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兩人離開不久，焰靈姬突然出現。
「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焰靈姬出現在嬴政身邊，直接坐了下來，一雙大長腿斜屈著，又一臉認真地補充了一句，「這個人很虛偽。」
「你看的出？」
嬴政轉過頭，玩味問道。
「他旁邊的人也很虛偽。」
焰靈姬撇了撇嘴，又道。
顯然對呂不韋與羋啟都沒有好感。
不過這也正常，焰靈姬天賦異稟，能夠感應人的善惡，自然感應的出呂不韋與羋啟都是心機深沉之輩，讓人不喜。
「呵……」
嬴政笑了笑，看著焰靈姬的模樣有些古怪。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焰靈姬疑惑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奇怪問道。
「寡人只是想知道，今天的你為何如此主動？」
嬴政頗有些奇怪地問道。
被嬴政古怪的目光看著，焰靈姬縮了縮身子，轉移話題道︰「要不要我幫你出手審問，我的火魅術可以讓他吐出真話。」
「如果秘衛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就太廢物了。」
嬴政搖了搖頭，焰靈姬與潮女妖的能力，只是最後確認的手段，秘衛的價值需要秘衛自己展現。
焰靈姬恍然點頭，「你不虧是王，想的永遠比別人更多，如果是我，只想早點找出答案。」
「但看來現在秘衛傳來的答案，你很顯然不滿意，更不相信。」
「不是不滿意，更非不相信——而是不夠。」
嬴政輕輕敲了敲桌子，「每個人做每件事，都需要理由，對于身處高位的人，更看重利益，這樣做，並無法給他帶來好處，雖然聰明人也會被聰明所誤導，但在謹小慎微的時候，他的聰明就不允許他犯錯，因此這個概率有，但不該這麼明顯。」
「所以你在懷疑主導這件事的另有元凶，意在挑撥你們君臣關系？」
焰靈姬看起來雖然什麼都不在乎，不過問的樣子，但她其實很聰明，一言便抓住了重點。
「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什麼可能都存在，或許答案也很簡單，真的是他也說不定吶！」
嬴政不由想到呂不韋與成嬌的會面。
「究竟是巧合，還是有心安排呢？」
「說起來，我這個弟弟也十歲了吧，許久不見，或許我該去看看他了，畢竟我曾答應過父王，也該照顧好他，長兄如父啊！」
「父王如今不在，我便要承擔起父王的責任！」
嬴政眼楮微微眯起，突然思忖到。
但不知為何，卻想起了不久前才分別的太妃。
就在嬴政思忖的時候，殿外傳來寺人的聲音，「啟稟大王，羋華姑娘前來拜見。」
「羋華？」
听到這個名字，嬴政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抹古怪，「這兄妹兩是商量好的吧。」
「羋華，看來大王身邊的紅顏還真是不少。」
一旁的焰靈姬拍了拍瞎拍站了起來，妖媚說道︰「大王，奴家就不打擾大王見紅顏了。」
焰靈姬說完，欠身一禮，臉上同樣掛著古怪笑容，望向嬴政的目光有玩味，卻又蘊藏著一絲復雜。
她也不知道為何心里突然升起這種古怪的感覺。
在焰靈姬離開之後，羋華也踏入了宮殿之內。
羋華穿著一襲素白長裙，瓜子臉兒，膚如凝脂，身形縴細秀美，婉約動人。
「羋華拜見大王！」
羋華盈盈一禮，輕聲開口。
都說楚女歌甜，羋華雖然從小生活在秦國，但聲音軟糯，極為動听。
「華，你怎麼來了？」
嬴政抬了抬手，讓羋華靠近。
因為是在咸陽宮，所以並沒有高台，而且左右兩邊下首的茶幾上還有茶盞沒來得及收拾。
「我來拜見姑母，昨夜听說大王在外遇刺，所以拜見姑母之後，便想來看看大王。」
羋華站在嬴政三步之外，輕聲說道，一雙美目更是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嬴政，「大王無恙便好，羋華也能安心告退了。」
