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謊言
老十二知道這小子又要「打頭前戰」了，滿臉不屑的看著他，也不說話。
果然，老疙瘩搖晃著他的小辮，一串金錢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滿臉憤恨的說道︰「人家說風水輪流轉，可沒想到轉的竟然這麼快。潘正明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潘正明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周圍已經站滿了的人，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憤怒和仇恨的目光，似乎在等著一聲令下，就可以把自己生吞活剝。
除了去而復返的羅大力，其他幾個他並認識。但是巫族的新任祭司巴化嗣並不在人群中。
他輕哼了一聲，想道︰巴化嗣去了哪里，難道已經被亂槍打死了？
老疙瘩看潘正明並沒有動手，神情似乎更加放松和大膽起來，義正辭嚴的說道︰「你哼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把我們兄弟幾人放到眼里嗎。你伐我聖山，殺我族人，其罪天亦誅之，死有余辜。今天我們就代天值守，為了我的族人和聖山必須用你的血來祭奠他們。」
老十二再也忍不住開口道︰「是啊，潘正明你最好現在馬上就跪地投降，否則我們王爺盛怒之下，一唾沫就可以將你淹死。」
老疙瘩笑道︰「淹死就不用了，不過我們十二爺的槍法，倒是指哪打哪的。」
老十二道︰「我的槍法的確高明，卻也比馬克沁重機槍的威力。」
老疙瘩用眼角些瞟了一下十二，又晃了下小辮好似面帶戲謔的問潘正明，「听說，你們有三挺馬克沁重機槍。但是現在只有兩挺，你可知道那一挺……去了哪？」
潘正明听到這句話心里一驚，他們的確準備了3挺馬克沁，兩挺擺在了臨近出口的山坡，還有一挺，其實是在山谷的出口位置。
巫族即便能突出重圍，也肯定是由山谷向著藏南方向逃離，而且在重壓之下，也一定不會防備在出口位置的一挺重機槍。這樣一來，即便不能全殲巫族，起碼那些傷員和老弱婦孺，也一定不能逃走的。
這件事本來有許四多負責，而且山谷口並沒有駐扎太多的官軍。但是直到現在，他沒有得到一點許四多的消息。
她並不擔心許四多的安全，卻是擔心許四多離開後，那幾個駐扎官軍是否能守住那挺馬克沁。
他一邊沉吟著，不禁向著出口的位置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本是極輕的一個動作，卻被老疙瘩看的明明白白，便哈哈大笑起來，道︰「怎麼樣，老十二你賭輸了。」
黑豹看著老疙瘩笑得這麼開心，開口問道︰「咱們還去不去搶東西。」
老十二也早就樂開了花，一拍黑豹的說道︰「去，叫上四哥一起去！」
潘正明這才知道上當，原來兩個人一番話只是為了詐出來第三挺馬克沁的位置。
他剛想發作，就看見羅大力凌空飛起，周圍沙土迅速凝結成一把「六葉錘」，摟頭蓋頂向他砸來。
老疙瘩一看動了真格，雙手抱頭早就一溜煙的跑到大石後頭，貓了起來。
羅大力親眼見到，在機槍和步槍的瘋狂射擊下，族人毫大多已經死去，還有很多即便不死也已經殘疾。雖然不是血流成河，一個個隆起的冰血疙瘩更是觸目驚心。
他趕到時，老九的「安魂曲」已經迷惑官軍陷入相互廝殺，但是受傷嚴重竟昏死了過去。
幸虧他從天而降的的「砂石流星」，又伙同眾兄弟很快把官軍殺透。可是他找遍族人隊伍，也沒找到秀兒和柱子。
仇恨的力量，永遠是不可被低估的。
族人雖然也是親人，但大多數外姓族人一年很難見上幾面，感情自然也都相對單薄，可是自己的妻兒的失蹤，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潘正明力量再強大，當他面臨周圍這麼多敵人時，心也是虛的。何況他此時也已知道，自己的巡防營也一定全軍覆滅了。
戰斗比試的永遠是氣勢。
嫌老六看羅大力出手，幾乎同時十幾條九節鞭，帶著烈烈火焰，也已經向潘正明打來。
他們剛才打輸了，而且輸的的確慘烈。再次動手，他也一定不會再讓上次的情景出現了。
同樣的三個人，同樣的二對一，心情卻已經改變。
潘正明已經沒有了開始的淡定與從容，再也無法聚氣形成強大的冰雪壓力。
雪已熄，東方即將破曉。
天時之力，畢竟有時終結，陽光也自會從東方升起。
可此時，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
山谷一片死寂。
已經死去的，也在雪窩中逐漸開始融化，未曾死去也大多因為失血太多而昏死了過去，好多即便想要呼喊，也已經沒了力氣。
叔和七叔帶著大嫂，在挨個的檢查尸體。
「這老家伙，算是幸運的，頭上鑽了個眼。」
「像他這樣的也算得了善終，你看看那一堆，哎。」
「他大嫂，來一塊搭個手。」
「能動的，都動一下。」
叔喊了一聲，除了幾聲昏睡中的申吟，依然一片死寂。
自從大哥牟化良去世，大嫂的心腸早已堅如鐵石，可此時心中卻是說不上的恐懼與淒涼。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絕對不會理解的。
本來還有說有笑的一群人，突然間，都變成了一堆堆的尸體。
在聖山，他們已經歷過一次，但這次卻更加的讓人無法接受。
「叔，你看？」大嫂突然看到雪窩中的尸體，動了一下，不禁快走了幾步。
可是，當他們走到跟前，那個尸體早已經凍成了冰棍，凍成冰棍的人，一定是無法在復活的。
三人剛想離開，卻又見尸體，動了一下。不禁動了，還傳出一聲大哭，「媽媽……」
「小柱子！」三人急忙的翻開尸體，果然從尸體下面的雪窩中，把小柱子刨了出來。
這小家伙小臉凍紅，就像剛睡醒的樣子，驚恐的眼神看著周圍的一切。
柱子是他們第三代的最後一個孩子了，七叔一把抱了過去，嘴里只喊，「祖宗，小爺爺。」
等小柱子忽然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便「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找媽媽。」
孩子永遠要找的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