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一章 許一凡出手

劍客和劍修是兩種人,前者是現如今武道當中的魁首,而後者則一直是修行當中的魁首,常言道,劍道三千,人人皆可登頂,大部分的劍客,在劍招劍式上都走到了極致,其招式之駁雜,讓人眼花繚亂,其中以劍洲的劍閣,在這方面獨樹一幟。

當然,除了劍閣之外,唐門在劍招劍式這方面,也有自己的造詣和風流。

唐悔作為宗師強者,在武道一途走的極遠,已經超出大部分的武林中人,在這個武道孱弱的時代,宗師就已經是武夫的天花板了,而唐悔能在如此年紀,就走到這一步,其天資之高可想而知。

此刻,唐悔以一敵二,面對同境的修行者司棋,還有高出自己一境的劍修侍書,看起來毫無勝算,雖然這二女已經受傷,可實力還是不對等,然而,當三人交手之後,情況卻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算術問題。

只見穿著單薄,渾身布滿虯實肌肉的唐悔,右手持劍,劍芒外露,內力外泄,在周身形成一個透明氣罩,提劍朝著司棋就直撲而去。

三人當中,司棋實力最差,一方面是因為她是女子,修習的又不是以殺伐為主的功法,而是以遠程輸出為主,最怕近身廝殺,另外一方面,在方才的交手當中,唐悔已經擊傷了司棋,柿子都撿軟的捏,唐悔選擇針對司棋也在情理之中。

面對裹挾著奔雷之勢的唐悔,司棋並沒有選擇跟其硬踫硬,而是選擇後撤,而侍書則在第一時間主動迎上,以劍對劍。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侍書是個左撇子,其左手持劍跟右手持劍,完全是兩回事兒,只不過,在外人面前,侍書一直都是個右撇子,也只有李承德,還有跟侍書相處一段時間,心思細膩的許一凡才知道這一點兒。

三人的距離本來就不遠,唐悔出劍的速度極快,轉眼就來到二女面前,唐悔那直指司棋胸口的一劍,在看到侍書上前之後,微微偏移,劍尖直指侍書脖頸而去,而侍書也不甘示弱,其手中的軟劍,此時也是劍芒外露,使得原本柔軟無比的劍身,此刻變得異常的堅硬。

「叮!」

劍尖對劍尖,轉眼就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就看到二人各自的長劍劍身微微顫抖,而持劍的二人都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唐悔微微一抖手腕,猛地一跺右腳,整個人猛然站定,止住後退之勢,然後欺身而進,轉刺為掃,劍身從左往右,朝侍書來了個橫掃千軍,劍身上的劍芒,先行一步,直撲侍書面門。

侍書也猛地一跺地面,停住身形,快速舞動著手里的長劍,其動作之快,讓人眼花繚亂,伴隨著其手中的動作,在其面前形成了一個以長劍為半徑的大圓,一劍化兩劍,兩劍化四劍轉眼之間,侍書面前就憑空出現一道劍陣。

「砰!」

唐悔的劍氣勢若奔雷,筆直的撞擊在劍陣之上,看似虛幻的劍陣,宛若平靜的湖面被丟棄了一顆石子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蕩起陣陣漣漪,卻始終亂而不潰。

「咚!」

又是一聲脆響,唐悔的劍身終于抵達侍書面前,劍芒已然消散,而劍陣也隨之消失,只見唐悔橫劍向前,而侍書豎劍于胸,兩柄長劍狠狠地撞擊在一起,二人也拉近距離。

長劍相撞之後,二人同時轉換劍招,唐悔由橫掃變直刺,而侍書也手腕翻轉,原本僵硬無比的長劍,瞬間變得柔軟無比,宛若銀蛇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詭異難尋的軌跡,其劍尖和劍身,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撞擊在唐悔的劍身之上,發出一陣叮叮咚咚的脆響。

唐悔原本是單手握劍,在跟侍書短暫交手十余招之後,由單手握劍變成了雙手握劍,點刺撩撥劈,長劍在其手中,被舞動的虎虎生風,宛如是其身體的一部分,而侍書卻始終是單手握劍,手中的軟劍時軟時硬,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撞擊在唐悔的劍身之上,一次又一次堪堪躲過唐悔的攻勢,在外人看來,是唐悔壓著侍書打,真可謂是險象環生。

然而,真相卻並非如此,唐悔此刻是有苦自知,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經很高估侍書了,可當交手之後,他才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嬌弱女子。

侍書看似只是被動防守,可她每一次出劍的時機,還有落劍的位置,都是唐悔劍招劍式的關鍵所在,或者是破綻所在,跟其他劍修的以力破巧不同,侍書是以巧破力,看似每一次侍書只是輕輕一點,可唐悔卻發現,隨著二人交手的次數越多,他有種陷入沼澤和汪洋大海的感覺,盡管他出劍無比的迅猛,卻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沒有著力點,始終讓其有力無處出,無比的憋屈。