羋華被嬴政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想要離開。
畢竟如今她還沒有名分。
嬴政此刻卻是沒想這些，而是有些古怪。
羋華稱華陽太後為姑母也可以，舅母也可以。
但是自己卻要稱祖母。
他總感覺羋華在變相地佔他便宜。
嬴政狐疑的掃了一眼羋華。
不過羋華可不知道嬴政在想什麼，只是看到嬴政投射而來的目光，臉頰微紅，想要躲避，卻又很好奇，兩者目光對上。
「一起出去走走吧。」
嬴政站起身，走到羋華身邊突然說道。
「呃，好！」
羋華連忙點頭，臉上有些驚喜。
不久之後，嬴政與羋華便離開了咸陽宮。
而在甘泉宮內，趙姬听著潮女妖的回稟，臉色逐漸變得陰沉。
許久之後，趙姬忍不住低罵一句，「韓國的女人果然都是狐媚子，不要臉！」
「竟然還偷偷會見我家政兒，居心叵測！」
一旁剛剛說完消息的潮女妖听得趙姬怒罵，臉色不由一黑，因為她也是韓國女人，趙姬這話，相當于也把她罵了進去。
而胡美人則更加尷尬。
‘狐媚子’這個詞她有點熟悉，以前在韓王宮的時候，紅蓮好像就是這麼稱呼她的。
不過胡美人想到之前見到的那位韓太妃，昔日她夫君的妹妹，不禁聯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因為那位太妃的性格，倒是與自己的姐姐頗像，都一副柔柔弱弱地模樣，好似誰都能欺負，很容易激發起男人的保護欲。
為母則剛。
自己的姐姐為了弄玉可以做出任何犧牲，顯然這位太妃為了自己的兒子，也放得段，來求一直對她不滿的趙姬，又求嬴政，頗有些毅力。
「政兒現在可還在咸陽宮？」
趙姬冷聲問道。
清冷地聲音，也讓兩人回過神來。
潮女妖抿了抿嘴唇，她感覺接下來的消息，或許會讓趙姬更加炸毛，不過，她還是說了，「楚國公主羋華不久前去拜見大王，他們好像向著華陽宮的方向而去。」
砰！
果然，
一听此話，趙姬頓時心態炸裂，一巴掌狠狠拍在木桌上，白皙玉手拍的通紅，趙姬嘴角微微抽搐，她覺得好痛。
但她還是忍下了疼痛，一臉惱火地道︰「楚國的女人也都不是好東西，老的就一直和我不對付，還挑撥我與政兒關系，小的更是直接來明搶，真當本宮這個監國太後是泥捏的嗎？」
「沒有本宮這個監國太後允許，沒有我這個政兒親生母親允許，你能上得了我家政兒的床榻？」
趙姬惡狠狠地說道。
短短幾句話，趙姬將韓國女人、楚國女人全罵了一遍，得罪了一遍。
這讓潮女人都有些忍不住想笑。
趙姬這幅潑婦罵娘的姿態，還真有點意思。
同樣更加暴露了趙姬的智商與情商。
上午韓霓前來解釋，趙姬打了對方，更是揚言要殺人，就說明了趙姬在政治上的遠見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因為韓霓真死了，楚系、韓霓背後簇擁的一些人以及宗族怕是都要不痛快，這是在主動剪除嬴政的羽翼，可謂蠢的不是一點半點。
好在最後華陽太後的出現，強勢化解了紛爭。
如今趙姬一口氣將楚國、韓國女人罵了一遍，更是暴露情商堪憂。
現如今的秦王宮內有地位的女人，不是楚國人便是韓國人。
因為莊襄王贏子楚的生母夏太後，也出生韓國，當初華陽太後在為贏子楚挑選妻子的時候，便是在楚國與韓國之間，選了韓霓。
因為自己已經讓嬴異人改名子楚，算是奪走了夏姬的兒子，繼續逼迫並不好，容易產生隔閡，起反效果，所以她最後選了韓國公主，畢竟這是贏子楚生母夏姬的母國，有助與她緩和關系。
雖然韓國已滅，但是正因為如此，這樣辱罵會更加刺痛人心。
趙姬卻毫不顧忌，更沒有顧忌自己等這些出生韓國的女人的臉面，一點心機也沒有。
將秦王宮內輩分最高的兩位太後都給罵了進去。
好在沒有人听到。
當然，即便有人听到，甚至傳入華陽太後與夏太後耳內也只會讓兩人對趙姬更加厭惡，卻也做不了什麼。
畢竟如今的秦王後宮，以趙姬為尊，趙姬才是監國太後，哪怕她並沒有行使監國之權，但地位擺在這里，權利也在她手中。
而且這麼多年，兩人也很清楚趙姬口無遮攔的性格，因此也只會在自己宮內暗罵趙姬愚蠢，懶得計較。
