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物以類聚

蓋烈是蓋庭鶩的佷子,是金武軍的三大校尉之一,這次西域使團入京,途徑關城,蓋庭鶩作為金武將軍,自持身份,很多事情自然不能他去做,可下面的人可以去做啊,而蓋烈就很好的扮演了這個角色。

西域使團在三天前就進入關城,下榻在驛館當中,秦賦率領的五千護衛團,在把人送到關城之後,就返回鎮西軍當中,而西域使團的護衛工作,自然是金武軍來負責。

使團的重要性,蓋庭鶩很清楚,因此在安排蓋烈負責使團大小事宜的時候,就曾提醒他,要好好跟人相處,畢竟差事兒辦得好了,也是有功勞的。

起初,蓋庭鶩以為許一凡也在使團當中,在使團進入關城的時候,蓋庭鶩不曾露面,可是,在發現許一凡不在的時候,這段時間,蓋庭鶩可沒少設宴邀請西域使團的人,至于他想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在得知西域使團在血炎谷遇襲之後,蓋庭鶩可是興奮了很久,在血炎谷之戰爆發之後,蓋庭鶩就修書一封,送往京城,然後朝中就有無數官員,開始上奏彈劾許一凡護衛不利,而當血炎谷之戰結束之後,許一凡不在使團當中,不知所蹤之後,又有人開始上書彈劾許一凡擅離職守,而在這背後,都有蓋庭鶩的影子。

不管許一凡現在如何的名聲鵲起,可在他的封賞沒下來之前,先給他上眼藥,那是必須的,雖然這樣做,對許一凡的傷害不大,自己也撈不到什麼好處,可關于許一凡的封賞,肯定會大打折扣。

在許一凡還未曾抵達關城的時候,蓋庭鶩就知曉了許一凡的行蹤,在其入城之後,蓋庭鶩以為許一凡會先來他的將軍府拜訪一下,畢竟,就官職而言,許一凡只是一個參將,跟他將軍的官職,還是差了不少,當然,二人不是上下級的關系,至少蓋庭鶩管不到許一凡身上。

可是,作為一個新起之秀,來到關城,前去拜訪一下自己,這于情于理都是應該的,可惜,許一凡並沒有那麼做,既然許一凡不給自己面子,那就給他來個下馬威,反正你許一凡也不曾表露自己的身份。

當蓋烈的人前來匯報驛館前面的事態的時候,正坐在後院喝酒觀賞舞曲的蓋庭鶩,聞言之後並不意外。

此時,院子里,除了金武將軍蓋庭鶩之外,還有三個人,分別是副將奚冠玉,校尉申屠瑋,以及幕僚羊舍。

四個人圍坐在亭榭當中,圍爐煮酒,坐在首位的正是蓋庭鶩。

蓋庭鶩雖然已經年近五十,可他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的樣貌,面如冠玉,生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眸子,下巴須有短須,嘴唇很薄,其手指修長,看似不像是個武將,反而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單單就這個賣相,也當得起美男子這個稱謂。

確實,一個能夠跟燕王之子廝混在一起,又在長安各大風月場所廝混的人,若是沒有一定的相貌和才能,單憑權勢和財力壓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其實,蓋庭鶩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文韜武略都很不錯,其年少時,雖然習武,可也沒少讀書,盡管不曾在縱橫書院求學,卻也在私人書院白馬書院求學過。

蓋庭鶩在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詣,當年更是憑借一首《詠乳》名動一時,成為當時露香園花魁的入幕之賓,更是成為二十年前長安四大才子之一。

擁雪成峰,香作露,宛象雙珠,想初逗芳髻,徐隆漸起,頻拴紅襪,似有仍無,菽發難描,雞頭莫比,秋水為神白玉膚,還知否?問此中滋味,可以醍醐。

羅衣解處堪圖看,兩點風姿信最都,似花蕊邊傍,微勻玳瑁,玉山高處,小綴珊瑚。浴罷先遮,裙松怕褪,背立銀紅喘未蘇。誰消受,記阿候眠著,曾把郎呼。

其中那句擁雪成峰香作露,更是被人拍案叫絕,若是初識蓋庭鶩的人,很難把他跟那個聲名狼藉的蓋庭鶩聯想到一起。

「早就听聞,許一凡此人為人甚是囂張跋扈,以往不信,今日算是領教了。」奚冠玉拿著酒杯,嘴角噙笑道。

副將奚冠玉,名如其人,此人長得也是面如冠玉,風流倜儻,曾經也是一個讀書人,求學于白馬書院,在求學期間,他就跟蓋庭鶩廝混在一起,在蓋庭鶩成為武舉人的時候,他也參與武人科舉,摘得前三,在蓋庭鶩成為金武將軍的時候,他也跟著成為了副將。

奚冠玉年齡不算大,比蓋庭鶩小八歲,今年也才四十歲而已,看著卻像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少年,此人雖然是讀書人,可其喜歡身披甲冑,不管走到哪兒,從不卸甲,在這一點兒上,他跟蓋庭鶩恰恰相反。

