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柯林不解地問道，「秋毫之末有那麼多調查人員，怎麼不讓他們一起找？」
「你不是想救人麼？現在給你這個機會。」程雪從幻鏡里冷冷地看著柯林。
柯林一愣，他感覺程雪的目光像是把他看穿了一樣。
這時虎哥也開口說道︰「小子，別以為我們看不出來，從昨天開始你就一直臭著張臉。」
「呃——」柯林的臉一紅，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人看穿了，他剛想說點什麼就听到程雪提醒了他一句。
「只剩下2小時55分鐘了，你要是找不到自毀裝置，別說救不了小鎮上的人，可能全世界的人都會遭殃。」
柯林知道程雪有點危言聳听，所謂的「全世界人都會遭殃」只是一種極端情況下的可能，他就不信天組織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等等，不信天組織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也就是說他已經從心底相信天組織會拯救這個世界？
「原來還是我的格局小了。」柯林在心里感嘆著，他現在有點明白程雪和虎哥為什麼會冷眼旁觀那些實驗體的死亡。
「還有2小時50分鐘。」程雪的聲音像催命一樣。
柯林心中一懍，急忙把其他念頭都從腦海里清除出去，集中注意力思考怎麼去找自毀裝置。
用神明系統愣找肯定是不行的，諾大個基地，全都翻一遍得多久？
而且自毀裝置又不像消防設備那樣會放在明處，自毀用的炸彈應該遍布整個基地的所有角落，啟動裝置肯定隱藏在最核心的區域。
「要是有實驗基地的圖紙就好了。」柯林喃喃自語。
對了，圖紙！在建設這個實驗基地的時候一定有圖紙。
想到這里柯林急忙控制神明系統，把時間往回撥。
柯林知道這個實驗基地差不多是五年前開始秘密建造的，于是他先把時間回溯到六年前，果然那時候實驗基地還沒存在。
然後回溯到五年零六個月，基地已經開建了。
就這樣，柯林用二分法查了幾次後，終于在五年零三個月前找到了有人拿著圖紙來廢棄礦井里進行實地勘測的畫面。
柯林定格了那些人手上的圖紙，卻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那些圖紙都是最原始的施工圖，根本就沒有標注什麼自毀裝置。
不行，一定要找到那個主設計師，自毀裝置這種東西，應該由主設計師親自設計的。
柯林用幻鏡系統查了那些勘測人員，發現他們全都是小角色，沒有一個是主設計師。沒辦法，只能順藤模瓜，查這些勘測人員的同事和上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柯林已經滿頭大汗，終于他在一個主設計師深夜加班時的電腦屏幕上，看到了完整的自毀裝置設計圖。
長吁了口氣，柯林癱坐在椅子上。
「可以啊，小子，居然能猜到對方會在加班的時候修改這張最隱秘的圖紙。」虎哥稱贊道。
柯林笑了笑，他剛才也是賭一把，只查那個設計公司每天晚上加班到最晚的人，沒想到被他蒙對了。
但就在這時，程雪的催命聲再次響起，「你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找出啟動自毀裝置的密碼。」
「什麼？不到一個小時？」柯林一驚，他之前太投入了沒注意時間，沒想到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
怎麼辦？密碼在哪里？
這個答案很簡單，密碼肯定是在設置密碼的人的記憶力，唯一能找出密碼的機會，就是用神明系統找到那人設置密碼的整個過程。
現在自毀裝置已經找到了，只要用神明系統一直盯著那個裝置，直到那個設置密碼的人出現就行了。
說起來容易，可圖紙上顯示自毀裝置在實驗基地的中央控制室里，那里是負責監控和調度的人員每天上班的地方。
要從那里找到設置密碼的整個過程，必須從實驗基地投入使用開始看起，起碼要看完整整一年的畫面，一分一秒都不能漏。
這還是運氣好的情況，運氣不好還得看第二年，第三年，甚至會出現最倒霉的情況，就是那個設置密碼的人前兩天剛剛改了密碼。
一年有8760個小時，就算用4倍速看一遍，也需要2190個小時，可現在柯林只有不到一個小時。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柯林沒有猶豫，他二話不說就開始用4倍速度回溯中控室的歷史畫面。
中控室每天進進出出那麼多人，每個人的動作和對話都不能遺漏，柯林必須全神貫注。
汗水一顆顆從他的額頭流淌到臉頰上，再到下巴，最後滴到他的衣服上。
柯林顧不得擦一下汗，因為每一秒鐘都是寶貴的。