「不過這樣也好，沒有心機的女主人，對我更有利，不然我也不能又現在這樣的地位。」
潮女妖默默想道。
……
秘衛在行動。
羅網也在行動。
內史更是坐蠟。
內史全坐在官邸之內，憂心忡忡。
「唉！」
許久之後，內史全發出一聲嘆息，「看來我這一次是過不去了。」
說完之後，他又忍不住狠狠說道︰「這些該死的五國細作，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更是如此膽大包天，當真死不足惜。」
「內史大人，相邦說，如果能在明日上朝前抓到幕後元凶，或有轉機，如果抓不到，相邦也只能盡量為大人你斡旋，但內史之位，怕是不保了。」
相府管家鄭貨輕聲說道。
「想要找到這些人，談何容易。」
內史全嗤笑一聲，無奈搖頭，許久之後他看向鄭國，「回去告訴相邦，明日我會主動請辭，絕不連累相邦。」
「內史大人……」
鄭貨張口欲言，但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大人保重。」
「去吧！」
內史全擺了擺手，隨意說道。
秦王在咸陽附近遇刺，總要有人負責，這麼大的事情，負責的人也必須有承擔責任的資格，呂不韋不能負責，那麼就只有他來擔了。
誰讓他是內史，管的就是咸陽，他無論如何也月兌不了責。
屆時自己主動請辭還好點，至少面子還在，若是被罷免，那可就真的丟臉了。
但是，還是有些不甘啊！
內史全的目光開始閃爍起來，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就這樣離開，著實不甘。
……
秘衛牢房。
章邯親自審問活口。
其他人雖然已經審過一遍，但是答案顯然有些驚人。
涉及到了相邦這個級別，足以在秦國引起一場巨大風暴，那麼就必須仔細，因為一點錯誤，他們都擔不起。
章邯雖然入秘衛不過半年光景，但如今得王上看重，自然也有資格審理。
章邯雖然年少，但手段卻是頗為不凡。
「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幕後指使者是誰，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刺殺的是誰，我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遍體鱗傷的黑衣人捆在木樁上，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你為何攀附呂不韋？」
章邯站在對面，冷冷問道。
「這……」
黑衣人頓時露出猶豫，章邯揮了揮手，直接道︰「繼續上刑。」
「等等，等等！」
「我說了。」
黑衣人連忙大聲吼道，「是行動前，首領說過，如果被活捉，就攀咬秦國地位最高的人，真的，我什麼都說了……」
章邯冷著臉離開，只留下兩個字，「繼續。」
來到秘衛官邸，章邯站在統領面前，恭敬回道︰「統領，看來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還真是小心。」
陳澤咬了咬牙，恨恨道︰「他的身份也已經查出了，是來自楚國的殺手，都是被臨時從各國召集來的。」
「這麼說這條線索斷了。」
章邯眉頭挑動，臉色也頗為難看。
抓到活口雖是大功，但哪有破獲幕後元凶，將咸陽城內坐間一掃干淨的功勞巨大。
如今，他們卻沒有了方向。
「是斷了，對方太小心，但也同樣說明，對方的身份不能暴露，必然是台面上的知名之人。」
陳澤哼了一聲，「那人能在驚鯢姑娘手中堅持那麼久，足以說明其實力乃天下一流，這樣的人，不多。」
他顯然是見識過驚鯢的實力，知道自己遠遠不及才這樣說。
「但是也不少，如果要一一排查的話，恐怕……」
章邯的話還未說完，陳澤便抬手制止，「先隨我入宮拜見大王吧！」
事態復雜，已經不是他可以做決定的了，因此只能向嬴政請示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