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零握緊拳頭，陷入沉默。
許宿趁熱打鐵，
「所以哥，我真的覺得你是個沒有情商的理性人。有些行為听起來很正義，其實很自私。你以為離婚後就不用面對小嫂子了嗎？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離婚對小嫂子的傷害和打擊？你給了她那麼多財產，卻忽略了最基本的一條。小嫂子最需要的是你的懷抱。想想吧，我先走了。」
他走出病房，偷偷捏了一把汗。
其實他怎麼能說這麼多話呢？就在抽煙的時候，他去百度了一下幸福的定義。他從小就不擅長大篇幅的講演，他只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背誦了幸福的定義。
看大哥的反應，似乎是震驚。
看來還是有效果的。
深夜，宋零翻來覆去睡不著。
其實對他來說，夜與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每天失眠，每天瘋狂思念柳芷沅。
但是他真的無法面對她，他的世界是黑暗的，他的生活是黑暗的。
他固執地認為，放手其實是對她的一種關心和愛護。
許宿說他覺得最重要的是在一起，但是即使他們在一起，他見不到她，生活上會有很多不便。他該如何面對她那種苦惱無助的樣子？
也許一開始她不會介意，但他一輩子都看不見。她能永遠不厭倦他的失明嗎？他是一個理性的人，他理性思考。
有時候人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好像走進了死胡同，走不出來。
即使有人拉他出來他也不想出來。
半夜，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宋零沒睡。他感覺到什麼後，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他以為是柳芷沅，聲音很低，很壓抑︰「誰？」
令人驚訝的是，不是柳芷沅。
是婭佟。
婭佟輕輕上前，小聲道，「零哥哥，是我，小佟，我不是嫂子。我睡不著，我知道你也睡不著。我想和你聊聊。」
宋零抓床單的手指松開了，僵硬的肌肉放松了幾分鐘。幾秒鐘後，他冷冷地說︰「回去吧，我累了。」
婭佟突然抓住他的大手，
「零哥哥，你不要這樣。從小到大我們就那麼親密，我也那麼了解你的性格。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一定很難，我听說了你離婚的決定。
別擔心，我不是來勸你不要離婚的。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是第一個支持你的人。」
宋零楞了一下，沒說話。
婭佟又小聲說，
「零哥哥，別把我趕出去。你先听我說好嗎？我知道你是這樣的性格。經過這樣的事情，你肯定要離婚。
我站在你這邊。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寧安逸，不會耽誤他的幸福。」
宋零喘著粗氣，像是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婭佟在他旁邊坐下︰「零哥哥我理解你，支持你，甚至想幫你離婚。我不忍心看到你在婚姻中自卑，敏感，痛苦。好不好？"
宋零終于開口了，「你能幫什麼忙？」
婭佟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微笑。「我有辦法幫你離婚。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幫助你。」
等她和宋零談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她走出宋零病房。她走起來不容易，但是此刻她再也感覺不到腿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
在走廊里，她仰望星空。
今晚很冷，夜空中飄著大雪花。
今年似乎總是很冷，總是下雪。但是現在她根本不會覺得冷，心情好到極點。
這幾天她心里積壓的積怨瞬間被清除了。
她甚至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以前的霧霾都沒了。
零哥哥這次決心離婚，這對她來說真是一個機會。
之前，當姑姑說零哥哥瞎了的時候，她還是很難受，很難過。
但轉念一想，這可能是個機會。
這不，機會真的來了。
在她的幫助下，零哥哥能夠順利離婚，並一直等到和她結婚。她會帶他去美國治療，相信他的眼楮一定會恢復的。
即使是零哥哥的眼楮永遠不會恢復也沒關系。
她也意識到她想嫁給零哥哥，因為他的身份和他的背景。當然，她也愛零哥哥。
就這樣，她站在走廊里，想象著事情，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影子。
第二天柳芷沅听到了護士傳來的消息。
宋零讓她過去談談離婚。
柳芷沅不想和宋零談離婚，她只是想近距離的見見他。好好看看他，解除相思之苦。
在她走近之前，她听到有人在病房里聊天。
仔細听，是婭佟的聲音。
婭佟的聲音本身就讓她相當反感，而聊天的內容讓她在听到的時候感覺很糟糕。
「零哥哥，其實我一直忍著沒問你。既然你已經決定離婚，我就大膽的問一下。如果你嫂子沒有懷上孩子，你也不用承擔責任。我們能回到過去嗎？跟以前一樣？」
里面的宋零楞了幾秒沒說話。
婭佟低聲催促道︰「零哥哥，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宋零回答，「沒有，我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婭佟又笑了，
「嗯，我明白。雖然我的零哥哥很聰明，但情商不高。所以，現在你冷靜下來，想想我的問題。如果沒有寶寶，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柳芷沅全身血液膨脹，臉色變紅，抓著門把手的手指氣得發抖。
「你想想。」
「吃橘子，這個新鮮的橘子。很甜。」
過了大概兩分鐘，宋零說話了，「是。」他的聲音沒有猶豫。
婭佟又笑了︰「真的？」
「真的！」宋零再次回答。
婭佟語氣有些釋然，
「我知道我零哥哥心里一直有我，我們的感情曾經這麼多年，我不能忘記，你也一定不會忘記。別看你平時冷漠，其實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很感性。
就因為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把責任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我真的不想回來後毀了你的幸福。但是現在你要離婚了，我想這可能是上帝給我的機會。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吧？」
宋零沒說話。
婭佟又輕聲說道︰「零哥哥，還記得你以前每天都告訴我你愛我嗎？你沒跟嫂子說過愛這個字吧？」
柳芷沅全身僵硬，血沖到額頭。她再也听不下去了，踢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對于柳芷沅的突然出現，病房里的婭佟表現出了一些驚訝。
宋零依舊面無表情的坐著，眼神依舊冷清空洞。
在他身後，窗外有斑駁的光線映在他身上，他亮得出奇，閃閃發光。
即使他的眼楮看不見，他的魅力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