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海王不易啊

桑落樓。

在距離許一凡他們包廂不遠的一處包廂內,歐陽鶴軒和諸葛陰陽相對而坐。

在許一凡他們離開的時候,歐陽鶴軒二人的目光就落在這行人身上,待到他們走遠之後,歐陽鶴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後笑著說道︰「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此子啊。」

「那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諸葛陰陽淡淡的說道。

歐陽鶴軒聞言,笑了笑,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沉默片刻之後,歐陽鶴軒又說道︰「我怎麼都沒想到,此人居然會跟越王府那邊扯上關系,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顯示,他們二人是在多年前,一次太白山狩獵當中偶遇的,從此成為密友,不知道真假如何。」

諸葛陰陽點點頭,說道︰「是真的。」

「只是偶遇?」歐陽鶴軒意有所指的說道。

諸葛陰陽沒有說話,似乎這個問題不值得她來回答,而事實也是。

一個居住在墳冢的孤兒,跟一個越王之子,在偌大的太白山偶遇,說出去誰信啊,而且二人還一見投緣,更是匪夷所思,細觀許一凡的成長歷程,李承德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就如此不遺余力的幫助,可不正常啊。

然而,即便在不正常,事情已經發生了,而當這件事浮出水面的時候,眾人除了吃驚還是吃驚。

「奇兒那邊失利了,看來我們拿出來的籌碼還是不夠誘人啊,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歐陽鶴軒說道。

「我們給出的條件,放在一年前,絕對很足夠了,可現在嘛,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唉」

歐陽鶴軒嘆了口氣,說道︰「主要是此人成長的速度太快了。」

諸葛陰陽聞言,點點頭。

「我很好奇,他一直在秘密尋找徐家人,肯定是為了鑄劍術而去的,可我們已經提出幫助他找徐家人,為何他還是不為所動,難道他已經找到徐家人了?」歐陽鶴軒微微蹙眉道。

諸葛陰陽搖搖頭,說道︰「徐家人已經避世多年,其行蹤飄忽不定,徐家的鑄劍術天下聞名,想要找其鑄劍的人猶如過江之鯉,其中就包括皇室和不良人,可至今未曾有人得償所願,他想要找到徐家人,可沒有那麼容易,除非徐家人主動出世,不然很難找到他們。」

「那你說,徐家人會出世嗎?」

諸葛陰陽想了想,說道︰「若是以前肯定不會,可現如今,亂世降臨,天劫將至,所有人和勢力都不可能獨善其身,徐家人肯定會出世的。」

「那徐家人會幫他嗎?」歐陽鶴軒又問道。

諸葛陰陽看了一眼歐陽鶴軒,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知啊,還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歐陽鶴軒見狀,也只是笑了笑,然後說道︰「相對于他尋找徐家人的事情,我更好奇,他在進入西域那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什麼,尋找徐家人可是在他回到康城之後的事情。」

諸葛陰陽搖搖頭,說道︰「他在西域做了什麼,經歷了什麼,外人很難探知一二,凡是跟著他一起進入西域,並且活著回來的人,都得到了封口令,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得到了兩條龍。」

「身懷蛟龍,不知道是否是惡龍啊。」歐陽鶴軒似有所指的說道。

「那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情。」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得到」

然而,不等歐陽鶴軒說完,諸葛陰陽就沉聲道︰「我勸你最好別打這個主意,也別這麼想,血炎谷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嘛。」

「呵呵」

歐陽鶴軒聞言,干笑兩聲,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笑著解釋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不比當真。」

諸葛陰陽深深地看了一眼歐陽鶴軒,然後說道︰「但願如此。」

說完,諸葛陰陽又說道︰「相對于那兩條龍,我更好奇他在冥龍寒潭經歷了什麼,還有在鎮妖樓內經歷了什麼,想必他是在死亡峽谷有奇遇,不然也不會在出來之後,就開始尋找徐家人。」

歐陽鶴軒聞言點點頭,然後說道︰「這些事情多想無益,我們還是該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諸葛陰陽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咚咚咚。」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人敲響,歐陽鶴軒看了一眼門口,開口道︰「進來。」

隨著其話音落下,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走到歐陽鶴軒身邊,俯身在其耳邊小聲了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看到歐陽鶴軒的臉色急速變化著,時陰時晴,待到此人說完之後,他就揮揮手,示意對方退下去。

待到此人離開之後,諸葛陰陽就看向歐陽鶴軒。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听哪個?」

諸葛陰陽聞言,眯起了雙眸,雖然沒有言語,可那股冷冽的氣勢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來。

「咳咳咳」

歐陽鶴軒見狀,連忙干咳兩聲,直接說道︰「好消息是,唐家出事兒了,我們的機會來了。」

「哦?出了何事兒?」

「唐居易死了。」

「嗯?」

諸葛陰陽挑了挑眉頭,說道︰「這算什麼好消息,一個廢了的劍修,就已經不是劍修,只是一個廢人而已,活著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死了就死了。」

