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羽刃、亂神劍

花語痕站在樹冠之巔,心中思緒萬千,她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一情報,第一時間送回黑龍台,讓龍帥獲悉,從而做好準備。

九歌的‘死而復生’,讓花語痕倍感震驚,可跟他成為無境之人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起來,若九歌還是南唐人,能為黑龍台所用,那這無疑是一件好事兒,可關鍵是,九歌很明顯已經月兌離南唐了,既然不再是同門,那只能是敵人了。

九歌作為上一任龍魁,知曉太多關于黑龍台的秘密,必須得把這一消息送回南唐,讓黑龍台做好準備。

原本,花語痕是打算來到兌澤山,找到黑龍台的人,讓他們把這個情報傳遞回去,而她則還有其他的事兒要做,可現在,黑龍台的人都死絕了,花語痕不得不另想他法。

就在此時,原本神態放松的花語痕,突然如臨大敵起來,其身軀變得僵硬無比,緩緩轉頭,看向身側,好看的眸子頓時細眯起來。

不知何時,花語痕身邊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九歌。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自己卻毫無察覺,花語痕怎麼可能不震驚呢,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相對于如臨大敵的花語痕,九歌的神態就輕松許多,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失去面紗遮蓋的臉頰,伸出一只手,手中有一支白羽。

白羽很普通,通體雪白,跟鵝毛很相似,只是比鵝毛略長,不知道是什麼鳥的羽毛,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羽毛居然鋒利無比,看到白羽的花語痕,細眯著的眼楮,驟然放大,下意識的看向九歌,問道︰「大人這是何意?」

此白羽名曰羽刃,是九歌的武器之一,此兵刃不曾被收錄進神兵榜,卻被收錄進入了皕兵榜,其排名不高,卻也不低,位列三十六,

羽刃曾經是南夷一品散修南宮白羽的武器,此人不屬于南夷三大門派,也不是巫蠱教人士,只是一名散修而已,可此人氣運之好,福緣之深厚,讓人望塵莫及,其天賦更是超絕,在三十七歲的時候,就成為上三境。

南宮白羽輕功了得,可以日行數百里,而且還是在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的情況下,一般修士根本追不上他,另外,此人還獲得妖獸白鳳的跟隨的,而白鳳又是出了名的速度最快的妖獸之一,二者結合之下,不論戰斗力,就這跑路的速度,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南宮白羽成名很早,但是,在他名聲和境界都達到最巔峰的時候,卻突然失蹤,有人說,此人招惹了巫蠱修士,被大修士降服,囚禁,也有人說,南宮白羽去往了海外,尋仙破境,還有人說,此人已然身隕,總而言之,真真假假的傳聞很多,無從辨別。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南宮白羽極有可能已經身隕了,因為他失蹤已經一百三十余年了,其唯一留下的東西,只有其兵刃羽刃。

羽刃隨著南宮白羽的失蹤,也一並消失了,直到三十年前,這把消失已久的羽刃再次出世,而使用者正是九歌,根據黑龍台內部的元老說,羽刃是龍帥在其成為龍魁之後,贈與他的。

「請將此物交予龍帥。」九歌語氣平淡的說道。

「大人為何不親自交予龍帥?」

九歌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看了一眼花語痕。

花語痕見狀,也不再多言,伸出手,接過了羽刃,羽刃很輕,幾乎沒有重量,但是,在花語痕接觸到羽刃的時候,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接過羽刃之後,花語痕小心收好,然後看向九歌問道︰「大人是否回南唐?」

九歌搖搖頭,緩緩道︰「自十八年前開始,我就已經不是南唐人了。」

花語痕聞言,頓時皺了皺眉頭,想要反駁什麼,畢竟,在九歌離開黑龍台的這些年,龍魁的位置可是空懸了十余年,但是,看到九歌那冷峻的樣子之後,花語痕還是沒有說什麼。

「底子不錯,天賦尚可,勤加修習,將來可望躋身二品。」九歌在沉吟片刻之後,轉過頭,看著花語痕說道。

花語痕並沒有因為九歌的夸贊而感到欣喜,反而面露苦澀,自家人知自家事兒,花語痕很清楚自己的未來如何,對于她這樣常年行走在黑暗當中,游歷在生死之間的人,破境不是她想破就能破的,為了躋身上三境,她可謂是費盡心機,不擇手段,才勉強跌跌撞撞躋身三品的。

在花語痕自己看來,自己這輩子只能止步于此了,最多也就能達到三品巔峰,至于說二品境界,她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見花語痕不說話,九歌沉吟一下,說道︰「若想破境,可以去一天百花谷。」

聞听此言,花語痕臉上的苦澀之情更濃郁幾分,百花谷的名號,在中原名聲不顯,可在南夷,卻是僅次于極淵的三大勢力之一。

百花谷的修士皆是女子,擅長種花養花,這些花既可以用來治病救人,也可以用來殺人,而其中百花谷的百花釀更是異常出名,不過,百花谷一直都是選擇避世,從不跟外人打交道,哪怕是巫蠱教也不行。

