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一凡那愁眉不展的樣子,劍九就說道︰「要不,我們去京城吧?」
正在思索事情的許一凡,听到劍九這麼說,苦笑著搖搖頭,站起身,拍拍衣裳,重新朝前走去。
「去京城做啥?」
「你不是擔心京城出事兒嘛。」劍九也連忙起身跟上。
「擔心是擔心,但沒必要親自去。」
「嗯哼?」
(°°〃)
劍九愣了一下,隨即恍然,點點頭道︰「也是。」
「京城的幾個大人物都先後離開,陛下他們不可能不做好準備的,就算我擔心,現在趕到京城也做不了什麼,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說到這,許一凡轉過頭看著劍九,說道︰「更何況,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你說了算。」
劍九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了。
對于她而言,去哪兒都一樣,反正天大地大,現如今已經沒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至于許一凡去做什麼,對她而言,也不重要,反正他只要活著就足夠了。
死亡峽谷一如既往的空寂,沒有了妖獸的死亡峽谷,反而顯得無趣了一些。
二人行走在其中,還能看到之前許一凡他們跟妖獸,以及鐵犛牛軍團作戰的痕跡,至于說尸骸,卻一具都沒有看到。
許一凡之所以選擇走這條路,是因為這里是去酆都最近的路線。
對于許一凡而言,時間很寶貴,他不想輕易浪費,因為現在他們所獲取的時間,都是用無數鮮血和性命換取的。
在前行了一段時間之後,許一凡他們來到了鎮武閣消失的地方。
在峽谷的中間,出現了一個深淵,即便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深淵依舊存在,深不見底。
站在深淵的邊緣,俯瞰下去,除了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這里就是你之前說的什麼鎮武閣?」
劍九蹲在深淵邊上,伸長腦袋,朝里面看去。
「嗯。」
「這里面有什麼?有多深啊?」劍九問道。
許一凡搖搖頭道︰「不知道。」
「哦。」
許一凡確實不知道這深淵到底有多深,當初他在走出鎮武閣之後,鎮武閣就突然淪陷,其速度很快,動靜很大,幸虧他們當時跑的足夠快,不然的話,就會葬身其中。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座跟夢流煙有關,又跟武朝有關的建築,還沒來得及徹底探索完畢,它就消失了。
在離開死亡峽谷之後,許一凡也曾派人前來探查,也曾派人進入深淵探索,然而,結果是一無所獲。
深淵極深,而且布滿了危險,他們在深入了上千米,都沒有看到許一凡所說的鎮武閣,如果不是當時親眼看到鎮武閣的人很多,他們都要懷疑,許一凡是不是說謊了。
在多次探查無果,而且還出現傷亡之後,許一凡就放棄了繼續探索。
對于昔日的鎮武閣,許一凡覺得它不是沉入地底了,而是以某種特殊的方式離開了。
因為鎮武閣內有活人,而且不止一個。
許一凡在鎮武閣內看到了無數棺槨,學會了伐天三十六劍,得到了妖獸金龍,還遇到了跟孫曦聖年輕時候很像的武朝,而鎮武閣的頂樓,許一凡沒有找到入口,但肯定還有一層,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許一凡不知道。
鎮武閣內隱藏著大秘密,可惜,當時的許一凡實力不足,沒能全部了解到,有些可惜。
不過,他在鎮武閣當中得到的東西,已經給他來到了很大的好處。
伐天三十六劍不用說,其劍威之強,古今罕見,憑借這部功法,許一凡擊敗、擊殺了很多敵人,也曾憑借此功法,破了雷劫,其強大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金龍,雖然這小家伙很懶惰,也很傲嬌,可在關鍵時刻,它還是很夠意思的。
不過,在力扛雷劫的時候,它和冥龍都成為了許一凡身上的紋身,跟許一凡融為一體了。
「要不我下去看看?」劍九看著深淵,躍躍欲試。
許一凡見狀,一把拉住她,搖搖頭道︰「下面很危險,不要冒險。」
劍九卻無所謂道︰「沒事兒,有危險不怕,我能夠應付。」
然而,許一凡還是搖搖頭道︰「我有預感,這深淵的深處,還隱藏著可怕的東西,很危險。」
「可怕的東西?」
劍九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什麼可怕的東西?難道是妖獸?」
嘴上一邊說,劍九的眼神愈發的明亮起來,顯然,許一凡的話不但沒有打消她下去的念頭,反而使得她更想下去,一探究竟了。
看到這一幕,許一凡有些頭疼起來。
「別胡鬧,這下面真的很危險。」
「啊?!哦!」
看到許一凡生氣了,劍九撇撇嘴,沒有在說什麼。
許一凡沒有欺騙劍九,他確實在深淵當中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這種危險,讓許一凡汗毛倒立。
雖然現在的他,修為盡失,可他的直覺從來沒有錯過。
鎮武閣消失的過去詭異,除了鎮武閣內的東西之外,鎮武閣外面的雕像也很古怪,尤其是當初鎮武閣下沉的時候,許一凡清晰的看到,那本來是泥塑的雕像,好像活過來了。