在唐悔跟侍書激斗在一起的時候,司棋也沒有閑著,這個至今連李承德都不知道,身上到底攜帶了多少棋子的女子,趁著二人激斗的時候,開始以一種無比飄逸的身法,繞著二人轉圈圈,每當唐悔身體出現凝滯的時候,她都會趁機疾射幾枚棋子出去,直奔唐悔的要害而去。

面對司棋的騷擾,唐悔起初是以力破之,次次都是用長劍將其擊飛,可次數多了之後,他就有些煩躁起來,開始不斷拉近跟侍書的距離,而其出手的速度也逐漸加快,讓司棋沒有太多出手的機會。

另一邊,唐悟也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機當中。

李承德身邊這突兀出現的三個面覆鐵甲的三個女子,境界雖然不高,可出手卻異常的狠毒,雖然是三人,可宛若是一個人一般,三個人組成一個陣型,以中間持雙刀的女子近身主攻,另外兩個各自吃著長槍和長矛遠攻,三人呈現一個三角形,將唐悟打的節節敗退。

都說劍修同境無敵,即便是面對數名同境敵人的圍攻,也不會落于下風,然而,這三名女子的境界都比他低,可是,卻讓唐悟感到無比的棘手。

俗話說,橫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這三個女子氣息詭異,體內的真氣仿佛是汪洋大海一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且還是越戰越強,持刀女子負責進攻中三路,持槍女子負責上三路,而持矛女子負責下三路,三人每次出手都沒有防守的意思,招招直奔唐悟的要害而去,她們的進攻招式,就像是在主動求死一般。

若只是一人,面對如此情況,那唐悟自然是成全對方,可這三人皆是如此,即便唐悟能夠殺死其中一人,也會被另外兩人擊傷,稍有不慎,就會命喪當場,這使得唐悟只能與這三人糾纏在一起。

此時,唐悟是越打越心驚,越打嘴中越是苦澀,他娘的,這些有權有勢的人,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盡培養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想要殺死李承德咋就這麼難呢?

也難怪唐悟會這麼想,江湖宗門和王朝勢力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很多站在權利頂峰的人,其自身的實力並沒有多強,可他們卻始終立于不敗之地,原因就在于,他們身邊聚集著很多能人異士,想要單槍匹馬的殺死他們,難,很難,非常難。

這三個面覆鐵甲的女子,是死士當中的死士,曾經也是李承德芭蕉苑的丫鬟,只是,犯了錯,李承德沒有殺死她們,而是交給了王府的人,將她們打造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別看李承德每天嘻嘻哈哈,尤其是跟許一凡在一起的時候,沒個正型,宛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屁孩一般,若只是把李承德當成胸無大志的紈褲子弟,那就是找死,這種出身豪門的子弟,從其出身開始,就是在各種危險當中渡過的,李承德從小到大,經歷過的刺殺和暗殺,不計其數,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可他依舊還活著,若真是一個沒腦子的紈褲子弟,恐怕其墳頭草都一人高了。

很多人在看到李承德對待許一凡那麼好,掏心掏肝的,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給許一凡,就以為李承德是個好相與的人,若是這樣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最是無情帝王家,李承德作為李氏子孫,其心狠程度有時候比許一凡還要更勝一籌,這些年,以為他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家伙,大有人在。

在對待女子這方面,李承德跟許一凡很像,是能憐惜就憐惜,能庇護就庇護,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如此的,比如眼前這三個女子,她們參與了當年刺殺李承德事情,卻沒有死,你以為是幸事嗎?

不,活著對于她們而言,才是最大的不幸,活著有時候比死還要恐怖,唐悟覺得這三人是一心求死,那不是錯覺,而是事實。

盡管現在現場一片混亂,戰場無數,可李承德卻半點兒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就那麼大咧咧的坐在樓梯上,身體後仰,斜眼冷觀著這一切。

「砰!」

就在唐悔和唐悟二人都陷入膠著激戰的時候,突然從三樓有人墜落而下,重重的砸在地板之上,夯實地面上鋪就的上好木板,瞬間四分五裂,墜落之人在落地之後,就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整個人身體踉蹌一下,全憑著手里的長劍杵地,這才站穩。

「噗!」

男人站穩之後,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正是四季樓護衛隊長言隊長。

言隊長此時的情況甚是不妙,全身的衣服破破爛爛,跟門外的乞丐好不到哪去,在破損的衣服里面,露出了一道道或長或短,或深或淺的傷口,從傷口的形狀來看,這都是劍傷。

「砰!」

在言隊長剛剛站穩之後,又是一聲沉悶的聲響響起,有兩人從三樓墜落而下,準確來說,是其中一人被另外一人紛紛砸下三樓。

被砸落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唐薊,他被狠狠地砸在地板之上,整個人嵌入其中,手中的長劍,更是被砸的彎曲變形,而在其身側,站著一個渾身浴血,傷口遍布的高大男子,正是戰無雙。

