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一章 鎮西軍反叛、甘州的一把火

三月十八。

鄜洲三萬拱衛軍一路南下,直奔涪州邊境,跟鎮南軍展開對峙;

三月二十四。

六萬鎮海軍,千里奔襲,直插巫州邊境,跟鎮南軍展開對峙。

三月二十五。

瑤台洲五萬地方軍,從甘州邊界一路向東,在南疆和涪州邊界跟鎮南軍展開對峙。

同一時間。

十二萬南唐軍集結完畢,開始出南夷,揮師北上,兵峰直指巫州。

此時此刻,整個鎮南軍被重兵包圍,使得整個鎮南軍人心惶惶,軍心不穩。

最讓人感到擔心的是,在南疆邊界養傷多年的武英叡,舊傷復發,突然病倒,臥床不起,北堂蠻負責主持鎮南軍政要務,而副將魏瞳親率三千鐵甲,進入涪州城守衛大將軍府。

三月二十七。

鎮南軍副將北堂蠻,下令開戰,鎮南軍率先跟鄜洲拱衛軍交鋒。

在北堂蠻率先開戰之後,殷武帶領著六萬鎮海軍,第一時間對巫洲發起進攻。

一時之間,涪州、巫洲淪為戰場。

鎮南軍反了!

這個消息一出,朝野震動,天下皆驚!

誰都沒有想到,僅僅因為甘州之亂,鎮南軍居然選擇了反叛。

在雙方開戰之後,距離涪州最近的蘭州,選擇加入鎮南軍,參與反叛。

隨即,秦州和巴州,也先後加入鎮南軍,參與反叛。

原本只有二十萬大軍的鎮南軍,短短數天時間,就增兵到四十萬。

在鎮南軍反叛之後,夏侯拓的鎮北軍,拔營起寨離開嘉州城,向北推進八十里,陳兵十萬,跟北蠻遙遙相望,大有一副隨時準備北上開戰的架勢。

與此同時。

原本駐守在康城的十萬鎮西軍,開始集結大軍,拔營起寨,一路向西挺進八十里,雙方展開對峙。

才剛剛停歇不到一年的國戰,就這樣在多方和談之後沒多久,毫無征兆的再次瀕臨爆發。

大炎王朝這突如其來的騷操作,讓很多人都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因為鎮北軍的北上,北蠻王庭第一時間選擇集結大軍,跟鎮北軍相隔百里,遙遙對峙。

西域那邊也是如此,雙方都只是集結大軍展開對峙,但也只是對峙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甘州之亂也好,還是新出的遠古秘境也罷,都逐漸被人遺忘,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次鎮南軍的突然反叛之上。

原本因為炎武帝強勢出手,而老實下來的各大勢力,在看到鎮南軍反叛之後,又開始左右搖擺,蠢蠢欲動起來。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世家集團的核心世家,在這個時候,不斷沒有搞小動作,反而加快了合作的步伐,但是,也有不少世家,在這個時候,公然選擇南下,攜帶海量物資加入鎮南軍,協助鎮南軍的反叛。

在陰陽殿出世之後,不良人就展開了對江湖的清洗,很多江湖人士不是被誅殺,就是被通緝,而原本就是一盤散沙的江湖,更是被打的七零八落,而現在鎮南軍公然反叛,他們仿佛走到了主心骨,紛紛涌入涪州和巫州,協助鎮南軍作戰。

除了這些看得見的勢力之外,還有很多看不見的勢力,在這個時候紛紛浮出水面,一時間,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開始粉墨登場。

從鎮南軍選擇反叛開始,原本平靜如水的中原,就像是油鍋當中滴入一滴水一般,開始沸騰起來。

中原三十六洲,除了處于戰火中心和邊軍交界的幾個大洲之外,每個大洲,每個州郡,都出現了各種反叛勢力。

有官員登高造反,有江湖人聯盟,也有修行者參與其中,而各大王朝的諜子,還有那些來自遙遠的不可知之地的人,都開始在這個時候浮現出來。

亂!

整個中原都亂套了。

如果說甘州之亂只是一個開始的話,那麼現在的中原,已經呈現出群雄割據的場面。

以往那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的表象,直接被人撕開,大炎王朝這個盤踞中原近千年的王朝,也暴露出它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弊端和矛盾。

直到這個時候,滿朝文武才看到,大炎王朝的弊端和沉痾是那麼的多。

王朝不過千年的詛咒,也在這個時候被人提起,很多人都感到絕望和恐慌。

然而,就在這個全魔亂舞的時期,有三個地方卻陷入詭異的平靜。

中原的中心長安、富甲天下的東海城,以及剛剛死了無數人的甘州。

長安很平靜,不管是民間,還是朝堂之上,都無比的平靜,當然,民間之所以平靜,是因為久居長安的老百姓,已經安逸了太多年,他們並不擔心長安會淪陷,也不相信鎮南軍有那個實力打到長安來。

