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秦國的鶴(求全訂)

「錯,又錯,寡人怎麼會是馴禽師?」

嬴政連連搖頭,「你那懦弱的燕王,是他在控制你,今日他可以讓你入秦為質,他日他還會為了自保不惜你的生命,再次讓你做你最為痛恨的質子,甚至直接獻上你的人頭,他才是個無情無義的馴禽師。」

「是,可我,有的選嗎?」

燕丹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又豈會不知,但身為太子,他有的選嗎?他可以違逆燕王的命令嗎?

不,他沒有。

六指黑俠與月神看著兩人爭論,都沒有開口打斷。

雙方都看著自己選擇的人最真實的一幕。

「有!」

嬴政卻是斷然說道︰「我給你選擇。」

「什麼選擇?」

燕丹抬起頭問道。

六指黑俠此刻同樣抬起頭看向嬴政。

兩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月神眼紗下的眸子也目光微動,玫紅唇瓣微抿成一條線。

「有意思,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面。」

月神心道。

「殺了他!」

嬴政微微一笑,但話語卻是充滿無情。

「什麼?」

燕丹一臉不可置信,就連墨家巨子六指黑俠也是臉色一變。

但嬴政卻是依舊平靜,淡漠數道︰「殺了那個無能、無情的燕王,你坐王位,施展你的抱負,守護你的燕國,讓你燕國強大。」

「你在說什麼?你是瘋了嗎?」

燕丹怒聲吼道,望向嬴政的目光越發感到陌生,甚至帶著恐懼。

就連六指黑俠也眉頭一挑,目露怒容。

這是大逆不道,與墨家理念相違背,即便昔日墨家巨子手刃自己的兒子,那也是因為自己的兒子犯法在先,是死罪,那叫大義滅親,與弒父截然不同。

月神同樣臉上浮現一抹意外,顯然沒想到嬴政竟說出如此話語。

她玩味掃了一眼震驚之中的燕丹,暗自搖頭,「昔日好友,兩者性格竟是差距如此之大,怪不得能將呂不韋都壓制,將整個秦國掌握在手。」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他是我的父親,我的父王!」

燕丹怒聲質問,「子弒父,逆人倫,背道德,嬴政,你真的變了,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

「欲成大業,就必須懂得斷念,勇于舍棄,方能行遠。」

嬴政意味深長地看著燕丹,「包含……必要之時,任何人都一樣!」

嬴政的話語宛若惡魔的低語,引誘人墮落。

這番話,讓月神都瞳孔微縮,暗自咀嚼,「欲成大業,就必須懂得斷念,嬴政,你又能舍得多少呢?」

「你,你是魔!」

燕丹忍不住退後一步,指著嬴政的手都在顫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駭的。

卻見嬴政衣袖一揚,朗聲喝道︰「大爭之世,列國伐交頻頻,強則強,弱則亡,你今日不殺他,他日自會有人殺他,到那一日,你再沒有機會了。」

說到後來,嬴政話語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何為大爭之世?大爭之世就是要爭,你不爭,別人就會爭,強者愈強,弱者愈弱,弱者就會滅亡!」

六指黑俠此刻也陡然色變。

雖然早在新鄭就已與嬴政共論天下,知其兼吞天下的野心。

但當時他自認為嬴政年少,而且不過一太子,是在異想天開,最多不過因為其野心給這個天下帶來戰亂罷了。

但而今,韓國已滅,而嬴政的野心不止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堅定了。

而今更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竟然讓燕丹弒父。

如此一來,人倫崩壞,燕國怕是……

「你還要干什麼?滅了韓國你還不知足嗎?你已經對秦國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還想干什麼?你非要讓這個天下血流成河不可嗎?」

燕丹望著嬴政,再次怒聲問道。

「寡人要做什麼,你剛才不已看見?」

嬴政抬手一拂,淡淡說道。

「什麼意思?」

燕丹環顧一周,一臉不解。

但六指黑俠卻是默然,他已經看出了嬴政的意思。

與當初在新鄭論道一致,只不過當初是與他論,與墨家論,而今日,卻是與燕丹論,與燕國論,與天下論。

燕丹以為嬴政是以禽戲來羞辱他,但他太小看秦王的胸襟了。

嬴政這是在用禽戲在他們面前,闡述自己的理想與目標,並且是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就這樣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我的目的,但你們縱然知道,卻也無法抵擋。

這是何其強大的信心。

「水禽之戲,先征服那弱小的。」

果然,就見嬴政指著殿中白鶴,繼續說道︰「再制服那強大的,至于那不強不弱的,自會盡在掌握。」

嬴政說著,手掌一握,一臉自信。

少年英姿,強大的自信,仿若在嬴政的周身凝聚出了一團光圈,是那般矚目。

月神都微微恍神,目光閃爍。

「那六只鶴是六國,你要滅六國?」

燕丹先是不可置信,隨即又反應過來,踉蹌退後一步,「對,你是要滅六國,你已經滅了韓國,征服了那韓國,接下來就是另外五只鶴,另外的五國!」

「不錯,要做就做馴禽師,寡人要天下盡歸大秦!」

嬴政一臉堅定。

「你好大的野心,當初在新鄭本以為你只是說說,沒想到……」

燕丹失魂落魄,當初他知道嬴政的野心,就很害怕,但卻又告訴自己不可能,因為當初的嬴政不過是太子,在秦國還說不上話,但而今卻已經不同了。

燕丹很快又抬起頭來,似是想到了什麼,指著嬴政,激動道︰「不,或許你才是鶴,是被某個馴禽師馴服了,失去了原本的你!」

「對!」

嬴政驀然轉過身,臉上露出笑容,似是因為燕丹終于明白自己而感到高興,「這次終于對了,這禮崩樂壞的時代才是馴禽師,大秦歷代先王創建的基業,立下的基石,律法制度,才是馴禽師。

寡人是秦國的一只鶴,你道是怎樣的一只鶴?」

嬴政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話語鏗鏘而有力,振聾發聵,「它是我大秦銳士,飲血的秦劍鑄成的,內杖金器,外依火精,五行之中,霸佔金與火,便注定,我大秦必將立于不敗之地!」

嬴政的雙目此刻都仿若噴吐著灼灼光芒,讓燕丹不敢對視,只能低下頭,就連六指黑俠都避開了嬴政的目光,看著那少年的背影出神。

眼前的少年,兩次見面,都為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那少年是那般堅定,那般不屈,那般自信。

從第一次,到現在這一次,一次比一次更加堅定自信。

讓他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再看燕丹,與之一比,差距越來越大。

嬴政就如那天上的大日,釋放出讓人無法抵御的光芒,是那般耀目,讓人不可直視。

而燕丹宛若那夜間的螢火。

六指黑俠眉頭微挑。

燕丹忍不住倒退一步,一時間受不了嬴政那強大的氣場,他只覺得胸口憋悶。

昔日好友成為王,而他卻是質子已經讓他感到不公,心態失衡。

如今又經歷這番打擊,更是讓燕丹心中充滿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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