這三人的出現,瞬間打破一樓兩處戰場的平衡,唐悟和唐悔看到受傷不輕的唐薊之後,瞳孔劇烈的收縮一下,然後就跟身前的對手硬拼一擊,逼迫對方後撤,而他們則趁機來到了唐薊身邊。

唐薊此時的氣息異常的狂暴,一雙眼楮猩紅無比,在其落地之後,他根本不給戰無雙補刀的機會,原地一個驢打滾,就滾到了一邊,然後順勢站起,跟唐悟兄弟二人匯合。

原本嘈雜的現場,驟然安靜下來,敵我雙方展開了對峙。

單單從人數而言,李承德這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從實力而言,雙方算是旗鼓相當,若是唐悔二兄弟以命相搏的話,還是他們這邊更勝一籌。

這場精心策劃的刺殺,顯然已經失敗了,就現在這情形,想要殺死李承德顯然不可能,甚至他們現在連近身都難,該當如何?又能如何?

唐悔和唐悟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和失望,此時,二人已經萌生退意,既然此次不成,他們也只能撤退,這邊動靜這麼大,他們又殺了那麼多鄜洲官員,接下來肯定會遭到對方反撲的,此時若是不走,估計就走不了了。

想到這兒,唐悔就直接說道︰「走!」

「走?走去哪兒?」

其話音剛落,有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聞言,紛紛轉過頭,看向門口,然後就看到一個身穿錦衣華服的少年,背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少女,手里拎著一把比他還高一點兒的大刀,就那麼站立在門口。

「許一凡!」

看到少年之後,唐悔下意識的開口,瞳孔也是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喃喃道︰「看來唐慈失敗了。」

許一凡站在門口,並沒有進來的意思,他環視一周,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手里的大刀插在地上,然後把背上的少女輕輕放下,伸出手,把少女擦了擦嘴角,又月兌下外衫,蓋在少女身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許一凡站直身體,抬起頭,斜眼看向唐悔,笑著說道︰「宗師劍客唐悔,素聞唐門劍客無雙,許某很想領教一二。」

說完,許一凡就扭了扭脖子,抖了抖手腕,然後就拔出劉冬瓜的大刀,拖刀前行,一邊前沖,一邊說道︰「還請指教。」

話音未落,許一凡已經拖著大刀來到了唐悔身前,抬刀就撩砍上去。

「拖刀術。」戰無雙喃喃道。

面對這犀利的一刀,唐悔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舉劍格擋。

「叮!」

大刀和劍身驟然撞擊在一起,又驟然分開,唐悔倒退數步。

許一凡在撩砍之後,直接舉刀就砸。

對,沒錯,就是砸,就像鐵匠打鐵一般,大刀變成了錘子,而唐悔則成為了鐵塊,見此情景,唐悔心頭一凜,下意識的就抬起手中長劍,橫放于胸前進行格擋。

「砰!」

許一凡這一擊,毫無招式可言,更沒有絲毫的美感,除了暴力還是暴力,卻看的李承德猛地瞪大雙眼,而伴隨著一聲悶響,唐悔只感覺一股巨力從劍身傳遞而來。

大刀狠狠地砸在劍身之上,劍身被砸的顫鳴不已,直接砸在了唐悔胸口,而唐悔整個人,更是被這一刀砸的連連後退。

「霸刀!」

戰無雙看到這一幕之後,眼皮子微微一抖,沉聲道。

沒錯,許一凡這極度不講理的一刀,正是來自霸刀山莊的霸刀。

初次交手,唐悔就吃了一個大虧,整個人的臉色先是驟然蒼白,接著就一片殷紅,喉結微微滾動,顯然是在這一刀之下,受傷不輕。

許一凡卻根本不給唐悔喘氣的機會,他得理不饒人,單手舉刀,雙腳猛地一跺地面,原本就破爛不堪的地面,更是在其一腳之下,紛紛皸裂,而他整個人高高躍起,人在空中,由單手握刀,變成了雙手握刀,以泰山壓頂之勢。朝著唐悔的腦袋就劈砍下去。

什麼招式都沒有,就是簡單的殺人技,姜三甲曾經對許一凡說過︰「不管是江湖俠客,還是修行中人,其修習的所有功法術法,都是為了殺人,所謂的功夫就是殺人技。」

許一凡此刻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殺人技。

面對許一凡的悍然出手,唐薊和唐悟都微微眯眼,在看到唐悔從接連兩招都落了下風,若是再讓許一凡這樣進攻下去,唐悔即便不死,也要深受重創,于是,唐悟選擇出手。

看到許一凡高高躍起,唐悟也雙腳跺地,整個人高高躍起,人隨劍走,劍尖直指許一凡側腰的位置,想要讓許一凡臨時收刀。

唐悔也沒有坐以待斃,他瞥了一眼手中出現一個大豁口的長劍,瞳孔又是一陣緊縮,然後,他直接舍棄長劍,大喝一聲,全身氣機瞬間外露,擺出一個拳架,準備徒手應對許一凡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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