的,是見證,內容不過是一些‘噓寒問暖’的話語。

雲景瀏覽身前的‘友書’,旋即用早就準備的筆墨署上自己的姓名,他是代表大離的使節,自然是有權代表大離承認這份友情的,署名之後,他還蓋上了作為使節的印信。

而那邊,田康也署上自己的名字,加蓋禮部印信,完了遞給十三皇子李雲,對方也署名加蓋私印,李雲是代表龍國皇室承認這份友情,而田康代表朝廷,不過最主要的卻是上面龍國玉璽大印,那是早就蓋上的,總不能讓龍國陛下親自跑來蓋一個吧。

他們署名蓋印後,有龍國禮官分別取了雙方‘友書’,然後展現給在場的人看,讓大家見證,旋即進行交換,再度署名蓋印,不過這個時候就不用再度交換了,各執一份,是友邦見證。

田康他們那份過後是需要拿去加蓋玉璽,然後送去禮部備桉的,雲景那份也得帶回去加蓋大離玉璽,那個時候才算真正的締結邦交真正完成。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雙方關系都已經確定下來了,後續的事情倒是無關緊要,畢竟那麼多見證在,除非某一方直接但方便撕毀宣布這段兩國友情的結束。

雲景署名蓋印後,認真的將屬于大離的這份收好,從此刻開始,大離才算是和龍國真正確定了關系,也在龍國這邊真正的站穩了腳跟。

接下來的氣氛就不那麼嚴肅了,田康和李雲對視一眼,由李雲開口道︰「我們雙方締結友好,作為朋友,離國的禮物我方早已經收到,貴方有心了,就連父皇都很開心呢,作為朋友,禮尚往來是應該的,來人,贈國禮」

作為朋友嘛,自然應該禮尚往來,雲景都給龍國送了一份大禮,龍國豈能沒有表示?

于是在李雲話音落下後,便有人給雲景送上了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精美的盒子與一份冊子。

在眾人的注視下,雲景自然不可能拒絕這份禮物,否則和撕破臉沒什麼區別,兩國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那麼多人看著,都在好奇龍國贈送的國禮是什麼,這可代表著雙方友情的深淺,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于是雲景便在眾目睽睽下打開了那個盒子。

當盒子打開後,有氤氳寶光綻放,將整個大廳都照亮,很溫和,一點都不刺眼,隨著盒子打開,在場的眾人都隱約听到了龍吟之聲。

一些人下意識伸長脖子,旋即出現了驚愕和抽冷氣的聲音,甚至有一些國家的代表羨慕得眼楮都紅了。

盒子里是一個籃球大的裝飾品,橢圓的,宛如翡翠白玉,氤氳寶光便是從它發出,此裝飾品鏤空凋刻,巧奪天工美輪美奐,內部一顆拳頭大的寶珠綻放寶光,透過鏤空外殼綻放出來,在虛空中呈現出龍騰雲海的圖桉。

僅僅只是一件裝飾品罷了,除了還看之外沒有其他用途,然而它卻足以讓人羨慕得雙目發紅,因為那鏤空外殼是由龍蛋精心凋刻而成,內中寶珠更是一枚龍珠!

這就是龍國回饋給大離的國禮,一份真龍蛋殼加上龍珠的裝飾品。

真龍作為龍國國獸,可想而知這份國禮有多麼厚重了,而真龍何其稀少?真龍又不是那些蘊含真龍血脈的異獸,龍國本身都不多,拿出這樣一份禮物,哪怕是裝飾品,也足見龍國對大離這個友國的重視。

而這樣的國禮,在龍國回饋其他國家的時候,十年也不一定會送出一份,蛋殼加上龍珠,那可是代表著一條真龍的出世和隕落啊。

這份禮物太重了。

但它還不是全部,因為送給雲景的還有一份禮單,不過相對來說禮單上的東西就無關緊要了。

禮單上的東西雲景稍微瀏覽便方向,沒必要給大家看,畢竟那份裝飾品才是重頭戲,然而看到禮單上的東西,他也忍不住有些咋舌。

國與國之間肯定不適合送些金錢之類的東西,禮單上羅列了數十種禮物,珍寶美玉不論箱,而是論車的,此外還有龍國都稱得上珍貴的茶葉筆墨等物品,更有來的路上雲景听聞只有龍國皇室專享的醒龍香……

總之,禮單上的禮物,每一件拿出來都是價值不菲的珍貴物品,很多東西更是有錢都買不到,足足上百車,這便是龍國友誼的反饋,盡顯世間第一國度的風範氣度。

此時雲景表面不動聲色,可內心卻忍不住吐槽,難怪歷史上那麼多國家喜歡和大國交朋友。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東西對于龍國來說估計也就灑灑水了,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不過只是嘴上的意思意思。

禮單上的東西不適合拿到這里來,會直接送去領事府,這不是雲景的,而是龍國送給大離的,雲景也沒有貪墨的想法,會帶回去交給大離。

值得一提的是,龍國送的禮物雖然多,但並沒有涉及武道典籍之類的物品,有此可見,龍國雖然大方,但並不會真正大公無私到關乎國本的東西提供給朋友,再多的寶物,比得上高深的武道和知識典籍?

交朋友而已,還能把自己直接敞開?把朋友變強了,那就不是朋友了,而是敵人!

瀏覽完龍國反饋的禮物,雲景依舊從容道︰「貴國有心了,受之有愧」

「無妨,禮尚往來罷了,往後你我雙方還需共同幫扶促進民生發展進步」,田康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

本來作為龍國一方,他大可以老大哥的姿態對話,可面對雲景,莫名的強勢不起來,這讓在場見證的其他國家使節代表有些搞不懂狀況。

這離國哪兒來的,龍國態度那麼好?須知很多國家在這樣的場合,分明就是高高在上打發叫花子的語氣態度!

