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風波平息

關城將軍府是關城最豪華的建築,而金雀樓又是將軍府內最豪華的建築,據傳這里藏有美嬌娘上千人,都是蓋庭鶩這十余年來,從各地搜刮擄掠而來,金雀樓不是青樓卻勝似青樓,比天下聞名的瀟湘館還要更勝一籌。

只是,現如今,這種金雀樓已經不復存在,閣樓還在,只是閣樓內的人卻已經不復存在。

亂世降臨,人人生活皆不易,尤其是女子想要生存很難,而漂亮女子尤其不易,在天底下所有人眼中,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屬品,與珠寶珍玩沒有太大的區別,稍微出色一點兒的女子,就會被指責為不守婦道,很悲哀,卻也很無奈。

身處在金雀樓的女子,不管她們當初為何來到這里,又是如何在這里生存下去的,都已經不重要了,蓋庭鶩雖然在外人看來,是個衣冠禽獸,可是,當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一件事,一件很小的小事兒。

凡是進入金雀樓的女子,不管其進入金雀樓之前是何身份,有何地位,心中藏著什麼秘密,在進入金雀樓之後,變得不重要了,整個金雀樓有女子三百余人,其中貌美如花的女子不少,可姿色平庸的女子也不少,這些年,金雀樓內除了個別自-殺或者病逝的女子之外,蓋庭鶩沒有殺害一人,其中還有不少女子至今還是完璧之身。

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饒是許一凡也倍感震驚,這跟他想象當中有些不一樣,荒婬無度應該是蓋庭鶩身上最備受詬病的一點,也是人們對其最大的印象,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金絲雀,金雀樓,生活在這里的女子,錦衣玉食,衣食無憂,除了不能離開這里之外,並無其他憂愁,很多女子對蓋庭鶩是十分的感恩戴德。

在蓋庭鶩倒台的時候,金雀樓當中有不少平日里,素手研磨,紅袖添香的女俠和女修,選擇拔劍出鞘,跟奚冠玉麾下的人馬死戰到底,最後香消玉殞,也有不少女子,選擇了自-殺,三尺白綾懸房梁,以死相隨,這種場景和情況很難想象。

當然,大部分的女子還是選擇了苟活于世,而她們的命運如何,尚未可知。

對待拔劍作戰,或者選擇自-殺的女子,奚冠玉並沒有阻攔,對于那些選擇繼續在這個亂世存活的女子,奚冠玉也沒有為難她們,給了她們足夠的盤纏,讓她們離開關城,至于是去關內,還是去關外,那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至于她們又該如何在這個亂世存活下來,那也不關奚冠玉的事兒了。

若是放在別的地方,奚冠玉這種做法,就太過于婦人之仁了,金雀樓不但在關城聲名遠播,即便是在長安,也是被人詬病,卻又津津樂道的存在,而現在蓋庭鶩不在了,覬覦這些女子的人不在少數。

就在奚冠玉坐上金武將軍位置的時候,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想到打金雀樓的主意,只是都被奚冠玉一一婉拒了,這無形當中又得罪了不少人,只是沒人敢說什麼。

三百余人金雀樓,現如今變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還選擇留在這里的,只不過十余人而已,這些女子之所以能夠留下,一方面是她們無處可去,對于從小就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讓她們自己謀求活路,跟等死沒有什麼區別,另一方面則是將軍府現在需要用人,比如小王爺李承德身邊,就需要有人服侍,總不能讓那些糙漢子來照顧他吧。

在處理這些女子的時候,奚冠玉曾派遣申屠瑋前來詢問過許一凡,意思很明顯,這些女子可有許一凡看上的,許一凡現在十五歲,再過不到一個月就年滿十六歲了,也到了嘗試男女之事的時候了,奚冠玉這麼做,也算是對許一凡的一種示好。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許一凡會拒絕的,畢竟,許一凡不好的事情,可是眾所周知的,然而,這一次許一凡沒有拒絕,他把那不到二百人的女子,召集在一起,給了她們三個選擇,要麼留在將軍府,但是能留下的肯定是極少數,要麼給她們足夠的盤纏,自謀出路,要麼就是跟著許一凡。

選擇有了,這些女子也有了各自的選擇,那些曾經在江湖闖蕩的女子,選擇拿錢走人,而那些姿色上佳的女子,選擇了留下來,至于是留在將軍府,還是留在許一凡身邊,那就看天意了。

在一番抉擇之後,有近百人選擇跟著許一凡,而許一凡並沒有把她們留在身邊,而是把她們打發到了靈洲,去找百貨樓的人,到了那邊,自然有人安排她們的一切。

對于這些選擇跟隨他的女子,許一凡說的很清楚,百貨樓不同于金雀樓,去了百貨樓就需要自力更生,百貨樓可以保證她們能生存下去,不會擔心自身安全問題,可想要過得好,過的無比滋潤,就需要她們自己去努力,去奮斗了。