歐陽鶴軒聞言,卻搖搖頭,說道︰「一個廢了的唐居易自然不值一提,可是,他的繼承人出世了。」

「他成為閹人多年,不曾听聞他有弟子和子嗣啊,何來的繼承人?」諸葛陰陽疑惑道。

「他雖然沒有子嗣,可唐知理有啊。」

「唐良?」

諸葛陰陽挑了挑眉頭,隨即,她又搖搖頭,說道︰「肯定不是他,唐良是不良人,他不可能是唐居易的繼承人。」

「唐薊。」歐陽鶴軒也不在賣關子,而是直接說道。

「唐薊?」

听到這個名字,諸葛陰陽緊蹙眉頭,顯然是沒有听說過,不過,她在沉思片刻之後,就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一臉詫異道︰「是那個孩子?」

歐陽鶴軒點點頭,說道︰「沒錯。」

諸葛陰陽聞言,露出恍然的神色,喃喃道︰「難怪方才唐居中走的那麼匆忙,原來是這樣啊。」

「小王爺現身鄜洲城,唐薊出世,唐家跟越王府的恩怨又要上演了,這一次,唐家怕是難以善了。」歐陽鶴軒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諸葛陰陽卻緊蹙著眉頭說道︰「若是小王爺在鄜洲城出事兒,不單單是唐家,你我都會深受牽連的。」

「這就是我要說的壞消息。」

「得想辦法找到此人。」

「找到之後呢?」歐陽鶴軒問道。

諸葛陰陽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顯然她也沒想好怎麼做。

直接殺死唐薊,很難,畢竟,他可是唐知理的後人,又是唐居易的弟子,其實力肯定不俗,其境界如何,尚未可知,而唐居易在這個時候死了,顯然唐薊已經出師了,不然就以唐居易的心性,自然不會輕易死去的,而殺死這樣一個人,其付出的代價是很大的,而且產生的動靜也不小。

另外,殺死唐薊就意味著跟唐家決裂,一個只有數百年的唐家,自然不足為慮,可是,在唐家的背後還有一個唐門,那就相當棘手了。

更何況,唐薊肯定是奔著越王而去的,只許一凡還沒有答應跟他們合作之前,就冒然出手,顯然不合時宜,若是操作得當,自然能換取對方的信任,可若是操作不當,不但無法合作,還得罪了唐家,這就得不償失了。

可若是他們找到此人之後,不殺,萬一被許一凡他們知道了,那就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思來想去,諸葛陰陽思忖片刻之後,說道︰「還是先找到此人再說。」

歐陽鶴軒聞言,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完這件事之後,歐陽鶴軒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唐正歸去了驛館。」

「就是號稱鄜洲城第一紈褲的唐正歸?」

「對,就是此子。」

諸葛陰陽聞言,眯了眯眼楮,說道︰「鄜洲第一紈褲,薊州第一紈褲,海洲第一紈褲,三大紈褲聚集到一起,有意思。」

「這會不會是唐居中的意思?」歐陽鶴軒聞言卻皺著眉頭問道。

諸葛陰陽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是,很可能是那個人的意思。」

「你說的是唐芳歌?」

諸葛陰陽點點頭,說道︰「鄜洲女諸葛,我對此人很是好奇啊。」

歐陽鶴軒聞言,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唐薊這件事,要不要派人告知他們?」

「暫時不同,先看看再說,唐居中和唐芳歌都不可小覷,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冒然行動,太過于冒險了。」

歐陽鶴軒聞言,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接下來,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人默默喝酒,一人看著窗外的夜色愣愣出神——

驛館。

雖然此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可在許一凡的房間內,卻異常的熱鬧。

三個少年圍桌而坐,桌子上放著幾個下酒小菜,還有幾壺酒,三人自顧自的喝著,房間內除了三人之外,再無其他人,司棋和侍書這些丫鬟僕人在回到驛館之後,就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唐正歸是個很健談的人,而且還是個自來熟,從見面到落座,嘴巴基本都沒有閑著,先是對著許一凡在西北做的事情一陣的吹捧和羨慕,然後又對越王大肆贊揚,真可謂是馬屁如潮,把許一凡和李承德拍的一陣暈暈乎乎,神清氣爽,心花怒放。

拍馬屁也是一門技術活兒,人人都能說上幾句,可能不能說好,拍的地方是不是恰到好處,那就很考驗功力了,若是一般人拿這些事兒來拍馬屁,許一凡他們听過也就算了,不但不覺得有趣,反而覺得膩歪,但是唐正歸就不同了。

這小子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蜂蜜一般,他拍馬屁往往都是找那些最容易被人忽視的地方進行詢問,比如說許一凡在康城防治瘟疫,別人往往只看結果,而他卻詢問為何要建立戰地醫院,為何要做那些口罩等事情。