「此人孤傲的很,听聞,他在西征軍的時候,連殷元魁大元帥的面子都不給,十分的有趣。」羊舍撫須說道。

在場四人當中,羊舍的年齡最大,頭發花白,下巴須有齊胸的長須,做道士打扮,身著藏青色道袍,頭別玉簪,腳上穿著一雙道履,若是此人此時不是手握酒杯飲酒,懷里還依偎著一個年齡不過二八的美嬌娘,而是握著一柄浮塵的話,那絕對是一個仙風道骨的仙人。

此時,羊舍左手持酒杯,右手卻順著美嬌娘那半開的衣襟探入其中,隨著其手掌的揉捏,懷中女子媚眼如絲,臉頰潮紅,櫻桃小嘴微微張合,發出一陣膩人的嬌-喘聲,畫面香艷至極,只是,周圍三人對此熟視無睹,早已經見怪不怪。

羊舍在外,名聲不顯,尤其是近十年的時間,很多人都未曾听說過此人,若是羊舍此人不知是誰,可若是提起毒士羊舍,恐怕很多人就知曉他是何人了。

羊舍出身地肺山道統,不過,很早就被地肺山除名了,此人口碑不好,風評更是不佳,雖然出身正統道教,可是其做事風格,跟魔修很像,隨心所欲,一言不合就滅人全家,此人雖然是修士,可殺人從來不親自動手,其喜歡用計謀,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做到了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大約在三十年前的時候,在茂洲有一個叫天蠶幫的門派,該門派是一個介于江湖和修行之間的一個門派,該門派與世無爭,卻極負盛名,不管是江湖,還是在朝堂,亦或者在修行界,都很出名,而究其原因,還是該門派有用幾株數千年的老桑樹,還有兩只名曰天蠶的妖獸。

天蠶吐出來的蠶絲,是編制法袍的上佳材料,用其做出來的衣服,冬暖夏涼,水火不侵,是難得一見的寶物,該門派的祖師爺是個女子,而宗門上下也大多以女子為主,其修行的功法雖然不以殺伐著稱,可也不容小覷。

天蠶幫的名字雖然不好听,可歷代幫主廣結善緣,跟諸多勢力都有交集,更是曾被多個王朝的皇帝下旨敕封,其門派內的供奉和客卿就有很多,其中包括佛儒道巫蠱等修行勢力的女修。

當然,天蠶幫從創立之初,一直到現在,不是沒有人不想打天蠶幫的主意,只是,每次其動手的時候,都會遭遇到其他勢力的干預,天蠶幫更是躲過一次又一次的劫難,只可惜,天蠶幫現如今已經不復存在,成為了歷史的傳說,而導致其覆滅的,就是毒士羊舍。

別看羊舍現如今這幅蒼老模樣,在其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美男子,他在被逐出地肺山的時候,偶遇了天蠶幫的幫主,在對付女子方面,羊舍造詣很高,二人在同行一段時間之後,就成為了眷侶,算得上是一見鐘情。

羊舍對外說是被地肺山逐出師門,其實,他是逃出師門,原因無他,就是他在地肺山修行的時候,修習了宗門禁術,陰陽采補之術,把宗門不少女修給霍霍了,其中就包括大長老的孫女,眼看事情暴露,他只好倉皇出逃。

在遇到天蠶幫幫主的時候,他就想借助天蠶幫的實力來躲避禍事,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在二人成為眷侶之後,原本立誓要誅殺羊舍的地肺山,在跟天蠶幫一番交涉之後,最終選擇了妥協,至于代價是什麼,不得而知。

如果羊舍經歷此事之後,就偃旗息鼓,好好過日子也就算了,可他並沒有,在進入天蠶幫之後,他不但把天蠶幫的幫主收入囊中,更是把整個門派的女子也給霍霍的差不多,其中有不少女修,更是被其當成爐鼎,采補致死。

這種事,羊舍做的很隱蔽,可終究紙包不住火,還是被幫主給發現了,而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可那個時候的羊舍,基本上已經掌控了大半個宗門,面對幫主的怒火,他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砍倒了那幾株數千年的老桑樹,還弄死了兩只妖獸和它們的子嗣,另外還毀掉了天蠶衣的制作典籍,然後趁機逃離天蠶幫。

天蠶幫之所以能在天下立足,靠的就是千年桑樹,兩只天蠶妖獸,以及她們獨有的編制技巧,可這三樣東西,都被羊舍給毀了,使其整個宗門失去了立根之本。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恰好那段時間,天蠶幫接到了數個宗門的訂單,眼看著就要交貨了,訂金都收了,卻出了這檔子事兒,更是雪上加霜,而離開天蠶幫的羊舍,更是趁機在外散布謠言,說天蠶幫的天蠶衣的編制技巧,早已經失傳,現如今流傳在外的天蠶衣,是濫竽充數的東西。

本來,這種謠言沒人相信,可好死不死的,就在那個時候,有一名極負盛名的女修,在穿了天蠶幫的天蠶衣之後,出現渾身潰爛,修為喪失,整個人淪為一個廢人的事情,而這名女修出身不俗,追求者更是茫茫多,如此一來,一場針對天蠶幫的討伐行動就此展開。