對于許一凡這番安排,奚冠玉只是冷眼旁觀,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說實話,對于這些鶯鶯燕燕,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全部留下來,不太現實,若是他這樣做的話,跟蓋庭鶩又有什麼兩樣呢,可若是放任不管,就這些女子,只要她們走出將軍府,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即便能活下來,無非是從一個籠子進入另一個籠子而已,現在許一凡願意收留這些女子,也算是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當然,所謂的大問題,其實也只是一件小事兒而已。

許一凡這次跟奚冠玉見面,主要是為了兩件事。

其一,馬上就要到年底了,西域使團必須在月底入京,而鎮西軍的護衛團現如今已經返回鎮西軍,新的護衛團得有金武軍和朝廷那邊的人接手,金武軍這次發生動-亂,人手很缺,想要組建出一支新的護衛團,有些力不從心。

不過,奚冠玉還是在掌控金武軍之後,第一時間就組建了一支約一千五百人的護衛團,專門負責護送許一凡和使團入京。

人雖然少了點兒,可也足夠了,畢竟過了玉門關,那些敵對勢力再想搞事情就沒那麼容易了。

其二,就是小王爺李承德該如何安置。

李承德此次來西北,主要是想來看看西北的風貌如何,順便卻見見他三哥,可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李承德自然不可能再去西北,先不說李承德能不能適應西北的氣候,單單他那越王之子的身份,就足以招惹來不少麻煩。

殺死一個許一凡,或許不能讓西域和炎朝的談判破裂,可若是殺死一個藩王之子,那想不再起兵戈都不可能,就在關城事情發生之後的第二天,現在擔任涼州刺史的李承政,就修書一封送到了關城,讓許一凡和奚冠玉照拂弟弟一二。

既然李承德的身份曝光了,西北是去不成了,可留在關城也不是個事兒,關城現在表面上是安穩下來了,可在其背後,更多的風卷雲涌正在攪動著,李承德在關城多逗留一天,風險就大一分,因此,讓李承德跟著許一凡一起去京城是最好的安排。

對于這件事,許一凡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而李承德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在這幾件事商榷完畢之後,二人也沒有好聊的,在喝完一杯茶之後,許一凡就主動起身告辭,去看望李承德去了。

在許一凡離開之後,奚冠玉坐在原地,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少年,眼楮微微眯起。

申屠瑋不知何時出現在奚冠玉身邊,奚冠玉坐著,申屠瑋站著。

在沉默片刻之後,申屠瑋終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道︰「羊舍和精武衛雖然已經逃出關城,可想要找到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將軍為何要借助他的力量呢?」

奚冠玉聞言,轉過頭看了一眼申屠瑋,然後低下頭,端起茶杯,慢慢飲茶,緩緩開口道︰「羊舍能存活至今,不是沒有道理的,他的身份也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找到精武衛不難,可想要找到此人,恐怕不易,即便能找到,我們也很難留下此人,就算留下了,我們也無權處置此人,他既然對羊舍感興趣,讓他介入其中又有何不可。」

「羊舍另有身份?」申屠瑋挑了挑眉頭問道。

奚冠玉沒有說話,只是喝茶。

金武軍當中的這幾個主要人物,哪個沒有特殊的身份,蓋庭鶩和奚冠玉的身份復雜就不必多說,就眼前這個申屠瑋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申屠這個姓氏,本身就不常見,而在大炎王朝內,近百年來,最出名的兩個姓申屠的人,都是武將,一個是鎮西軍曾經的副將申屠侯,還有一個就是申屠瑋。

雖然二人都姓申屠,可同姓不同宗,要不然,申屠侯在叛離大炎王朝,投靠西域之後,朝廷鐵定要拿申屠瑋開刀的,申屠瑋是長公主李鈺凝的人,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可也不算少,雖然他之前只是一個校尉,可其靠山很硬,一般人不敢對其怎麼樣的。

至于說羊舍,此人雖然是蓋庭鶩的幕僚,可他才是蓋庭鶩幕後之人真正安插在玉門關的棋子,羊舍和蓋庭鶩一明一暗,控制著整個金武軍,這些年,很多事情都是羊舍負責去做,蓋庭鶩負責收尾的,要論分量還是羊舍更勝一籌。

「羊舍能否為我們所用?」申屠瑋又問道。

奚冠玉想也不想的搖搖頭,說道︰「此人能用,可堪大用,但是,我們不能用,他也不會,更不可能為我們所用的。」

申屠瑋聞言了,點點頭。

「金雀樓那些女子,就這麼讓他帶走了,是不是」

奚冠玉聞言,斜眼看向申屠瑋,微微皺眉道︰「怎麼?舍不得?你也想要?金雀樓還有,你需要的話,待到小王爺離開關城,你都帶走。」

申屠瑋聞言,一臉的苦笑,搖搖頭,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奚冠玉當然知道申屠瑋不是那個意思,他想說什麼,奚冠玉心中很清楚,無非就是把這些女子,當成貨物一般,送予京城那些達官顯貴,從而攫取一定的好處,想走關系,銀錢有用,可有時候也無用,送禮最講究的就是一個投其所好。

然而,這只是對一般的官員而言,對于奚冠玉來說,他不需要這麼做,也不屑于這麼做,對于那些女子,他也是有惻隱之心的,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既然許一凡願意給予這些女子一個安身之所,他又有什麼可拒絕的呢,難道真的任由她們賣身青樓,或者流露街頭?