若那雕像真的是活物,那鎮武閣的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許一凡不想劍九去冒險,雖然她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砍死超凡境修士了,可面對這種未知的生物,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蹲在深淵邊緣看了一會兒,許一凡就站起身,對劍九說道︰「走吧,繼續趕路。」
劍九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深不見底的深淵,戀戀不舍的站起身,跟著許一凡離開。
在許一凡轉身的那一刻,他心中一寒,後頸的汗毛瞬間豎立起來,他感受到了強烈的窺視感,似乎在深淵的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他。
許一凡停下腳步,猛地轉過頭,看向深淵,可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怎麼了?」劍九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的許一凡,不解的問道。
「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嗯?」
(°°〃)
「感覺到什麼?」劍九一臉懵逼的看著許一凡。
許一凡盯著深淵看了好一會兒,又轉過頭看了劍九好一會兒,他搖搖頭,說道︰「沒什麼,走吧。」
「哦。」
見許一凡不願意多說,劍九也沒有多問什麼。
很快,二人就離開了這里,朝著前方快步走去。
在許一凡二人離開之後,過了很久,深淵當中有紅芒閃過,隨即有聲音響起。
「唉」
似乎是呼喚,又似乎是哀鳴,又仿佛是一聲來自地底深處的嘆息——
峽谷很長。
上一次穿過死亡峽谷,許一凡他們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但這次他們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抵達了冥龍所在的寒潭。
這一路上,二人趕路的速度很快,並沒有遇到任何的危險,也沒有遇到任何的生物。
不管是入口處的鱷魚和烏龜,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的妖獸,亦或者是鬼蛭、猛 象、不死妖蟲,他們都沒有踫到。
在靠近深淵之前,許一凡的心情還是很放松的,可在深淵察覺到那道窺視目光之後,許一凡就一直緊繃著神經,一路上都催促著劍九。
來到寒潭之後,看著冰冷得宛如鏡面的寒潭,劍九頓時歡呼起來。
「安然,這就是你說的寒潭,那個四腳蟲的老家?」
許一凡點點頭。
站在寒潭的邊緣,看著這個亦如他們當初離開時候的寒潭,眼神微動。
當初,他決定穿過死亡峽谷,只是想盡快趕回康城,結束西北的戰爭而已。
可他沒想到的是,那一次死亡峽谷之行,一路上驚心動魄,危險重重,不過,他也因此收獲滿滿,不但得到了兩只妖獸,還得到了異火。
對于寒潭深處的異火,還有青銅巨鼎,許一凡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它們的來歷。
在回到中原之後,許一凡曾經查閱了很多古籍,均沒有發現,即便是在炎城的藏書樓,許一凡也沒有發現絲毫的線索,仿佛他看到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然而,許一凡卻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的體魄強度,遠超一般人,甚至比純粹武夫還要強悍一些,尤其是在危機時刻,他的身體會出現異變,而這種異變正是他當初在寒潭深處獲取的。
另外,他的胸口始終有一個火焰紋身,這個火焰很奇特,也很強大,即便是許一凡,平日里也無法調動它,當然,現在他更加無法調動了。
在許一凡陷入回憶和沉思的時候,劍九已經在寒潭上面開始溜冰。
看著像一個小精靈一般,在冰面之上翩翩起舞的劍九,許一凡沒來由的笑了起來。
自從許一凡決定走上那條路之後,他承擔了很多,他很累,可每當他覺得身心俱疲的時候,只要一看到劍九,他就會輕松下來。
對于劍九,許一凡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想到啥就說啥,從不顧忌什麼。
在外人看來,是許一凡改變了劍九的命運,是他治愈了她,然而,在許一凡看來,是劍九影響著他,治愈著他,在他迷茫的時候,提醒著他不忘初心。
說來也很有意思。
當初,在進入死亡峽谷的時候,馬?曾說過,當年夢流煙帶著一個叫阿三的男子,進入過這里,還進入過鎮武閣,穿過了死亡峽谷。
而今天,許一凡帶著劍九,從死亡峽谷的另一端,穿過了死亡峽谷,這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阿三,劍九,他們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系呢?