起初,眾人只是上門質問而已,然後在無意間得知,老桑樹不在,根睫都被挖斷,而天蠶妖獸已經死了的消息之後,很多原本擔任天蠶幫供奉和客卿的人,紛紛選擇沉默,如此一來,在羊舍的推波助瀾下,外加上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操縱下,一場顛覆天蠶幫的行動徹底爆發。

在成為眾矢之的之後,天蠶幫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幫主和門中長老,在守衛門派當中戰死的戰死,被俘的被俘,至于門派當中的弟子,大多數都難逃一劫,即便僥幸逃出,也都被羊舍找到,之後的下場自然不言而喻了。

就這樣,這個存續了數千年的宗門,在羊舍的一手操縱下,傳承斷絕,宗門覆滅,成為了歷史雲煙,當然了,也不是沒有人看出其中的貓膩,在天蠶幫覆滅之後,有人就把羊舍是幕後主使的事情曝光出來,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封懸賞追殺令。

羊舍徹底淪為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羊舍此人的修為也是極高的,三品境界,不然,他也不不可能得到天蠶幫幫助的青睞。

只是,在面對這份不知道是天蠶幫遺民發布的,還是天蠶幫以前的供奉客卿懸賞的,亦或者是其他什麼人發布的懸賞追殺令的時候,羊舍的下場可謂是極其淒慘。

三品化神境的修為,硬生生給打的跌境不止,從三品一路跌落到六品觀海境,差點就身死道消,可此人也是命大,被高手所救,然後隱藏于邊關之地,在蓋庭鶩來到關城的時候,此人以謀士的身份,留在了蓋庭鶩身邊。

現如今的羊舍,已經是五品金丹境修士,而他之所以能留在蓋庭鶩身邊,除了此人毒計無雙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傳授給蓋庭鶩不少房中秘術,不然,就蓋庭鶩那脆弱的身板,那經得起金雀樓那麼多鶯鶯燕燕的折騰啊,至于蓋庭鶩為何敢收留此人,那肯定是有一定的底氣所在的。

在金武軍當中,很多人敬重蓋庭鶩,雖然蓋庭鶩私德有虧,可是,他對麾下的將士卻是很大方,在籠絡人心這方面,此人的手段不差,但是,很多人卻很畏懼羊舍,凡是招惹到羊舍的人,基本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一死了之那都是奢望,往往都是禍及家人,讓人生不如死。

在這四人當中,唯獨校尉申屠瑋是最正常的一個,也是靠著自己實力上位的一個,申屠瑋是靈洲人士,參軍入伍的時候,就在關城服役,從一個普通士卒,一步步走到現在的,此人深受蓋庭鶩倚重,此人屬于典型的武將,人狠話不多。

只是,跟大部分武將一樣,此人十分的嗜殺,經常虐殺俘虜和囚犯,其殺人最多的時候,一天之內屠殺了近三百囚犯,讓人感到詫異的是,此人既不是修士,也不是武夫,就是一個普通人,可能夠做到校尉之職,足可見此人有過人之處。

「將軍見不見此子?」奚冠玉看向蓋庭鶩詢問道。

「見,當然要見。」蓋庭鶩想也不想的說道。

「在哪兒見?是在將軍府,還是在驛館?」

「听說此人前不久,去了一趟西涼鎮,為一個叫宋志武的老卒抬棺,很是籠絡了一部大群人的人心啊,據說其臨走時,還得到了五百老卒的恭送,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依靠什麼手段做到的。」蓋庭鶩眯起眼楮說道。

「此人現如今,風頭一時無兩,將軍切勿與之硬踫硬啊。」羊舍提醒道。

「呵呵!」

蓋庭鶩嗤笑一聲,自顧自的說道︰「先生多慮了,他不是要我去見他嘛,我去便是,任打任罵,悉听尊便,他要面子我給他面子,他要打臉,我把臉伸過去給他打就是了,我倒想看看,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他還能說什麼。」

「桀桀」

羊舍聞言,頓時桀桀怪笑起來,眯著眼楮,看向蓋庭鶩說道︰「將軍這招以退為進,著實了得,到時候,那小子就會被架在火上烤,夠那小子喝一壺的了。」

「呵呵!」

蓋庭鶩聞言,只是笑了笑,然後一口飲盡杯中酒,站起身說道︰「來人,更衣。」

話音剛落,就有一大群鶯鶯燕燕的女子,涌了過來,簇擁著蓋庭鶩遠去,看到這一幕的羊舍,咂咂嘴,一臉的艷羨,放在懷里女子胸前的手,下意識的用力起來,把原本還一臉享受的女子,弄得一陣吃疼,卻又不敢出聲,其模樣甚是可憐。

「哈哈」

看著女子那強忍疼痛,還強顏歡笑的楚楚可憐的模樣,非但沒有引來安慰,反而使得羊舍一陣的肆意大笑,奚冠玉見狀,也跟著笑了起來,唯獨申屠瑋看到之後,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說什麼,很多事情,初看不忍,心中有惻隱之心,可見得多了,也就慢慢習慣了,到最後慢慢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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