至于說朝堂,這段時間,金鑾殿上可謂是雞飛狗跳,滿朝文武百官在這個時候,也開始上躥下跳,不管他們是為了大炎的基業,還是為了自己的官帽子,亦或者是自己的私心,這段時間都開始行動起來,唯獨那位坐在龍椅之上的炎武帝,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靜靜的坐在龍椅之上,看著朝中大臣們爭論不休,吵得面紅耳赤,甚至拳腳相向。

對于朝中的各項政務,李建民選擇了放權,他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置身事外。

在鎮南軍反叛之後,朝堂上出現了兩種聲音。

主戰和主和。

主戰派主要以年輕人居多,尤其是那些武將,這個時候都開始摩拳擦掌,紛紛請-命,要求出戰。

主和派主要以年長者為主,十七年前的北伐,十六年前的玄武叛亂,兩年前多以前的國戰,都讓這些人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每一場戰爭的開始,就是對國庫的一種挑戰,而現在好不容易平息戰爭,新的戰爭就爆發了,很多人都不想打,太燒錢了。

雙方每天爭吵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可就在這個時候,炎武帝卻開啟了春闈,新一輪的科舉就在這樣的情況開始了。

這一次春闈,不單單有科舉,還有武舉。

不知道是因為戰爭的緣故,這一次參與科舉的人數,是以往的數倍,各洲各院,無數讀書人紛紛涌入長安,參加這次春闈。

更有意思的是,即便是在不良人馬踏江湖,甚至是血洗江湖的時候,在武舉開啟之後,很多武人也紛紛涌入長安,準備在長安一鳴驚人。

科舉還是老樣子,只不過科舉的內容主要跟國戰、天劫有關,而武舉則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正常的武舉,還有一部分是修行者的武舉。

前者的看頭不小,但也沒有太新鮮的東西,而修行者的武舉就很有意思了,各門各派,各個體系的修行者,這一次紛紛粉墨登場,在那擂台之上,手段迭出,他們實力怎麼樣,暫且不好說,但絕對非常的花里胡哨,打的很是絢麗。

這也是千百年來,尋常百姓第一次距離修行者這麼近,這讓很多人都為之瘋狂。

南方的戰爭打的有多慘烈,長安這邊就有多熱鬧,雙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海城這邊也無比的寂靜,說是寂靜,其實是非常熱鬧的。

自從百貨樓出現之後,東海城極其周邊的城池,出現了很多工坊和商家,每天來往進出東海城的商人絡繹不絕。

如果說長安是中原的政治中心的話,那麼東海城就成為了經濟中心,每天東海城的流水達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地步。

除了經濟的飛速發展之外,東海城的軍事力量,尤其是航海能力得到了空前的發展。

曾經的東海三巨頭,在海洲淪陷的那段時間里,居然詭異的聯合起來,他們聯合之後,打造了一支超強的航海艦隊,無數海船被打造出來,然後開始探索大海。

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帶回來很多新奇的消息,以及各種各樣的特產。

這段時間,東海城最大的變化,就是來了很多土著,這些土著以前只是海角樓航海的附屬品,意外收獲,可不知道從什麼開始,這些土著反而成為了出海的最大戰利品。

對于這些膚色各異,長相各異的土著,人們在好奇的同時,更多的是鄙夷,然而,這些被帶回來的土著,絕大多數都被言午堂吸收。

在許一凡離開東海城之後,言午堂的兵工廠以井噴式的狀態,高速發展,而這些土著成為了最佳的勞動力,也成為了言午堂軍團的一大兵源。

甚至在殷元魁再次回歸,重建鎮海軍的時候,在鎮海軍當中出現了一支由土著組成的海上軍隊,色目軍隊。

這支色目軍隊的戰斗力,比一般的炎軍更強,尤其是在海上的時候,他們就是最好的向導,更是最強的士兵。

另外,東海城在這段時間,已經大變模樣,被打造成了一座軍事要塞和出海港口。

然而,這只是開始,在殷元魁重建鎮海軍之後,在登州、蘇州、海洲、福州等地,各式各樣的軍事要塞,都在第一時間拔地而起。

以前,生活在沿海地區的百姓,出海打漁的時候,總是提心吊膽,預防著海盜的出現,然而現在不用了,以東海城為中心,沿海地帶有艦隊巡邏,極大的保護了沿海百姓的安全。

現在的東海,別說海盜了,就是土著都極少看到。

沿海地帶,各種軍事要塞的建立,已經讓很多人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可這只是開始,在北方,嘉州城以北的地方,新的城池和要塞也在快速的建立當中。

但是,要論起建設速度,恐怕誰也比不了西北那邊。

在炎軍打下西域三洲之地之後,鎮西軍以康城為中心,開始在西邊建立起了一座座嶄新的軍事要塞。

天劫降臨,末法時期到來,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人都從朝廷的各項舉動當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至于說甘州。

許一凡這位國師的出現,他在沉寂數月之後,再次亮相的時候,給所有人都帶來了極大的震動,而很多人對許一凡的印象,也出現了極大的改觀。

劊子手!