在喝完一杯茶之後,奚冠玉放下茶杯說道︰「這次關城之亂,西域使團可有異動?」

申屠瑋搖搖頭,說道︰「據探子來報,並無異動。」

奚冠玉點點頭,說道︰「看來之前那場血炎谷之戰,我們這位參將大人給這些西蠻子狠狠地上了一課,如此甚好,有人能鎮得住他們,可以省卻我們不少事兒。」

「是啊,西蠻子一向蠻橫的很,這一次若不是西征軍把他們打敗,打疼了,估計他們是不會派遣使團前來議和的。」

「佛門的佛子在長安也待了有一段時間了,他的年齡」

申屠瑋听弦知音,接話道︰「將軍的意思是,佛子很可能是失蹤的皇子?」

奚冠玉搖搖頭,說道︰「也可能是罪臣之後。」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其身份一旦曝光,恐怕會引起不小的震動吧?」

「那是當然,不過,這對于我們來說,都不重要,我們只要做好我們分內的事情就足夠了。」

聞听此言,申屠瑋點點頭,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看向奚冠玉,試探性的問道︰「他的年齡也很符合,會不會」

奚冠玉看了一眼申屠瑋,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搖搖頭,不知道是不知道,還是不可能,亦或者是其他什麼意思,而申屠瑋見狀,也不在多問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奚冠玉站起身,走到樓台邊,舉目遠眺,說道︰「越王之子此次出現在關城,之前你我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這很不正常,小王爺離開薊州,不是小事兒,你我需謹慎啊。」

「放心吧,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又有許參將在其身邊,想必不會出現問題的。」

奚冠玉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我最擔心的還是咱們這位許參將啊。」

申屠瑋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為何?」

「他是何時跟越王牽扯上的,小王爺為何能為他而冒險,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我們都不知道,最關鍵的是,小王爺此次離開薊州,到底是越王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很難說啊。」

「將軍擔心許參將對小王爺不利?」申屠瑋詫異道。

奚冠玉搖搖頭,說道︰「那倒是不會,我擔心的是,他會為了某個答案,再次讓小王爺以身犯險。」

「應該不會吧,這次小王爺可是吃了不少苦啊。」

「呵呵!」

奚冠玉嗤笑一聲,轉過頭,看了一眼申屠瑋,緩緩地說道︰「看來你還不太了解我們這位許參將,他的無情之處要超乎常人,沒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那我們該當如何?」

奚冠玉想了想,沉吟片刻道︰「靜觀其變吧,盡快想辦法把精武衛給我掏出來,他們一日不除,我心難安啊。」

「明白了。」

說完這些之後,二人再次陷入到沉默當中。

「那個趙娣是何身份?」奚冠玉突然問道。

「據說是瑤台洲群玉山的養劍士。」

「養劍士?」

听到這個名字,奚冠玉微微皺眉道︰「他什麼時候又跟瑤台洲牽扯上了?」

申屠瑋聞言,則搖搖頭,說道︰「據可靠情報顯示,是趙娣主動找上他的。」

奚冠玉眉頭緊皺,然後問道︰「此人境界如何?」

「暫時不知,養劍士的境界很難以常理度之,在其沒有拔劍出鞘之前,很難判斷。」

奚冠玉點點頭,然後轉移話題,問道︰「听說他正在四處打听鑄劍世家徐家人的下落?」

「是的,不過進行的很隱蔽,我們的人也是才知曉的。」

「劍閣的劍客,群玉山的養劍士,徐家的鑄劍師,就差吳家的藏劍者了,看來他是打算走純粹劍修的路子啊,集四家劍道于一身啊,野心不小。」

申屠瑋則搖搖頭,說道︰「這恐怕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對于申屠瑋的說辭,奚冠玉沒有反駁,而是說道︰「佩劍挎刀,習劍卻練刀,我們這位許參將,很有意思啊。」

「魏常侍在臨走前,贈送給了他一本拳譜,這幾天,他正在研究這本拳譜,」

「習劍,練刀,練拳,還開創了大乘佛法,他身上的秘密很多啊,有意思,很有意思,我突然有些期待,他此次入京了。」奚冠玉笑著說道。

申屠瑋看著奚冠玉,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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