而在問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總能把一些外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說出一些,把其中最關鍵的地方留給許一凡來說,然後又說出一些自己的見解,對錯皆有,其中一些是許一凡知道,卻沒有在意的地方,而如此一來,雙方就有了很多共同話題。

至于跟李承德聊天,不談政事,也不談軍事,而是聊一些風花雪月的事情,其中就以八卦越王的情史最為起勁,對于越王是花-花-公-子這件事,是眾所周知的,而越王對此也從不否認,甚至他偶爾也會自己拿出來自嘲,或者說是炫耀一番。

說實話,李承德跟唐正歸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畢竟他們都有一個風流的老爹,二人又都是一州之地的紈褲,聊得東西自然就多了,最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唐正歸那萬人斬的事情上。

「听說你小子曾經立下豪言,說完達成萬人斬,可自從你十四歲的時候,完成百人斬之後,咋就沒有了動靜呢?是不是不行了啊?」李承德紅著臉,醉眼朦朧,大著舌頭問道。

三人喝得酒水不是鄜洲城的桑落酒,而是百貨樓的烈酒,這種酒很烈,也很容易上頭,三個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說話自然也開始百無禁忌起來。

唐正歸聞言,則有些赧顏道︰「年少輕狂,無心之言,不堪回首啊。」

說這話的時候,唐正歸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這讓李承德和許一凡看的一愣。

「咋滴,真不行了?」李承德促狹道。

唐正歸搖搖頭,說道︰「那到不是,只是覺得沒意思。」

「嗯哼?」

李承德斜眼看向唐正歸,那眼神當中的戲虐之色,毫不掩飾,顯然是不相信唐正歸的話。

唐正歸見狀,滿臉苦笑,嘆了口氣說道︰「唉實話跟你們說了吧,以前我覺得,人活一世,總的留下點什麼,萬人斬就是在那個時候立下的。」

「起初的時候,還覺得很新鮮,很有意思,可是,這東西是個技術活兒啊,對身體的內需也要求極嚴,在達成百人斬的時候,覺得沒什麼,可快到了千人斬的時候,就感覺身體被掏空啊,外耗跟不上內需啊,唉」

說到這兒,唐正歸又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不說了,說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淚啊。」

「哈哈」

听到唐正歸這番言辭,許一凡和李承德對視一眼,都放肆的大笑起來,看來這位大紈褲,為了視線他的萬人斬,也著實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啊。

「完成千人斬沒?」許一凡笑著問道。

唐正歸點點頭,說道︰「去年就完成了。」

「哦?那咋沒得動靜啊?」李承德好奇道。

「唉」

唐正歸又是長嘆一聲,說道︰「還不是我那個妹妹。」

「嗯?鄜洲女諸葛唐芳歌?」李承德眼前一亮道︰「仔細說說。」

唐正歸端起酒杯,滿飲一杯,緩緩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唐正歸雖然曾經立下豪言壯語,要成為萬人斬,在其十二歲的時候,就踏足青樓,他若真的是百無禁忌,是個女的都不放過的話,千人斬的小目標早就完成了。

實際上,唐正歸雖然很浪,可也有自己的規矩。

第一,身邊的人不踫,尤其是熟人,比如鄜國公府上的丫鬟婢女,那直接是他勾勾手指頭,就能推到的那種;

第二,有夫之婦他不踫,不管是人家的正妻,還是小妾,亦或者是其他良家女子,大家閨秀,他都不踫,正所謂他人-妻不可欺;

第三,對女子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不是只要是個女子就不放過,對長相、身段、氣質、才情都是有一定要求的,盡管唐正歸的要求很低,可還是有大多數女子達不到,鄜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能夠讓他在這七年的時間,完成千人斬,已經想當的不容易了,其中還有不少是他在長安完成的。

第四,對于兄長如此荒唐行事,作為妹妹的唐芳歌,也只是直接插手其中,不過她沒有直接管這件事,而是限制他的零花錢,唐正歸若是購買其他的東西,花銷再大,唐芳歌都不會多說什麼,可是,在女子這方面,花銷如何,每個月都是有定數的,如此一來,讓唐正歸的萬人斬大業,變得遙遙無期起來,畢竟,泡妹子可是需要一定投資的,沒錢怎麼行呢。

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原因,導致唐正歸越到後來,越覺得沒意思了,他倒是想離開鄜洲,去其他洲霍霍,可是家里人不讓,他妹妹更是直接放話,只要他敢踏出鄜洲一步,就直接打斷他的腿,若是別人這麼說,唐正歸肯定不信,可唐芳歌這麼說,那肯定是真的。

听完唐正歸說完這些糗事,許一凡和李承德早已經樂得直不起腰了,有趣,真有趣,海王也不好當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