花語痕走的路線,跟百花谷修士的路線相仿,而她想要破境,去一趟百花谷是最好的選擇,可是,當年在她從四品晉升三品的時候,就曾去過百花谷,想要求取一顆萬花丹,只是,這種要求被斷然拒絕,她連百花谷的門兒都沒有進去。

要知道,她當時可是帶著龍帥的親筆書信而去的,尚且沒能進門,那現在她自己去,更是不可能了。

百花谷有三大奇寶,一個是百花釀,一個是萬花丹,還有一個則是百花谷的女修了,其中萬花丹是可以跟道教破鏡丹媲美的靈丹妙藥,可以幫助修士在破境之際,提高一成把握,看似不多,卻已經很多了。

只是,這種萬花丹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從百花谷被人熟知以來,前前後後流出來的萬花丹,也屈指可數。

「多謝大人費心,只是,我跟百花谷可能無緣。」花語痕低聲道。

九歌看了看花語痕,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花語痕,說道︰「下次再去百花谷,遞交此物即可。」

花語痕下意識接過玉佩,觸手溫涼,玉是上等的好玉,而玉的造型也極其的美艷,在玉佩的正面是一朵白蓮花的形狀,白蓮花雕刻的十分神俊,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而在玉佩的反面,刻有三個字,百花谷。

看到這塊玉佩,花語痕的瞳孔再次緊縮了一下,抬起頭,一臉詫異道︰「大人怎麼會有百花谷的客卿令?」

「年輕時,曾經去過一趟百花谷,臨別之際,被贈予了此玉佩。」

九歌說的輕描淡寫,可花語痕听得卻一陣的頭暈目眩,百花谷避世不出,在外界幾乎看不到百花谷的修士,即便看到,也只是驚鴻一瞥,可外界的人想進入百花谷,也極其困難。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在歷史上,確實有人曾經進入過百花谷,也平安的離開百花谷了,可這些人無一不是當時名動四方的大人物,即便當時不是,在後來也成為了這樣的人,而九歌也有這樣一塊玉佩,花語痕怎麼能不吃驚呢。

「多謝大人,花語痕」

花語痕剛想說些感激的話,就被九歌抬手攔住了,他看著南方,淡淡的說道︰「我能為南唐做的,只有這麼多了,你不要讓我失望。」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九歌看向花語痕,說道︰「你回去的時候,幫我帶句話給龍帥,那個地方,不可再去,不然,極淵里的東西會出來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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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花語痕一臉懵逼的看著九歌,顯然她不明白九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九歌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只是說道︰「你把話帶到就可以了,龍帥心中自有計較。」

說完,九歌就緩緩轉身,打算離開此地。

花語痕見狀,連忙問道︰「大人這是打算去哪?」

九歌聞言,腳步微微一頓,隨口說道︰「我要去找隱。」

「隱?上一任不良人提司?他不是死了嗎?」花語痕臉色詫異的看向九歌。

然而,九歌沒有解釋的意思,其身影已然遠去,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而已。

只是,九歌在臨走時,花語痕的腦海當中響起了一句話,而花語痕听完之後,臉色劇變,陰晴不定,良久之後,她才輕聲道︰「我知道了。」

在九歌離開之後,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花語痕也動身離開,其身形宛如靈猴,在參天大樹的樹冠之間,來回跳躍,伴隨著夕陽余暉,很快消失在這片密林之中——

在大炎王朝、西域和北蠻接洽的地方,有一座小鎮,名曰延靖鎮。

延靖鎮不大,卻異常的繁華,這得益于三國的商人相互的貿易,互通有無的結果,只是,隨著亂世降臨,延靖鎮的繁華早已不復存在,在西征軍西征的時候,延靖鎮就被炎軍拿下,鎮內的百姓和商人,要麼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國度,要麼就被征兵入伍,淪為了炎軍的一員,還有的則攜家帶口的去往了西北三洲。

如此一來,原本繁華的小鎮,頓時變得荒涼起來,在炎軍和西域軍戰爭進入白熱化的時候,這座小鎮徹底淪為了鬼鎮,除了烏鴉和禿鷲這樣的腐食動物,會頻繁出現在這里之外,再也看不到活人的影子。

此時,小鎮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滿地都是戰斗之後的痕跡,現場尸骸很多,殘肢斷臂隨處可見,鮮血早已經干涸,變成了黑褐色,被大火燃燒之後的木頭,散發著一股嗆鼻的焦糊味。

現場一片死寂,只有那些烏鴉和禿鷲位于這些尸骸之間,用嘴雕琢著這些尸骸。

這里的尸體很多,足足有近三百人,是烏鴉巫馬天彥安排在此,負責接應的北蠻精騎,可惜,這些精騎還未曾發揮他們的作用,三百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都被屠戮殆盡。

