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逃亡 第五章趕盡殺絕——45

作者︰逆水潮流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45 趕盡殺絕

這是一個美艷的女人。

美艷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對男人都充滿了無限誘惑。

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為了她的美,而舍生忘死。

這也是個清冷的女人。

清冷到,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直視她的美艷。

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真正俘獲她的真心。

她體態如水,心如明月。

她的名字就叫,水月仙子。

明月亙古長存。

她曾經照亮溝渠,可溝渠無言。

她曾經照亮江河,可江河無語。

她曾經為多少人點亮了腳下的路,可今人抬頭再望時,她仍如新生,你即便開口問她,她也默默無語。

你向她感嘆歲月山河,可是她只是默默的看著你,靜靜听你敘說。

即便如詩仙般灑月兌,也不禁臨江望月對飲感嘆。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現在,她半披著月白色紗裙,身體的曲線越發動人。

半挽的青絲,如同黑緞色的瀑布,自前胸垂下,長發也變成了曲線。

他本沒想著去誘惑任何一個人,可是沒有一個人不會不被她所誘惑。

只一眼便會讓人想入非非,不能自持。

再美妙的圖畫,再俊秀的山峰,看久了,熟悉了,總會感覺略顯乏味。

她例外,無論是誰,無論看了多久,都不會覺得乏味,而且會越來越有味。

成熟的味,魅惑的味,讓人如痴如醉的味,卻已經忽視了她的清冷。

就這樣的一個女人,在聶興善面前,竟有了幾分哀怨。

酒在杯中輕輕的流動著,如同她曼妙的曲線。他既來了,只能狠狠的一口將她喝下。

「你怕了?」

「的確,我怕了。」

「你確定,是他的兒子?」

二人突然都不再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過了許久,聶興善愣愣的盯著酒杯,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確定。」

一口酒輕輕的在舌尖滑動了幾下,才將口中的辛辣,一絲絲的咽了下去,好似只有這樣才會讓心情不那麼激烈。

「只是,沒想到短短兩天之內,竟強悍到如此級別,甚至……已經遠超了他當年。」

又是,許久的沉默。

沉默,就是沒有說話。

但沉默,卻又仿佛已經說了很多話。

那些話,肯定是他們一起經歷過的往事。

「你知道巫族人最可怕的是什麼?」

「是什麼。」

「不死不休。」

「哦。」

「對他們的仇敵,也常常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

聶興善不得不承認,因為他自己也正是如此。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感到難纏。

帳外虛影一閃,又迅速的離開了這里。

這不就是不死不休?這不就是趕盡殺絕?這不就是以牙還牙?