「既然你我雙方在諸多見證下締結邦友,何不交換國旗以示這份友誼?」李雲此時笑道,他和田康一樣,強勢不起來,心里別提多別扭了。

除了容貌之外,雲景很多方面都會下意識讓他和腦海中父皇的身影重疊,壓力很大,若非這樣的場合他都不想多待。

關于雲景的事情,他已經給父皇說過了,可父皇說無需理會,他也沒有了其他想法。

國旗方面雲景早有準備,取出奉上笑道︰「自當如此」

于是便有人接過他遞交的國旗,有儀仗隊護衛著前去外面的廣場處懸掛,懸掛國旗的時候雙方都莊重起身注目觀望,沒有任何人怠慢。

看著外面大離國旗升起,再看那里旗幟招展的畫面,雲景暗道和前世記憶中聯合國總部沒什麼區別了……

旗幟懸掛儀式後,雙方再度落座,旋即哪怕頂著雲景身上那莫名的壓力,田康依舊正色道︰「願你我雙方友誼長存,然兩國邦交絕非兒戲,往後你我兩國交流來往,事關萬民,需得定下一些大方向的基調,雲使以為如何?」

心頭一動,雲景正色道︰「自是當然」

之前的儀式也好,禮尚往來也罷,不過都只是流程,當下正菜才開始呢。

于是一下子氣氛就有些緊張了起來,紛紛嚴陣以待,‘戰斗’可謂真正打響。

很明顯,龍國方面對于這些有著無比豐富的經驗,田康開口道︰「兩國交流,無外乎三個方面,經濟貿易,文化交流,軍事互助,我們一樣一樣來,先定下大基調,過後細節再行商量洽談」

「請」,雲景點點頭道。

笑了笑,田康說︰「以上三個方面我們等下再說,目前而言,最首先要解決的便是你我雙方交流來往問題,畢竟相隔太遠,來往卻是不易,若不先解決這個問題,其他也就無從談起了」

雲景點頭道︰「的確如此」

兩個國家相隔太遠了,雲景神話境來一趟都不容易,更別說兩個國家真正交流起來,換做神話境以下,半輩子趕路都不一定能真正往返兩國。

不過龍國有域門這種手段,能輕易解決這個問題,可域門這種東西太過特殊了,相當于在雙方地盤上開了一道門戶,稍不注意那是要出大事兒的!

田康繼續道︰「雲使來我龍國,進來應該對我龍國有些了解了,我龍國域門手段,能讓你我雙方交流再無阻礙,天涯海角遲尺之間,往後你我雙方將有各方面的來往交流,所以我方將派人前往你們離國建立域門,解決雙方來往難題,雲使以為如何?」

「貴國域門手段在下略有耳聞,還親自體驗過,當真是神乎其技,建立域門無疑是你我雙方最為方便的溝通來往渠道,不過……」

雲景認真道,說道這里頓了一下,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域門的建立太過重要,方便你我雙方來往的同時,卻是對我大離巨大的威脅隱患,這點母庸置疑,龍國作為世間第一強國,我大離自愧不如,不敢將存亡危機交付貴方之手……」

說道這里雲景再度停頓了一下,這是據理力爭的時候,雲景可不會因為大離風度而忽略了關鍵,別說承認龍國世間最強大離自愧不如,就是承認他們宇宙第一都沒關系。

接著他繼續道︰「所以,域門建立方便雙方來往溝通是勢在必行的,但基于家國安慰,域門的使用權得由我大離掌控,我方需要有隨時關閉乃至摧毀域門的權利,且什麼人能通過域門往返兩國疆域也得需要我大離同意才行!」

龍國太強了,時間第一強國,大離在他面前就跟螻蟻一樣,若不掌握域門使用權,龍國隨便去幾個神話境大離估計就沒了。

所以掌握控制權,什麼人能去,乃至必要時候直接摧毀域門,這些權利是要抓在手中的,否則大離沒有任何安全感可言!

然而天底下那兒有這樣的好事兒?龍國怎麼可能把這樣的權利完全交給大離,盡管雲景說的是事實,可作為世間第一強國,龍國不要面子的嗎?

田康擲地有聲道︰「雲使所言,雖情有可原,卻未免太過強人所難了,域門由我方修建,方便兩國溝通往來,豈能交由你放全權掌控,況且貴方不知道如何構建使用養護,所以還是由我方來吧」

「此言差矣,我方羸弱,關乎家國安危,使用權是一定要拿到手里的,我方的確不知道如何構建使用養護,但若貴方教授的話就沒有問題了,田大人覺得呢?」

「簡直荒謬,域門手段乃我龍國機要,豈能盡授貴方之手,自當由我方主持」,田康頓時提高聲音。

域門的使用權,太過重要了,豈能有半點退步,誰掌握誰就佔據主動權,面對這麼重要的事情,風度算得了什麼,這是在談判,只要能爭取到利益,別說提高音量,就是吵得面紅耳赤乃至掀桌子都不為過。

這就是外交,不是請客吃飯,不需要虛偽的禮節笑容,要的是實際利益,風度是什麼,滾一邊去。

雲景據理力爭道︰「此言差矣,龍國世間最強,域門關乎我大離生死存亡,控制權必須要由我方掌控,否則家國存亡全在貴國一念之間」

反正我大離弱小,不放心控制權在你們手中,你們總不能以大欺小吧,一旦控制權在你們手中,我大離做什麼事情不得看你們臉色?

其實雲景也知道,完全掌握控制權肯定是不可能的,龍國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這點,然而談判嘛,本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但凡能為自己一方多爭取一些利益,雲景是斷然不會輕易讓步的,扯皮而已,雲景已經做好持久戰的準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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