人屠!

殺神!

諸如此類的稱呼,隨著許一凡在甘州一代,殺人萬余人之後而被人們貼上標簽。

現如今,談起許一凡,人們對他最大的感觸,就是畏懼。

不,是恐懼!

這是一個比不良人還要可怕的存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把甘州捅了個通透。

聚集了無數罪大惡極之人的雲關鎮,已經成為過去,而甘州從官場到民間,從江湖到修行界,還要軍隊,都被血腥的手段閹-割了一遍。

在外人紛紛指責、咒罵、批判許一凡的時候,甘州的老百姓反而歡呼雀躍起來,因為那些以往騎在他們頭上的大山,被人一一擊碎,而他們也獲得了難得的喘息機會,看到了久違的亮光。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只要他們還能勉強活下去,即便活的再難再苦再累,他們都不會選擇反抗,因為畏懼,因為害怕,因為沒有人站起來反抗。

甘州的百姓苦嗎?

苦,很苦,相對于其他地方的人來說,他們可以說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甘州勢力盤根錯節,往往那些大人物的一個小小念頭,就會改變很多人的一生。

在過去的無數年里,不是沒有人反抗,而是反抗的人很快就被殺死了。

沒有比直面死亡,更讓人感到恐懼的了,在看到那些敢于反抗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們選擇了妥協,選擇了低頭,一代人低頭,就會導致無數代人低頭。

當鎮西軍在甘州瘋狂的殺人的時候,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是害怕的,是恐懼的,但在他們的心底,又是充滿希望的,希望有人能夠營救他們。

當看到無數曾經站在他們頭上作惡的人,像死狗一般被拉下來的時候,這些人心中是激動的,是興奮的。

千年暗室,一燈即明。

他們的世界黑暗的太久了,單單依靠光是不夠的,他們需要火,一把燃燒整片天地的大火,才能點燃他們心中不知道被丟到什麼角落,甚至都快被磨滅的希望和血性。

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在鎮西軍和不良人不斷屠殺那些為惡一方,橫行鄉里的勢力的時候,很多地方開始出現了起義軍。

起初只是一個人兩個人,可很快他們就聚集了很多人。

一個人的力量或許很渺小,可一群人的力量卻很強大,這些人不是經歷生死的將士,也不是身懷絕技的武夫,他們只是一個個面朝黃土背朝天,扛著鋤頭務農的農民。

當這些人出現的時候,湯義曾第一時間找到許一凡,詢問許一凡該怎麼辦,要不要派兵去剿滅他們,然而,許一凡的回答是不用。

許一凡沒有讓軍隊去剿滅這些人,但也沒有幫助他們,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

星火燎原!

當這一場以上萬人鮮血澆灌而點燃的大火熊熊燃燒起來之後,整個甘州徹底的沸騰起來。

其實,當許一凡出現在甘州城的時候,甘州的各大勢力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而當許一凡下令再犁一遍的時候,真正的主力不是鎮西軍,也不是玉門關的戍邊軍,更不是人人畏懼如虎的不良人,而是這些自發組建起來的起義軍。

真正了解這片土地的,終究還是生活在這里的百姓。

人民的力量是極其強大的。

這個道理已經有無數先賢前輩們,用鮮血證明過的。

許一凡在抵達甘州城的第三天之後,他就下令鎮西軍和戍邊軍停止屠殺,開始有意識的引導和吸納這些起義軍。

許一凡可以給他們發泄心中憤恨的機會,但是,不能讓這種無秩序的宣泄擴大,他們需要引導,也需要清理。

如果任由他們一味的屠戮下去,發泄下去,那麼他們也會淪為怪物,甚至成為他們曾經最憎惡的那種人,這種情況,在起義軍接連勝利之後,就已經開始出現。

甘州爛透了,與其在原有的基礎上縫縫補補,不如打破它,正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這場由許一凡發起,並且引導的變革,就結果而言,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短短大半個月的時間,許一凡聚集了近十萬的軍隊,這支軍隊很雜,很亂,但是,他們也很純粹。

在清洗的後期,許一凡讓人開始對這近十萬的軍隊,開始梳理、清查,從這十萬人當中,挑選一萬人出來,組成正規軍,而這才是許一凡真正想要的。

十萬人當中挑一萬人,看似很困難,其實也很簡單,把那些人雲亦雲、濫竽充數、渾水模魚,老弱病殘,沒有什麼戰斗力的人剔除出去,十萬人至少減員了半數以上。

然後再把剩下的人,進行嚴格的篩查。

如此一來,近十萬人到最後只剩下兩萬左右,這個基數比許一凡想象的要多一些。

當這支軍隊被篩選出來之後,接下來就是訓練,魔鬼般的訓練,在這個過程當中,又會剔除掉一部分人,到最後,能剩下多少真正有用的人,那就完全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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