不知為何,許一凡突然想到了這個。
不過,他很快就搖搖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什麼不可能啊?」劍九回到許一凡身邊,側著頭,好奇的看著許一凡。
許一凡笑著搖搖頭,伸出手,揉了揉劍九的腦袋,說道︰「沒什麼。」
「走吧,我們盡快離開這里,在外面宿營。」
「好。」
沒有停留,二人很快離開了,沿著峽谷的通道,朝外走去。
在許一凡和劍九離開之後,原本冰封得宛如岩石一般堅硬的寒潭,逐漸解凍。
只是這個過程很緩慢,若是不仔細查看的話,極難發現。
在寒潭的深處,那口青銅巨鼎依舊懸浮在空中,而在青銅巨鼎的下面,原本並冰封住的很多尸骸,此時愈發的清晰,部分尸骸已經暴露在空氣當中。
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有些尸骸就會徹底解封。
在那冰層之下,有無數黑點,誰也不知道,在這冰層下面,到底冰封著多少尸骸,而他們到底是死去了,還是只是暫時被冰封住了——
長安。
一天忙碌的工作,終于結束。
繁華的長安城亮起燈火,照亮著這座數千年的古都。
皇宮。
後花園。
一座涼亭之中,李建民和南宮琉璃相對而坐。
涼亭之中,有一石桌,石桌之上放置著一張棋盤,棋盤上布滿棋子,犬牙交錯,廝殺的正激烈。
李建民手持黑子,緊蹙眉頭,舉棋不定,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在李建民對面,一身常服的皇後南宮琉璃,正在親手烹茶。
涼亭很安靜,二人從坐下之後,就沒有什麼交談,只能听到沸水咕咚的聲音,還有偶爾響起的落子聲。
「啪!」
在一陣長久的思忖之後,李建民還是落下棋子,然後又拿起白棋,開始思索起來。
這場對弈,不是李建民在跟南宮琉璃對弈,而是他自己再跟自己對弈,唯一的觀棋者就是南宮琉璃。
李建民思忖良久,最終還是沒有落子。
「陛下今日心不靜啊。」南宮琉璃緩緩開口道。
李建民抬起頭,看向南宮琉璃,苦笑一聲,放下手里的棋子,嘆息一聲。
「唉!」
ε=(?οˋ*)))
南宮琉璃遞上一杯清茶,然後說道︰「陛下又想他了?」
李建民也沒有否認,點點頭道︰「自從他離開京城,已經快一年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奔波勞碌,著實辛苦。」
「這樣不挺好的嘛,這也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嘛。」南宮琉璃笑道。
李建民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朕確實希望他走上那條路,可當他真正下定決心走上那條路的時候,朕又有些不安。」
「哦?」
「陛下是不安啊,還是迷茫啊?」
聞听此言,李建民抬起頭,看向南宮琉璃,反問道︰「有區別嗎?」
「呵呵!」
南宮琉璃淺笑一聲,說道︰「陛下說有那就有,陛下說沒有,那自然就是沒有。」
李建民一愣,隨即苦笑道︰「小觀音啊,你還是老樣子。」
南宮琉璃笑著沒說話。
李建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看著棋盤,緩緩道︰「該做的,能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我們幫不到什麼了。」
「如此不更好嘛,他一直很反感有人在背後操縱他,現在不正好遂了他的心願。」
「朕從未想過要操縱他。」
「陛下說了算。」
李建民聞言,再次嘆息一聲,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使團應該到康城了吧?」李建民突然問道。
「嗯,算算時間,應該是到了。」
「你說,璇璣主動拉攏他,他會怎麼選擇?」
南宮琉璃看著李建民的臉,反問道︰「陛下覺得他會怎麼選擇?」
「他是個聰明人,不會讓朕失望的。」
「陛下此舉,故意試探,會讓他多想的。」
李建民轉過頭,看向南宮琉璃,笑道︰「怎麼,你心疼了?」
南宮琉璃搖搖頭道︰「那到不是,我只是擔心,陛下此舉,會讓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多想,從而產生新的波瀾。」
李建民卻搖搖頭道︰「波瀾?能起什麼波瀾?朕倒是希望有人這個時候站出來。」
南宮琉璃看著李建民,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還在為風沙鎮襲殺的事情而惱怒呢?」
「朕怎能不惱怒,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有些人還是不肯抬頭看天,這讓朕很失望啊。」
「陛下又要殺人了?」
李建民端起茶杯,想了想,搖搖頭道︰「不了。」
「嗯?」
聞听此言,南宮琉璃有些驚訝的看向李建民,這好像不是李建民的風格啊。
「有人會去收拾的。」
此話一出,南宮琉璃眼神微動,然後驚訝道︰「陛下打算現在就讓他出世?」
「暫時還不會。」
說完,李建民又補充一句道︰「不過,快了。」
「還沒到那一步呢。」
「可有些人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也只是猜測而已。」
李建民點點頭,說道︰「其他人猜到了,朕不擔心,可國師應該也猜到了,等下次國師回京的時候,朕該如何面對國師啊。」
「國師不在意這些的。」
「朕知道。」
此話一出,二人陷入沉默當中。
良久之後,南宮琉璃突然說道︰「那扇門要開了。」
「還能拖延多久?」
「短則兩年,長則三年。」
「那就等著吧,朕相信國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