但他沒有理會,也無需理會。

他也許沒有找到對付少年的方法,可那少年也絕對,動不了自己半分半毫。

水月仙子也沒有理會,只淡淡的說道︰

「你本來可以有其他方式得到密匙,這麼做的確操之過切。」

「國運如此,我又怎能等下去。」

「國運?」

「國運。」

「哎,你總是太執著。」

「你知道的。」

「我知道,可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

「的確,已經很久……」

聶興善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天並不冷,也並不怕,只是突然感覺到一陣蒼涼。

一種歲月帶了的蒼涼。

「我知道,我並不能勸動你,真若如此,也便不會有現在的聶提督。」

聶興善沒有說話,但他在听著。

「密匙本就是傳說,你即便得到,也未必真的會改天換命。」

「可這畢竟是機會,唯一的機會。」

「可這次你的機會並不大。」

「不大?」

「不大,起碼現在看來不大。」

「若那位少年沒有出現,也許……」

「沒有也許,只有現實。」

「現實!」

很多人即便面對現實,也很難相信,總認為自己可以改變現實。

就如同茅廬中的諸葛孔明,直到五丈原上西風驟起,都不願相信自己本已知道的現實。

帳外忽有風吹起,風不大。

可聖山腳下的夜,微涼。

夜涼如水。

潘正明遙看璀璨的星河,他知道新軍不可能帶著憤恨和哀傷,再繼續他們的任務。

可是他又不可能任由他們一走了之,因為聖山之戰需要更強力的熱武器。

「新軍協助聖山之戰,是攝政王的諭旨,你們走便是抗旨。」

孫管帶冷哼一聲道︰「聶都統此言讓末將汗顏。」

「嘉良與我共事多年,袍澤之情不輸于你。」

潘正明雖然言語冰冷,可不急不徐一字字說出,任誰也不會認為他是在裝腔作勢。

情感是做不了假的。

他臉上的悲傷也絕對做不了假的。

「袍澤之情,哼哼,也真是兄弟情深啊。」

潘正明當然能听出,孫管帶的一語雙關,可是又怎麼能怪他。

「此事,凶手確系另有其人。」

「好一個另有其人,這中軍大帳,這麼多名弟兄難道都是眼瞎耳聾。」

潘正明身為巡防營都統,朝廷從一品武官,遠不是一個新軍管帶可以夾槍帶棒質問的。可此時他卻代表著苦主的一方,也不得不苦口婆心。

「不管眾位弟兄如何看待,提督大人既然已有均令,明確說明上表朝廷說明此事,起碼也應該等攝政王或軍機處的明報。況且,嫌犯也已經被押解大理府,希望你們也能稍安勿躁。」

潘正明繼而口氣一變,冷冷的說道︰「剿滅聖山茲事體大,況且大戰在即,你們也應該體恤朝廷,不可意氣用事。」

孫管帶從軍多年也不是那種生瓜,自然也能分得出輕重。何況他也知道,眼下因為新軍操練的督撫之爭,自己又何必非要強出頭。

他看著林嘉良的尸體,嘆息道︰

「只可惜了,林標統。」

「嘉良自然有他的死後殊榮,我們也必然會為他報仇。如果新軍弟兄,的確願意親自扶林標統的靈柩回去,我也不加阻攔,可是你們的裝備卻必須留下。」

孫管帶知道,潘正明的意思,就是聶提督的意思。

聶提督的意思,在滇南一省無人能夠違背。

最終用新軍一半的裝備,換來一紙借條和一百多具尸體。

看著悻悻然離去的新軍,潘正明和許四多對視一眼,內心五味雜陳。

酸甜苦辣咸,並不是一種味道,而是一種心境。

僻靜的營房。

兩人已不知道踫了幾杯,心情卻越來越低沉。

酒這東西很神奇。

它能讓人短暫的忘掉一切,也可以讓人想起來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

「你本可以提前找我,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煩心事。可惜,你卻到最後才來找我。」

話語中沒有嗔怪,只有落寞,就像一個被丈夫遺棄了很久的妻子。

聶興善無言。

因為他口中有酒。

可此時,酒略微有些苦。

她輕輕的又飲下一杯酒,幽幽的回味了會,開口說道︰

「你可知道,那少年為何突然如此的強悍?」

她了解他,這是他找自己來的真正原因。

他也在听,這的確是他找她的真正原因。

而且,他也知道只要他過來問她,她什麼都會說的。

「你可知道那少年的母親是誰?」

聶興善搖了搖頭道︰「世上無人知道,據說連他都已經忘記。」

他說「他」時,心頭仍是不禁一震,好似一根針一樣,刺了一下。

「世上不可能有人會沒有媽媽。」

「是。」

「世上有誰會真的忘了,為他生下兩個孩子的女人。」

「不能。」

「那他為什麼會忘記?」

「……」聶興善啞口無言。

月白色紗裙,臉上微微的酒暈,使她更加的迷人。

只是眼前的人,竟也有些令他畏懼。

愛的盡頭,有時就是畏懼。

可愧疚,也會讓人畏懼。

「那是因為,這世界已經抹除所有人對那個女人的記憶。」

「……」

聶興善的酒杯,已經拿捏不住,總算沒有掉在地上,可也絕不是輕輕的放到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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