巫馬天彥來到此地之後,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肯定是炎軍干的。

現場被打掃的很干淨,沒有留下可以充當證據的東西,而凡是值錢的物件,也悉數被帶走了,除了尸體之外,現場也沒剩下什麼東西,而能做到一點兒,也只有炎軍了。

雖然,炎軍這麼多年,一直處于防守狀態,可熟悉炎軍的人都知道,炎軍可是比土匪還像土匪,比蠻子更像蠻子的存在,凡是炎軍打掃過的戰場,若是能找到任何一件值錢的東西,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被清理的戰場,用寸草不生,掘地三尺來形容,絲毫都不為過。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主要還是跟炎軍發家與東北有關。

在炎朝還未曾立國的時候,炎軍是很窮的,戰馬是從北蠻搶奪的,兵器也是從敵人手里奪來的,至于糧草被服這些東西,更是能拿就拿,能搶就搶,可以說,炎軍在初期的時候,就跟現如今巫州地帶的土匪山寨差不多,任何戰場上的東西,都是很珍惜的存在,至于其穿著更是五花八門,一言難盡啊。

哪怕是後來炎軍發達了,這種吝嗇至極的打掃戰場的傳統,還是被保留下來,即便炎朝建國近千年,這種優良傳統還是沒有被丟失。

此時,出現在此的只有巫馬天彥一個人,跟著他一起活著走出血炎谷的人,已經被其打發回北蠻了。

站在殘垣斷壁的鎮子城頭上,巫馬天彥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血炎谷一戰,烏鴉欄子的損失不可謂不重,三十余高手,活著走出來的,只有三分之一,這些人可都是烏鴉欄子的好手,每一個培養起來都極其不容易,現如今,卻白白的折損在了血炎谷。

另外,眼前這三百精騎,更是北蠻軍中精銳當中的精銳,就這三百人,面對十倍于他們的敵人,也不是不可能取勝,可現如今,也被屠戮殆盡。

「鮮于蠡,你真該死!」良久之後,巫馬天彥沉聲說道。

「烏鴉欄子的人,哪個不該死?」

巫馬天彥的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了一道聲音,正是鮮于蠡。

對于鮮于蠡的出現,巫馬天彥並沒有顯得如何驚慌,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只是,當他看到鮮于蠡手中的那柄劍的時候,他連忙收斂心神。

「亂神!它怎麼在你手里?」巫馬天彥皺眉道。

「隨手得來。」鮮于蠡語氣平淡的說道。

巫馬天彥聞言,皺眉不已。

儒家有言︰子不語怪力亂神,其原意乃指修學之人,治國之道,循天地之法,重人事民生,不可妄談怪異、神明之事,而鮮于蠡手中這把亂神劍,就是北蠻最杰出的鑄器大師的作品,也是北蠻王帳第一代單于的佩劍,此劍原本是為了祭祀長生天,為其鑄造的佩劍,其鋒利無比,削鐵如泥,揮舞之間,攜帶風雷之色,宛如鬼谷狼嚎,威力巨大。

不過,此劍並未展現出其真正的實力,就在北蠻一次大敗之後,此劍消失無蹤,而其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直到後來北蠻進駐中原,無意間尋回此劍,帶回北蠻,成為首位烏鴉統帥的佩劍。

只是,這把劍在傳到第三代烏鴉統帥手里的時候,就再次消失,下落不明,烏鴉欄子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尋找此劍,可始終未果。

鮮于蠡轉過頭,看了一眼失去晝暗劍的巫馬天彥,直接把手里的亂神劍拋給對方,巫馬天彥下意識的接住亂神劍。

「你們丟失的東西,我幫你們拿回來了,自從之後,我與你們互不相欠。」鮮于蠡拋出亂神劍之後,淡淡說道。

「呵呵!」

巫馬天彥冷笑一聲,語氣陰沉道︰「進入烏鴉欄子就不可能活著離開,烏鴉欄子建立這麼久,你何曾听說過,有人可以活著月兌離烏鴉欄子的?」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只是告訴你一聲,也麻煩你把這句話帶給統帥。」

說到這兒,鮮于蠡看向巫馬天彥,輕聲道︰「當然,你也可以試試,能不能將我斬殺于此。」

巫馬天彥看了看手里的亂神劍,又看了看鮮于蠡,有些意動,但是,他還是強忍著沒有出手,而是問道︰「你已經是無境之人了?」

「算是吧。」

算是?這是幾個意思,到底是不是呢?

不過,巫馬天彥沒有深究下去,而是問道︰「你來此作甚?就為了給我亂神劍?」

鮮于蠡搖搖頭,說道︰「我要去一趟那個地方。」

「去那作甚?」

「去找一個人。」

「何人?」

「隱!」

「他不是死了嗎?」

「也許吧。」

「若是找到了呢?」

「那是我們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只需要幫我帶句話,給統帥。」

「什麼話?」

「不可再去那個地方,否則預言會真的到來的。」

「嗯?」

巫馬天彥一臉疑惑的看著鮮于蠡。

鮮于蠡沒有解釋什麼,而是說道︰「言盡于此,我該走了。」

說完,鮮于蠡就驟然消失,原地出現一大群烏鴉,這看的巫馬天彥一陣的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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