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挽歌眉頭一擰,這小崽子年紀不大,咬人倒是挺狠。
胳膊上的肉已經深深的嵌了下去,還帶著一條蜿蜒的血流。
她登時便將那男孩甩了出去,男孩徑直飛到一旁的牆壁上,受到猛烈的撞擊之後沒了聲息。
女人見狀急了,「這是我們家長的最好看的兒子!你竟然將他給摔了出去!賠錢!」
隨著這一聲哀嚎,從里面又跑出來一個男人,男人哭著喊著到牆邊抱起額頭已經破皮流血的小男孩。
「啊——殺人啦,她們殺了我家兒子啊!」男人哭的感天動地,好像男孩就這樣死了沒救了一樣。
「喂,你們能不能講講理,是你們家的小孩子忽然沖出來咬傷了我家妻主好不好!」蘇連翹連忙站出來打斷兩人的話。
這听起來真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那一對男女顯然沒想听蘇連翹說話,徑直那樣哀嚎著。
隨著一聲一聲的淒厲嚎叫,從街頭巷尾的出來了不少人,皆衣衫襤褸,表情冷漠的看著外面的人,還有那個可憐兮兮的小男孩。
虞挽歌最厭煩這種人多且不好說話的場面,她立刻朗聲喊道,「二兩銀子,買個手腳利落的小男孩。」
她能夠保證,買來的小男孩就權當做是領養了,且若是放不下這里的親人,還能夠常回來看看。
畢竟她又不是萬惡的奴隸主。
一听這話,眾人立刻忙叨開了。
所有人都一起回家去,只不過三秒時間,便挨家挨戶的湊上前來,將自己手邊的小男孩推薦給虞挽歌。
虞挽歌一見那形態各異,且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看透生死風輕雲淡好像老頭子一樣的小男孩就心生厭煩。
「你選,我交錢。」虞挽歌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顯然是不打算摻和這事兒了。
蘇連翹看著面前的男孩們陷入了糾結。
這里所有的男孩生活都很苦,但是他們現在也算不上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族,不能夠讓這些小男孩全來,好讓他們有本事生存。
只能救一個,蘇連翹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那些男孩。
若是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就算是來到了外界也總歸是不能夠有積極的生活信心的。
想到這,他便更加仔細的篩選。
半晌,才從中挑選出一個粉雕玉琢,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他長得十分白淨,同其他的男孩很不相同,且臉上一直都帶著淡淡的微笑,但是那眼中又帶著外出生活的向往。
「願不願意跟哥哥走啊,跟哥哥走了每個月都有月錢拿,如果你想每個月回來看看家里人,也是可以的。」蘇連翹將那小男孩帶到前面來開口問道。
男孩絲毫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我叫小魚,見過主家。」
這些男孩們從小便習得外面的規矩跟禮儀,這做來倒是半分不差。
那小魚的母親就好像撿了多大的福分一般,臉上簡直笑開了花。
小魚的臉上也沒有半分不舍,似乎是自從出生起,便已經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一般。
其他人見到白花花的銀子進了小魚家的手里,全部都露出了羨慕嫉妒且貪婪的神情。
叫人看了直發怵。
眾人見再沒了銀子,也只能無趣的散開來。
但是當眾人全部離開之後,他們發現在原地還有一個女人沒有走。
在看見那女人的臉之後,音兒竟是後退了幾步。
「音兒……音兒是你嗎?」女人這些年來顯然過得不好,形如枯槁。
身上披著的一件麻衣,已經縫縫補補了好多補丁。
「我的音兒,你是我的音兒!見了娘怎麼不叫一聲啊?」女人眼中含著淚看著音兒。
可音兒的面上卻有嫌惡的神情,他從袖子里掏出了一串銅板遞給女人。
「拿著吧,今天我是陪主家過來的,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于音兒而言,這女人只是生了他又賣了他的人,並無半分感情。
可是若是這樣講,他們的從前又有著溫情的時候。
兩種情感在音兒的心里交織,讓他感到十分糾結,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女人。
虞挽歌本以為那女人能夠在她的面前展現一幅久別重逢的感人戲碼,沒想到女人看見錢之後,竟然面帶喜色的離開了。
而音兒,現在已然十分失落。
「你生下來就是為了被賣,就是為了給家里減輕一點經濟壓力,早做好這個覺悟,就不會傷心了。」倒是新來的小魚開口說話。
那稚女敕的童聲說出來的話有著絕對的老成,只是與那些木訥的男子相比,有著對未來的希望而已。
音兒抹了抹眼角的眼淚,牽強的扯出一個笑意,「我沒事。」
虞挽歌見不得這種好像生離死別一般的場面,在她看來,不過是幾個負心人之間的問題,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傷心。
「既然沒事,就回去吧。」這里的味道也十分嗆人,牆角處有著各類生物的排泄物。
若是在高溫的時候,這里一定是個大型的細菌培養皿。
整條小巷密不透風,進來的風都找不到地方出去。
一行人好不容易回到挽歌府,虞挽歌登時癱靠在石桌旁。
早知道這樣買來的小男孩要經歷這樣嚴峻的環境,還不如找人牙子去買個。
「你平日里就跟著主夫就行了,我們這也沒什麼活,閑暇時候休息休息,干活的時候別偷懶就行。」虞挽歌朝新來的小魚吩咐道。
這新來的看起來也是個老實的,從那小巷子里出來的,應該也沒有不听話的。
他們從小就被家長教導如何才能去當一個好商品,如何才能討主人歡心。
畢竟來這的,不僅僅只有找下人的,還有來找孌童的。
小魚乖巧的應了一聲,面上仍舊帶著溫柔的似乎有些詭異的笑容。
今天已經把酒鋪的下人給安排好了,那麼明天她就要去幫飯店去找幾個保鏢還有宣傳的人。
這人是誰,她也都已經想好了,就用巷子里面的那幾個混混正好。
雖然平日里看起來流里流氣的,但是在天下第一樓里面的那一面,她對她們的印象倒還算好。
此時在巷子深處酣睡的三人,還並不知道等待她們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