不行速度還是太慢了，柯林嘗試著把速度調到了8倍，但相應的他也需要付出雙倍的注意力才能勉強听清楚那些人的對話，這還得感謝幻鏡系統的翻譯速度是沒有上限的。
「會不會把他逼得太狠了？」虎哥把幻鏡系統切換到了和程雪單線通話模式。
「沒事，讓他知道救人也是需要實力的，免得下一次再出這種狀況。」程雪沒好氣地說道。
柯林不知道那兩個隊友正在議論他，就算知道他也沒工夫管那些事情，因為他已經快到極限了，眼前畫面越來越模糊，聲音也越來越難以分辨。
不行了嗎？
這一刻，柯林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原來他真的是什麼都做不到。
程雪威脅他的時候他反抗不了，林佳佳想要的他給不了，那些非法移民死的時候他救不了，小女孩逃跑的時候他幫不了。
現在，明知密碼就藏在接下來的畫面里，他卻已經堅持不住了。
「我就這麼一直失敗下去嗎？這輩子就一直做一個失敗的人嗎？這可是在拯救世界啊，難道連這麼關鍵的時刻，我也要失敗嗎？」
柯林的意識模糊，但是他的雙拳緊握，不停地顫抖。
虎哥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又看看程雪，他發現程雪表情也不再像之前那麼冰冷了。
就在虎哥剛想開口讓柯林停下時，突然看見柯林一口鮮血噴在了面前的控制台上，然後把神明系統的倍速開始緩緩往上推。
「他瘋了？」虎哥從幻鏡系統里清楚地看到柯林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緊咬牙關，表情已經接近瘋狂。
虎哥不知道，就在剛才柯林質問自己是不是要一輩子做一個失敗者時，胸口的抑郁之氣達到了極點，然後感到喉嚨口一甜，一口鮮血涌了上來，狂噴而出。
于此同時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一根弦崩斷了。
慢了，眼前的神明系統畫面變慢了，聲音好像也能听清楚了。
柯林驚訝地發現8倍速的畫面漸漸地變得像慢放一樣，「不行，還可以再快！」
所以就出現了剛才虎哥看到的那一幕。
8倍，16倍，32倍，64倍，128倍……
神明系統的快放倍率在不停地提升，但柯林卻始終沒有收手。
虎哥已經看傻了，他完全忘記了剛才想要阻止柯林的事情了。
程雪也神色凝重地盯著幻鏡系統里的柯林，她已經把柯林的頭像最大化了，方便她看清柯林的表情和動作。
同時，程雪的幻鏡系統的錄像功能也已經打開。
「程雪，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向劍首報告？」虎哥回過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向程雪求情。
他知道程雪的任務就是尋找柯林被AI寄生的證據，現在柯林的行為可以說是鐵證，哪怕是用基因改造把速度強化到頂，也不能做到柯林這樣。
「我不報告有用嗎？你仔細看看他現在的倍速是多少？秋毫之末那里估計已經炸了。」程雪拒絕了虎哥的要求，不過她給出的理由也無法反駁。
虎哥去瞄了一眼柯林面前的神明系統界面就無奈地嘆了口氣。
神明系統界面顯示，柯林正在以2048倍速查看回溯畫面。
這麼快的速度，虎哥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眼花，他無法想象柯林是怎麼看清楚這些畫面的。至于聲音，虎哥根本就不想去嘗試。
沒錯，虎哥很清楚就算程雪肯幫忙也沒用，有人用這麼高的倍速查看神明系統，肯定會被天組織的調查部門「秋毫之末」發現。
「程雪，答應我！不管你要怎麼處置柯林，給我一次向劍首和主宰求情的機會。我不相信一個可以做到他這種地步的AI會去危害世界。」虎哥的聲音很堅定，語氣不容拒絕。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程雪回答道。
虎哥一驚，他剛想開口繼續幫柯林求情，就听到程雪說出了下半句話。
「我接到的命令是無論他的身上發生什麼事情，都要盡量保證他的生命安全，把他帶回總部。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的狀況記錄下來。」
听程雪這麼一說，虎哥終于松了口氣，他關掉幻鏡的AR顯示功能，轉過頭看著柯林。
「多好的孩子啊！」虎哥嘀咕了一句。
就在這時，柯林突然一揮手把神明系統停住，然後也把頭轉向虎哥，笑著說道︰「我知道密碼了，是1234，我草他大爺。」
剛才狂噴了一口鮮血，現在柯林的牙縫里，下巴上都沾滿了血跡，和那些變成血畜的實驗體非常相似。
唯一的區別是，柯林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